画水说:“我有带衣服过来的。”
秦沁:“哪有女孩子嫌衣服多的!”
她拍拍画水的肩,起身,“好啦,赶紧去洗个澡然后睡个觉,等你醒来,就可以吃晚饭啦,我给你做了好吃的哦!”
蓦地,画水想到什么,忙不迭叫住秦沁:“秦阿姨,奶奶让我带了一些土特产过来,在车子里,我忘了拿了。”
秦沁说:“陈师傅已经都拿出来了,你放心吧。”
画水松了一口气。
秦沁从衣柜里拿出睡衣和内衣裤,她推着画水去洗手间,还十分细心地告诉她洗手间里所有东西的用法,离开的时候朝她眨了眨眼:“画水姑娘,泡个香香的澡再去睡觉哦!”
洗手间外的太阳明亮而有炽烈。
暖阳落在画水的身上,给她的周身都笼罩出一圈温暖光晕,白皙的皮肤泛着光,鼻尖上的细小绒毛似乎都很可爱。
她个子小小的,抱着睡衣,略一歪头,“谢谢秦阿姨。”
沈放离开家之后,便往大院里的篮球场走去。
今儿个是大院里的篮球比赛,原本沈放是不参加的,他高考之后就去江南毕业旅行去了,他一玩就是一个多月,愣是把江南完了个遍。
中途也想过回来,可秦沁在电话里说,要接个小姑娘住他家,短则两年,长则更久。
大院里谁不知道,沈放最烦女生。
他直接“啪”的一下挂断电话,继续在江南玩儿了。
他以为得开学才回来,所以就把篮球赛的事儿给推了,结果没想到提早了一周回来。
得。
还是得参加。
沈放打的是中锋,他个高,一直以来都是校篮球队的队长,原本这场比赛在他来之前,还有点儿悬念。他一来,彻底的没悬念了。
没多久,比赛就结束了。
沈放这边赢了。
赢了之后,沈放坐在边上的休息椅上喝水。
季洛甫走过来,抬腿踹了踹他鞋:“怎么回事儿,总觉得你没精神?”
沈放喝了三分之一的水,抬手,把矿泉水瓶举起,直勾勾地往自己头上一倒。脸上,汗水和矿泉水交杂,湿漉漉的,眼睫上都沾了水珠。
他扯着短袖领口,粗鲁地擦了擦脸。
夏末余韵仍在,蝉鸣声不断。
陆程安也走了过来,椅子被他俩坐了,他没地方坐,就站在一旁。
沈放气息不稳地说:“我们家之前不是资助了一个留守儿童么,我妈把她接到家里来了。”
季洛甫眼波无澜地说:“听说了。”
陆程安笑了下:“然后呢?”
夕阳渐渐退去,天边的溶溶日光一点一点地退散,沈放就在逐渐暗淡的天光中垂下眼眸。
他双肩塌了下来,低垂着头。
脑海里浮现出画水的脸,一双清澈的鹿眼干净而又漂亮,皮肤白皙透亮,双颊泛着绯红,睫毛狭长,紧张或者激动的时候眼里会有小小的胆怯。
像是只兔子。
小兔子一蹦一跳的到了他的面前,他伸手一摸,发现软的要命。
原先身上的所有阴翳与戾气尽散,排斥感也削减大半。
她看上去那样乖,那样听话。
沈放在听到会接她过来的时候,是那样的反感,但在真正看到她的那一刻,心底像是被戳了个窟窿出来。
那些排斥、反感、讨厌等等负面情绪全部都排光,最后剩下的只有一句叹息。
沈放叹了口气,说:“我以为我会讨厌她的,但是哥……”
“但是你发现自己对她讨厌不起来。”季洛甫接话,他转了转眸,嗓音醇厚,带着成年男人的沉稳,“而且你发现,她挺好的,你内心深处是能够接受她的,但是你又觉得不应该接受她,是吗?”
