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颤抖着唇线,在眼泪模糊视线时,哽咽的朝爸爸说道:「我也想过要去看医生,可是⋯⋯我发现我没办法坦然的将爸爸死去这件事掛在嘴边。」
「我试过倾诉、也告诉过我自己要面对事实,很多方法我都试过了,可说一次、想一遍就好像在我心口用刀子凌迟,我没办法呼吸、没办法跨足到其他地方。」
「只愿意一整天待在爸爸的房间里,跟爸爸的照片说话,当作你还活着那样。」
「最后我接受不了现实,所以我寧可溺毙在自欺欺人里。」
祭晨熙的眸光在我说完这些话时一併红了起来,只是伸手抱住我,将我的头抵在他的心口,让我在潸然泪下时聆听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他一下又一下的轻抚我的头,乾哑的说道:「晚熹,你试图努力救自己,这样就很棒了。」
「累了就休息,这是很正常的。」
我伸手握住爸爸依旧温暖的手,抬起眼眸看向他,听着心残破的跳动声,缓慢的问出我曾在支离破碎时想问他的问题:「爸爸,你希望我怎么做?」
祭晨熙垂首轻吻了我的额间,既温柔繾綣又小心翼翼,他用着因心疼而泛红的眼眸凝视着我,并没有先回答我,只是将问题反向问我:「你呢?希望自己做什么样的决定。」
我一心只想问爸爸的想法,却从来没有正视过我自己想要的,鬼使神差的,我想到爸爸留给我的未名安眠药,轻声说道:「我想要⋯⋯在有爸爸的世界里永远醒不来。」
我想沉睡到黑暗的尽头,奔向有爸爸的所在,与他永远在一起。
祭晨熙却突然温柔的笑了,儘管眼眶仍旧泛红,他还是向我再次询问出来:「要和我永远在一起吗?」
我听着自己逐渐平稳的呼吸声,没有犹豫的嗯了一声:「永远不分开。」
听见如此沉重的词,祭晨熙也只是将属于他气息的吻落在我的唇上,低沉又温柔的向我道出四个字:「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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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就这么抱着我到我的所有情绪冷静下来,之后我们就这么倚着彼此,与对方说着未来与现在他这个时空的事。
正当我开心的和爸爸分享他未来是个大律师时,祭晨熙的表情是藏不住的讶异,他挑了挑眉笑道:「我现在可是个混混啊,真的不是你骗我的?」
「懒得读书的混混未来变成大律师,这是什么励志的混混进化史?」
我鼓起腮帮子,骄傲的帮他说话道:「才不是骗你的,爸爸你最棒了!」
祭晨熙宠溺的笑了出声,伸手把我抱得更紧,像隻大型犬蹭着我的脖颈道:「在你眼里估计我就是最棒的。」
我灿烂的笑了出来,十指紧扣住爸爸的手:「那是当然,我还为了离爸爸更近,努力读书到爸爸母校的法律系读!」
祭晨熙却突然沉默下来,困惑的呢喃出“离我更近?”,突然问道:「我未来对你很冷漠吗?为什么要刻意离我更近?」
我愣怔一瞬,随后朝祭晨熙摇了摇头,否定“冷漠”这一词:「爸爸你只是不擅言词,你对我是最好的,也是最爱我的。」
「嗯⋯⋯虽然一开始我确实以为你不喜欢我的存在,后来吵开来我们才更亲密。」
祭晨熙的表情却突然古怪起来,重复了同一个词:「亲密?」
我嗯了一声,想都没想就说道:「就是跟昨天一样。」
祭晨熙啊了一声,似笑非笑的问道:「他在你几岁的时候把你吃掉的?」
我唔了一声,直接回答爸爸:「十八岁,正确来说⋯⋯应该是我自己送上去的,因为爸爸当时喝醉的时候喊了我的名字,我忍不住就伸出手抱住你了。」
「不过爸爸好像没有完全醉,因为我是第一次,你很克制力道。」
「然后在大吵之前我们就做了那一次。」
祭晨熙的拥抱逐渐收紧,他勾唇一笑道:「那看来我们彼此彼此,我的十八岁第一次也是你的。」随后醋意满满的加了一句:「啊,但儘管知道那是未来的我,我还是很醋。」
我虽然讶异原来我也是爸爸的第一次,但更对爸爸这吃自己醋的行为感到十分可爱,忍不住亲了一口在他的脸颊上:「爸爸太可爱了。」
「不论是过去的你还是未来的你,我都深爱如斯。」
祭晨熙温柔的笑了出来,不轻不重的在我的侧脸咬了一口,再亲暱的吻上一口:「或许我对你的态度很压抑,是因为我担心你不爱我。」
「我现在知道你是从未来来的,知道我们相爱,可我也担心未来会有改变,我怕你不再选择我。」
「估计爱你爱得也很小心,生怕在你不经意之间吓跑你。」
我原本并不知道爸爸把心思藏得如此细腻,经过穿越时空、再次遇见爸爸后,我才知道他为了等我,也放弃了许多说爱我的机会。
我紧紧靠在爸爸的怀里,朝他果断的说出来:「绝不会,因为我从记事的那一刻起,就深爱爸爸了。」
我们就这么从白天讲到夕阳西下,再诉说到繁星闪烁的夜晚。
我看出爸爸已经有些疲惫,伸手将他拉倒在床上,一起盖好棉被后抱住他说道:「爸爸累了吧,好好休息。」
祭晨熙却像是不想要闔上眼那般,儘管已经倦到眼神有些涣散,他却还是紧紧揽着我,嘶哑的说道:「我怕我一睁眼你就消失了。」
「就像是我小时候那样,替我挡下那老头子往死里的毒打后,一眨眼就消失了十年。」
我僵了一瞬,看着爸爸硬撑的模样,心疼的说道:「所以爸爸从昨天开始⋯⋯都没有睡过吗?」
祭晨熙啊了一声,眨着写满倦意的双眸说道:「嗯,我就一直看着你,连出去替你买东西时也是用最快的速度,怕你在我离开的几分鐘内就再一次消失。」
我揽紧了祭晨熙的身子,轻拍着他的肩,向他承诺道:「不会的,爸爸,我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
听到我这句话,祭晨熙紧绷的神经才像是松开来,倚在我的胸前沉沉睡去,但抱着我的力道却一丝也不松,我学着他那样轻抚着他的头,落下一个轻轻的吻在他的额间。
如果我的穿越是有原因的,或许就和曾经小时候他差点死在爷爷手下一样,要让爸爸在这个时期避免死亡的危险。
在与爸爸同眠的前一刻,我眨着同样疲倦的双眸,轻声说道:「我一定会保护你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