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转回此刻。
车子停在家属楼底下,司机看了眼沈放,他还在睡,后座的小姑娘双手放在膝上,坐姿乖巧端庄,仔细一看,又拘谨得很。
他尽量放缓语气,说:“到地儿了。”
房子挡住阳光,投在车上一大片阴影。
画水指了指藏在阴影里的沈放,轻声说:“那他呢?”
话音落下,躺在那儿睡觉的人突然动了动。
“到了?”因为刚醒,他的嗓音有点儿哑,他单手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头发有点儿乱,跟鸡窝头似的。
司机说:“哎,到了。”
沈放伸手毫无章法地理了理头发,然后,径直下车。
司机连忙转过头叮嘱画水:“跟他一块儿进去吧。”
画水点头,手指刚按上车门锁,走出去几米的人又折了回来。
他绕过车屁股,走到画水这边,伸手,打开车门。
一个猝不及防,画水整个身子往前倾。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和大地来个亲吻的时候,腰上一紧,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那人双手抱着她,嘟囔了句:“忘了把你带回家了。”
画水啊了声,脸色一哂。
沈放也没料到一开门,怀里就多了个姑娘,他掐着她的腰,跟豆腐似的,软得要命,一低头,就对上她的那双清澈鹿眼,眼波盈盈的,一副很委屈的模样。
沈放彻底清醒了。
他嘴角噙着一抹冷淡的笑意,分明是笑的,但神情里似乎又带了点儿疏离,“小姑娘,我是带你回家,不是带你回家做小媳妇儿来的。”
听到这句话,画水的脸,更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沈放你个大流氓!
第3章 中国银行
几秒之后,沈放松开扶着她的手。
退了几步,单手抄兜,微垂着头看她,“到地儿了。”
画水恍然回神,小心翼翼的应了声,“谢谢。”
她把拉着车门下车。
车子很高,她双脚蹦地。
落地的时候,耳边似乎听到一声嗤笑。
画水茫然地抬头,却看到沈放单手握拳,抵在唇上,侧脸寡淡,没什么神情。
所以是她听错了吗?
不是他在笑?
沈放的视线扫了下她那双小短腿,进院子的时候有几阶台阶,台阶比寻常的要高一些,他上去的时候,余光撇向另一边。
她低头才台阶,两只小短腿费力地往上迈。
沈放实在忍不住了,他舌尖抵了抵后槽牙,戏谑着问:“你有没有一米六?”
“……”
画水茫然地啊了声。
反应过来之后,整个人立马蔫儿吧唧的了,双眼眼尾略微下垂,整个人恹恹地看着沈放。
她皮肤很白,似乎是因为这一路睡的不太好,眼睛有点儿红。
这下看上去,跟只小白兔似的。
还是那种没有任何脾气,任人偷捏的小白兔。
这他妈可不行啊。
整个大院里,同辈的就没个女的,男生们一个个都跟豺狼虎豹似的,看到这只小白兔,还不得欺负她?
沈放心底因为她突如其来闯入自己的生活而带来的不快感顿时消弭。
他没再追问下去,“行了,进去吧。”
画水跟在他身后,觉得他真挺奇怪的,刚开车门的时候,她好像从他眼底看出了不耐烦与排斥,但现在他身上似乎又没有什么戾气了。
她挠了挠头。
想不明白。
但在他把手放在门把手上的时候,她小跑到他的身后,低喘着气,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我一米五八高。”
画水的想法挺简单的,虽然她搞不懂沈放在想什么,但沈放问了她问题,她就应该要回答。
这是做人的基本礼貌。
沈放开门的手一松,他诧异地转回头。
上下地扫了她一眼,目光停留在她的头顶,在空中做了条直线,在她的头顶和自己的胸腔处,连结。
沈放:“……”
一米五八吗?
他小学四年级好像就这么高了。
沈家是军人世家。
沈放的爷爷还是开国元帅,往下一代,都扎根部队。
画水来之前,以为这样的家庭背景,家里面的气氛相对而言应该比较严肃,但是事实似乎与她想的有些背道而驰。
沈家主母,也就是沈岐伟的妻子,秦沁,对画水十分热络。
她嘴角噙着笑意,声音非常温柔,“是画水吧?我是你秦阿姨。”
画水楞楞地点了点头。
秦沁长得非常好看,穿着条素色的旗袍,看上去似乎才三十出头的模样。
相比于画水的束手束脚与拘谨,秦沁表现的十分亲热,她拉着画水的手,帮她换鞋,带她到楼上的房间。
房门打开,有凉风拂面。
房间是特意为她布置的。
全是粉色,粉色的床单、粉色的窗纱,粉色的碎花墙纸,房间很大,还放了条贵妃椅,下面是柔软的羊毛地毯,摆放了一堆毛绒玩具。
秦沁拉着画水的手,十分热情地说:“我一直都想要个女儿,可是生了我家那个兔崽子之后,身体不好,所以就没再要。现在你来了,刚好可以满足一下我的愿望了!”
她拉着画水在床边坐下,眼含期待地问:“喜欢吗,画水?”
画水重重地点头:“喜欢的。”
很喜欢。
她说话声音很轻,秦沁也不介意,只是十分心疼地摸了摸画水的头,软下声音来,“没关系的,把这里当做你自己的家就好。”
画水勉力地笑,“秦阿姨,谢谢你。”
秦沁:“谢什么呀,是我该谢谢你,让我多了个女儿,圆了我的梦呢!”
画水笑起来的时候,鹿眼微微弯起,眼眸清澈,没有一丝的杂质,笑容很甜,唇角的梨涡荡漾,比初春时的风还要明媚。
秦沁在心里,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多好的孩子啊。
就在二人聊天的时候,从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沈放没有情绪地打断道:“妈,我出去一趟。”
秦沁:“去干什么?什么时候回来?和谁?回来还爱我吗?”
沈放捏了捏眉心,言简意赅地回答:“打球,和大院的其他人,篮球比赛,晚饭之前回来,不爱。”
画水:“……”
听到这样的回答,秦沁也没生气。
她语气平淡道:“早点回来,我有事要和你说。”
沈放单手抄兜,闻言,挑了挑眉,神情桀骜,说:“说什么?”
“等你回来再说。”
“现在说。”
“等你回来再说。”
沈放突然扯了下唇角,他长了一双桃花眼,薄唇,不笑的时候神情寡冷,一笑起来,又显得十分多情。
他抬了抬下巴,“那行,晚上说。”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
秦沁回头,又拉着画水聊了会儿天。
画水在高速上跑了十多个小时,虽然睡了会儿,但车到底不如床。此时房间内又点了香薰,薰衣草催眠,画水眼皮上下打架,她掐了掐手心,认真地回答秦沁的问题。
不过好在秦沁眼尖,一下子就发现了画水的倦意。
连忙说:“你这个房间没有洗手间,要去外面的洗手间洗漱,睡衣我也已经准备好了,就在柜子里,我还给你买了新衣服,都已经洗过了,等你洗完澡,睡个觉,再下来,可以吗?”
画水有点不好意思了,“秦阿姨,这也太麻烦了……”
秦沁摆了摆手,“这有什么好麻烦的。”
她越看画水越喜欢,乖巧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