沈放愣了下,继而点头。
季洛甫低眉笑了下,没说话。
反倒是一旁的陆程安开口了,他说话时嗓音带笑,声音朗润,道:“其实没必要搞得那么复杂,你们家一直资助她,现在把她接过来,无非是觉得小姑娘太可怜了,就接过来照顾她了,毕竟资助了这么久,也不差这两年。而且一个小姑娘而已,能起什么波澜?沈放,你去江南玩了一趟,把脑子也扔在江南了么?无非是个小姑娘罢了,没必要太在意。”
沈放漆黑的双眸看着远处。
夜色拉开帷幕,天边繁星闪烁。
他沉了沉眸,好半晌之后,轻笑出声,“二哥,你说的对,不过是一个小姑娘罢了,能有多复杂?”
说罢,他站起身,“大哥二哥,我先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来了
第4章 中国银行
到家之后,正好是饭点。
沈岐伟是常年不在家的,因此家里除了阿姨司机,就只有秦沁和沈放,如今多了个画水。
沈放刚打完球,短袖湿了大半,胸前有道明显的汗渍。
额前汗液下淌,全身上下散发着浓重的荷尔蒙气息。
秦沁催他:“洗完澡就下来吃饭。”
沈放:“知道了。”
等他洗完澡,打开房门,就看到秦沁坐在自己书桌旁。
他擦着头发,漫不经心地走过去。
沈放:“不是说吃饭?”
秦沁:“画水在吃,我上来和你说件事。”
沈放:“什么事?”
秦沁:“关于画水的。”
她在心里组织着语言,语气尽量的心平气和:“画水她——”
才开口,就被沈放打断,“——知道了。”
?
你知道什么了你就知道?
秦沁眼眸闪了闪,“你不会不开心吗?沈放,你心里要是有不开心的,就和我说,我是你的妈妈,知子莫若母,你是我生下来的,有什么都可以和我说的,妈妈爱你。”
“……”
沈放一脸“我不是很需要你的爱”的神情看着她。
秦沁还在说:“画水她也不容易,我们就接过来住两年,我就是想,小姑娘这么聪明又懂事,不能埋没了对不?”
沈放不耐烦地抬头:“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小气?”
秦沁想了想,“那没有。”
沈放:“那我会吃人?”
秦沁:“那也没有。”
沈放无奈地笑了下,“所以你到底在说个什么劲儿?我要是真不同意,早在高速上就把她从窗户上扔出去了。”
秦沁眨了眨眼,“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行了,下楼吃饭吧。”
家里多了个人,明显不一样了。
就…… 有人气儿多了。
儿子和母亲不太亲近,更何况是沈放这样的孤傲少年,他身上一股子二世祖的浮浪气息,懒懒散散的,一天除了睡觉以外,待在家的时间有两个小时都没有。
秦沁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所以她培养了许多兴趣爱好,偶尔去插花、旅游,闲来无事就打打麻将,一天过的极快。
就是回家之后,心里空荡荡的。
不过现在好了,画水来了。
秦沁每天拉着画水逛街,给她买漂亮衣服,又拉着她在南城四处逛,愣是在开学前,带画水在南城逛了个遍。
几天的相处下来,沈放发现画水确实如他所看到的那样,没什么脾气、单纯清澈,就是仍旧有些许的拘谨。
不过这些与他无关。
两个没有任何关系的人,无端扯上关系,只要他处理得当,那么各自还是沿着各自的轨道生活。
沈放觉得他和画水,不会有任何的关系。
当时年少,看人看事不过以当前的阅历来评价和处理,饶是比同龄人还要成熟几倍的沈放,依然如此。
后来回忆往事,才发现,当时只道是寻常。
没过几天,就到了画水上学的时间。
秦沁因为有事没有时间送画水上学,让画水一个人去学校报道,她也不放心。可左想右想,也没找到个合适的人送画水过去。
最后,只得把算盘打到沈放的身上。
彼时沈放已经在军训了。
南城大学大一新生开学比高中还要早一些。
南大每年的新生军训都是放在开学前半个月的,而且军训的地方也不在学校,是直接送到隔壁的解放军军区军训。
全封闭式军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