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太美了好吗。”
“你一出场就吸引走了大家的注意力,早知道我与你一起来啦。”
“今天chill也到场了耶。”
“是的呀,好像穿的也是一条红裙。”
听话题隐约转移至徐初霓的身上,钟向窈的面色渐渐变淡,隐约可见几分不耐。
就知道这样的场合下,绝对不可能少她。
瞧见她表情不对,一行人眼神乱飞,很快有关徐初霓的讨论被掀过去。
“听说你前些天换了新代言,他们家的定制小提琴用起来怎么样,好用我也试试。”
“就你那锯木头似的动静?”
“去你的。”女人娇嗔,“不过之前那个代言怎么不继续合作了呀?我听说现——”胳膊肘被人轻撞了下。
女人想到什么,眼神顿时变得慌张,匆匆忙忙的想要岔开话题,却又不知说些什么。
钟向窈看出这行人神色奇怪,原本想要追问的话临到嘴边,又变成应答:“其实我感觉就那样儿吧,没我爷爷给我的那把好用。”
“几千万的小提琴当然好用。”
钟向窈扬了扬唇,随手从旁边经过的侍应生手中拿来香槟,旁敲侧击:“至于之前那个代言什么情况,其实都是团队运作啦,不过你们刚刚说它现在怎么了?”
“呃……”
“西西你不知道啊?”
察觉到她们眼底隐约的同情,钟向窈心头一跳:“我知道什么?”
“就——”黑裙女人摸了摸柔顺长发,抿唇犹豫着,“唉其实也没什么啦。”
像是都想将这话岔开,剩下的人也都极为给面子,生硬地说起别的事情。
钟向窈满头雾水。
见应该是问不出来什么了,她索然无味地道了别,拿着手机预备去角落问问徐烈。
谁知刚走到一半,余光中闪过一道酒红身影,钟向窈扭头,只见徐初霓与她的前任品牌合作方正站在一处相谈甚欢。
脑间迅速浮现出刚刚那几人的犹豫,以及不久之前,她在商务车内问及上一个代言品牌的合约事宜时,徐烈转移话题的模样。
原来是找到了新的代言人。
那人竟然还是徐初霓。
钟向窈愣愣僵在原地两秒,随后回过神,转身加快步子往洗手间而去。
不料中途被洒落的酒水弄脏了裙摆。
钟向窈无心计较,此时满脑子都装着徐初霓与合作方究竟什么时候勾搭上的事。
然而刚走到洗手间外。
徐烈的联系方式翻到一半,身后传来钝钝的高跟鞋声音。
缓慢又熟悉。
指尖掐了下手掌心,钟向窈抿唇,控制住心情地扭转回头。
徐初霓环抱着胳膊正站在她身后。
“好久不见啊,小钟老师。”她精致的妆容下布满奚落,此时周围没有人,徐初霓甚至连装都懒得装,“距离上次见也不过才小半年,小钟老师怎么这么憔悴?”
哪个女人能容许旁人说自己老。
钟向窈也毫不例外,于是收了手机,下巴略略抬起:“真的吗?看来你很感同身受。”
被反将一军,徐初霓的面色难看起来。
不知想到了什么,随后眼底露出笑意,她耸了耸肩膀:“这倒也是啦,毕竟继承了小钟老师的代言衣钵,可不得辛苦些。”
徐初霓的这句话,算是将钟向窈的上个代言被她拿下这件事表露的清清楚楚。
钟向窈见状,没忍住笑起:“真是你。”
“我这也算是苦尽甘来。”徐初霓轻快地眨了眨眼睫,“毕竟当初做你的平替,真真是我人生中最不齿的一段时光了。”
“不齿?”钟向窈乐不可支,“我还以为应该是你最高光的时刻。”
徐初霓被这话戳中。
当年她从比赛中脱颖而出后,便被人安上了“小钟向窈”的代号,虽说因此得到了不少好处,可任凭谁也不愿总被当做另一个人。
不管公司与名气,还是同门师哥裴霁的青眼有加,这全都凌驾于她是“小钟向窈”这个称号之上。
思及此,徐初霓的面色微微扭曲,而后又被很好地控制住:“高光低谷又怎么样,你的代言如今不也照样被我截胡。”
“……”
“哦对了。”徐初霓笑了笑,“你与裴霁的双子星称号,也被我截胡了呢。”
