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可兹尔,城堡内部。
「把康奈尔独自藏起来会不会太危险了?我们带着他吧!」珍在跟路易一起跑进城堡里后对他这样说着。
「我也是这样想的,我们先去医护室,那里有更多的药材可以救他!」路易双手横抱着仍然昏迷的康奈尔,一面迅速的跑着。
后头传来更多杂乱的脚步声,两兄妹很快地交换了眼神,更是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所幸医护室就在一楼,两人很快得跑了进去,将康奈尔给轻轻放上了床。
「先设结界!」珍的手在门口一划,白色的光束立刻塞满了门缝,滋滋滋的作响着。
「路易,我不知道我的结界可以挡多少时间,我们只能尽量争取,直到狩猎者来帮我们了!我们都是防御型的魔法,几乎没办法主动攻击的!」珍的双手抵着门板,试图再将白光给加厚。
「我知道,但我想他们已经盯上我们了,在救援来之前,我们只能靠自己!」路易拿起一罐蓝色的药水摇一摇,小心翼翼地抬起康奈尔的头将药水灌进他的喉咙,「别忘了,保护康奈尔也在我们的任务之中!」
被灌入药水的康奈尔微微皱着眉头,惨白的脸色恢復一些红润,却仍尚未恢復意识。
「康奈尔,好好休息,哥哥姊姊们会保护你的。」路易悄声说道,将白色的被褥盖住了他。
碰碰碰,沉重而繁杂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路易。」
「嘘,我知道。」
两人依同靠着门板,禁了声,静静地用声音观察着黑魔们的动向。
碰躂碰躂。
碰躂碰躂……
碰……
脚步声消失了。
路易与珍面面相覷,路易瞪着大眼睛,珍则是从额头上流下了冷汗。
消失了?珍用唇语问着。
我不知道。路易回应。
正当两人还疑惑之时,一阵大爆炸在门板上爆开。两人被爆炸的衝击给震的飞到了房间内部,身体撞到了墙,发出了好大的巨响。
房门整个被炸开,细细的黑雾在门框扩散,房间里到处都是被粉碎的残骸。
「珍!珍你没事吧!」路易从冒着烟的残骸中爬起,身上的白袍因沾上了灰烬而变得又黑又脏,一隻眼睛也因为爆炸的关係而受了伤,正细细的流着血。
「我没事!」珍也从地上爬起,脸上的眼镜已经不知飞向何处。她跌跌撞撞的扶着康奈尔的床边站了起来,一隻耳朵流着血。
「幸好刚刚赶紧用棉被把他整个人盖住了,康奈尔也没有受伤……」珍摀着耳朵,脑中嗡嗡作响。
当两人终于从爆炸中站起之后,这才发现门口已经站着了两个黑魔。
只有两个,应该还是可以应付的。
只是两人不知道的是,其中一个是军队的副统领,昕。
路易一手摀着眼睛,另一手则按住了珍的伤口,同时替双方疗着伤。
「你们是怎么破坏结界的?」路易咬着牙问着前方两位黑魔。
「你们是以为只有白魔才会用魔法吗?别傻了,黑魔拥有的魔法,可是比你们强大多了!」昕开口道,一隻手还缠绕着黑雾。
「医疗系的韦斯特啊,看来你们的攻击能力是不需要我们担心的了。」另一个黑魔冷笑,「你们就最好祈祷你们的防御够强大吧!」
两人手中的黑雾越积越浓。
「别想伤害我哥哥!」珍一个箭步的衝到路易面前,双手手掌同时伸出,白色半透明的白光盾牌出现在两人的面前,硬生生的吃下了两个黑魔丢出的攻击。
「呜!」攻击所带来的衝击比想像中大的多,珍后退了几步,虽然是挡下了,但对珍却又造成了不小的伤害。她的双手颤抖着,嘴里吐出鲜血,连盾牌的光都减弱了不少。
「妹!」路易不顾眼睛的伤还未好,站起身子就想往珍跑去,只是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更大的衝击。因为视线的模糊以及脑中的晕眩使得路易再次跌倒在地,而再一次接下所有攻击的珍也完全站不起了身子,整个人扑倒在地,盾牌消失,珍也开始呕出大口大口的鲜血。
「这妹子肯定要躺上几个礼拜来疗伤了,别担心,大哥这就给你一个痛快。」另一个黑魔挑衅似的踩住了珍的头,嘴角扬着让人不舒服的弧度。
「别想动我妹!」路易向前伸出双手,一旁架上立刻飞下了好几支针筒,它们像是见着猎物的秃鹰般俯衝,一股脑儿的全将针头刺进了那个黑魔的后颈。
