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们当时都没有想过这事情会突然变卦的这么快,像是应验了「人生无常」的这句话那样杀的我们措手不及。
在那之后没过几天的午餐饭后,我听见了回盪在校园中的广播正呼喊着我的姓名,而我才刚抵达办公大楼的门口时便就被刚刚广播我的老师给叫住了,我甚至到现在都还不晓得他为什么会知道我,因为国中三年他都没有带过我们班,但他确实找对了我。
「你就是三年四班的郭敏星吗?」老师将我拦下并且神色焦急。
「对,」我满脸疑惑,「我就是,请问老师怎么了吗?」
「你家里刚刚来电话,说你阿公快不行了,等会儿你爸会来接你回去看你阿公最后一面。」
「蛤?!」我呆滞了数秒,不敢相信我自己听见了什么,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的脑袋是处在于空白的状态,直到我们班导路过也走来关切才把我的思绪给唤了回来。
「杨老师,是这样的……」广播我的老师把刚刚让我到现在还是很不敢相信的话再讲一次给我们班导听。
听完了这件事的始末,班导过来搂住我的肩,然后对广播我的老师说她了解了并且谢谢他。
在广播我的老师离开后,她这么催促我:「外出单回来再补签,你现在赶快回教室收拾东西然后去校门口等你爸爸。」
接着我倏地跑回教室,且一脸呆僵的将还搁置在桌上的餐盒收进餐袋,再茫茫然然、朦朦胧胧的背起书包、提好餐袋步出教室。
「敏星等等!」就在我换好鞋子准备下楼之际,张庭姿从一片静謐的教室里偷溜出来,「你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现在就要走?」
这时连担任值日生在外面打扫走廊的辛子恆也悄无声息的越来越靠近我们,还边扫边偷听我们讲话。
「家里有急事,」我轻描淡写,可见潜意识里还是不想承认这件事情,因为我希望,等下见到我爸的时候,我爸可以告诉我根本没事,只是因为我阿公刚病癒迫切的想见到我们才跟我们开了这样的烂玩笑,所以我告诉她:「等明天再跟你说。」
可待我一回到我家巷子口,看见家门前搭起陌生的蓝帐篷及置放绣有莲花的黄色旗帜还有一眾陆续风尘僕僕赶来的亲戚后,我就是再怎么不想承认也不行。
于是,我阿公走了。
后来,我也才知道,原来我阿公当时住的,我爸妈口中所谓的比较特别的病房,连探视的时间都有规定的就是icu(加护病房)。
也因为有了这个契机,我阿公从住院到过世的这个契机,让我终于知道除了唱歌以外,自己还想做什么。
确切地来说,一开始我想当的是医生,我想要拥有救人的能力,也想像超人一样成为保护我家人健康的英雄,而不是只能站在病床旁一个什么事情都做不了的普通人。
但连国中数学都学不好的人,要凭什么度过数学只会变得越来越难的高中三年?又要凭什么在学测的时候脱颖而出,成为能考得上医学系的学霸?
因此自知之明这种品德我尚且还有,所以我只得退而求其次,把当医生的目标改成当护理师,而这项志业是我以前从不曾想过的,甚至还可能因为怕血、怕打针之类的各种原由而第一个被我列入黑名单内。
可我阿公的离开为我上了一课,让我深刻的体会到了些什么,更让我明白了人生瞬息万变必须把握与珍惜当下的道理。
所以在处理完我阿公的事情之后,我除了火速寄出五专护理科的免试报名表外,我还做了一项我从没有过的决定,包含了在以前国小的时候,纵然我也是有喜欢过几个男孩子,但我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这样做的决定──
我要在毕业那天向辛子恆告白。
因为我知道,有些话再不说,或许我这辈子就再也没有对的时机与勇气可以说,而我不想再错过了。
就算最后的最后,我还是只能抱着这份遗憾往前走,走到直到我自己不再感到遗憾,但是最起码我要让他知道我的心意。
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前所未有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