这语气实在有些欠揍。
要放在十几岁,钟向窈还认为裴霁是她最喜欢的人时,必定会被激怒,可是她现如今长大了,朦胧心动带来的好感早已消散,无法再让她恼羞成怒。
只有一阵阵的厌恶。
“你真的有够无聊的。”心底那股发现代言人换她的烦躁变淡,钟向窈眼神怜悯,“这么多年了,你妄图激怒我的手段依旧弱智。”
“你——”钟向窈缓缓道:“我现在对裴霁真没那个意思,可他那样的人连我都不喜欢,难道还会看上你?劝你别痴心妄想的好。”
这番言辞似是击中了徐初霓最柔弱之处,她的模样瞬间变得狰狞起来。
环抱住的胳膊也在那一刻抬起。
这动作令钟向窈措手不及,下意识躲避的同时,也忍不住闭上了眼。
直到一声低低的痛呼响起。
钟向窈小心掀起眼皮,就着半蹲下的动作,慢慢仰头看过去。
顺着徐初霓被架住的那只手,视线一点点挪动,很快看到了一张出其不意的脸。
谢则凛攥着她的手腕,神色阴郁,眼底戾气快翻腾着涌了出来。
发觉钟向窈的眼神,他很快将人甩开,接过旁边人递来的手帕,细致地擦拭着刚刚触碰过徐初霓的手指。
他眼睫低垂,语气中带着丝毫不加以掩饰的厌恶:“把人给我弄走。”
走廊内很快出现几名保镖,拖着尚未回过神来的徐初霓迅速消失。
随着他的声音,钟向窈慢慢站直身子。
“你怎么到这边来了呀?”她神色讷讷,“男洗手间在另外一边,你……”
谢则凛抬眼:“我不来你就预备让她直接动手打你是吗?”
思绪还没有完全恢复运转,不清楚谢则凛为什么会这样问,但钟向窈还是摇摇头解释:“我刚刚已经躲开了,不想发生冲突。”
“我看她倒是完全没有要住手的意思。”谢则凛嗓音凉凉,“我都舍不得动一下,她又算什么东西。”
没由来地,钟向窈的心脏被击中。
呼吸阵阵变得急促。
眼前浮现出他刚刚皱眉让人拉走徐初霓的画面,无端与几年前在白马巷看到的重合。
那时他让人拖走了一只大型犬。
此时却为了她弄走了人。
稍稍一个激灵,心动的异样褪去几分,钟向窈犹豫地问:“你不会要杀了徐初霓吧?”
“?”
谢则凛的擦拭手指的动作倏然一顿,抬头看她的时候,眼底明显带上不可置信。
一瞬间的念头划过,钟向窈愕然噤声,顿时对自己有点儿无语。
对上谢则凛的眼,她很快看出男人的神色间闪过莫名其妙。
“我就是害怕……”
“现在是法治社会。”谢则凛平静开口,“我觉得你应该对我有些误解。”
钟向窈无意识地抬手拂过头发。
下一秒,还不等她反应,就见谢则凛突然上前两步,两人间的距离被拉近,他漫不经心地抬手覆在了她的头顶。
钟向窈半仰着头,依旧保持着姿势。
温热触感转瞬即逝。
而后谢则凛低下了眼睛,目光近在咫尺地落在她的脸上,四目相对,仿佛时间都被静止。
钟向窈被这动作弄得极为不自在。
可这次却忘了后退,谢则凛也始终停在那儿看着她,呼吸暧昧交缠。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钟向窈的喉咙轻轻吞咽,轰鸣阵阵的耳边似有若无的传来几道很轻但又沉重的心跳。
扑通扑通。
令人难以分辨。
一股火烧火燎的热度冲上耳廓。
钟向窈看着谢则凛的眼睛,睫毛眨动,许久之后他才重新退回原位。
“你头发有点乱。”
钟向窈低低地啊了一声。
感受到谢则凛仍旧在她面部的视线,钟向窈移开了眼,不由自主地舔了两下干燥的唇。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刚刚的动静,好像是她那颗小鹿乱撞的心。
钟向窈木着脸走进洗手间。
看向镜子里的人,指尖疯狂搅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