「呜……!」那黑魔连惨叫都还来不及发出便全身瘫软的倒在地上,颈子开始发紫,整个人也倒在地上开始抽搐,嘴里吐出白色的泡沫。
装满蛇毒血清的针筒同时刺下,绝对足以轻易夺走人的性命。幸运的是,不用痛苦太久。
「保罗!」昕黑魔看着自己的同伴全身青紫的死去,他怒视着路易,「区区白魔,嚣张什么!」
他伸出手,一束黑雾从他掌心窜出,像一隻大手般的攫住了路易的脖子。手臂上举,路一整个人被腾空抬起,狠狠的压在了墙壁上。那黑魔将手握成拳头,路易脖子上的黑雾也开始施加压力,呼吸几乎被中止的他开始紧张的挣扎。
「后面还有我带领的军队即将到来,现在不弄死你,等等让你在摇滚区用最棒的距离欣赏你妹妹的死相吧!」昕歪斜着嘴角,「还是,要我现在就让她死?就算一手抓着你,另一手去干掉一个女孩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住……住手……」路易狰狞着表情,双手在脖子附近的空气不断抓着,却屡屡的抓不到那灼热的黑雾。
「哥哥……」珍的嘴角还滴着血,一手正试着伸长去拿到掉落在地上的蛇毒针筒。
「妹子,如果被同一件事情打败两次,那是很丢脸的。」昕比出食指,在珍碰到针筒的前一刻让它飞起飘在空中,「想试试吗?」
「放……放过……」路易的声音像是硬被堵住了一样,闷闷的嗓音让人完全听不懂他想表达的。当然,昕也不在乎。
他只是在等待一场出自于他手中,名为凌虐的好戏。
嚓。
在路易两眼上翻,针筒开始衝向珍时,昕的表情凝结了。
掐着路易的黑雾开始慢慢淡去,而针筒也停在了半空中,离珍的脖子只有不到一公分的距离。
黑雾完全散去,路易从高处的墙壁摔落地面,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喊着疼。针筒掉落在珍的手边,发出噹啷噹啷的声音。
兄妹俩很快的互看了一眼,随后视线全都放上了昕。
那是一个非常奇怪的表情。
他的嘴角仍是上扬,眼神却微微飘向自己的后方,里头甚至带着一丝的疑惑,或是恐惧。像是在看到什么之后时间就被按了暂停键,唯一不一样的是,他的脖子上多出了一条横过去的红色细丝。
那细丝越来越粗,并开始有不规则的红色水珠从里头渗出,越流越多,越流越快。随后,细线上半部,也就是昕的头臚以及部分脖子开始将细线当成轨跡向右偏移,很快地到了轨跡的终点后,昕的头臚带着那副怪表情掉到了地面。
两兄妹傻着表情,只是茫然地看着鲜血从脖子整齐的切口中开始喷涌而出。
昕的身躯没了头颅,很快的就因为鲜血喷涌的动力而重心不稳的跪倒在地。在昕倒下之后,他身后呈现的景象更是让路易跟珍吓得讲不出话来。
咬着牙齿的康奈尔直直站着,鲜血溅满了他白皙的皮肤以及金黄的秀发。
而他手中紧握的,是他一直最珍惜的长剑。此刻,已经沾满了名为污秽的鲜血。
他低着头,沉默地看着昕的尸首好一阵子后,才又把头抬了起来。
「刚刚才想起来,不久前来跟亚萨拿克里斯王子的药时,为了帮亚萨拿到高处的玻璃瓶,我才将剑给放在医护室的。没想到一时的迷糊,竟然救了我们三个。」康奈尔看着两个人,阳光般笑容照上了他沾满血渍的脸庞。
康奈尔望着长剑,在没有沾上鲜血的光滑表面上,映出了康奈尔最温暖的微笑。
「爸爸,我做到了。」
他抱住长剑,两脚一软的跪倒在地,像个饱受惊吓的孩子一般的开始放声大哭。
路易与珍被他的哭声给唤回神智,两人连忙跑到了他身边,紧紧将他给涌进怀里。
「没事了,没事了……」路易轻轻摸着康奈尔的头发,柔声在他耳边安慰着他。
康奈尔靠着路易的胸口,无法喝止自己喉头的哭喊以及泉涌的泪水。眼泪在他沾满血的脸上画出两条清晰的痕跡,同时也弄湿了路易的衣服。
外头传来黑魔与狩猎者打斗的骚动,正好给了三人独有的喘息空间。
长剑静静躺在康奈尔怀里,似乎也了解他们的使命已被完成似的,轻轻的又往康奈尔的胸口偏了一些。
这场泪水对于康奈尔来说,或许是放松,或许是释放。但无论如何,在他心里那一直无法填补的缺憾,终于在此刻被填满了。
带着眼泪的微笑,终究还是微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