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迁怒别人,对谁的气就该对谁撒,何况,他现在被困在机场,正缺一个开车来接他回家的人。
正这么想着,荀斯桓自己打了电话进来,许云渺接了,对方却半天没开口。
“荀斯桓?”
“渺渺。”荀斯桓这一声,语气像是松了一口气,声音那么低,差点被机场的人声鼎沸给淹没。
可许云渺听见了,还被这称呼喊愣了,“渺渺”是他儿时小名,印象中,初中毕业后,连唐晓艾都不再这么叫他了。
可这过分亲昵的称呼被荀斯桓喊出来,竟然没什么不自然的,反叫他窝心,好像合该如此。
“荀斯桓你瞎叫什么……有事说事。”
“渺渺,回来,回来我身边好不好?”荀斯桓的声音很是古怪,沙哑得好似吞了沙子,颤抖到像快要窒息。
许云渺感到他不太对劲,听着像人刚经历了巨大折磨,让许云渺不禁觉得,若不立刻赶回去,荀斯桓会立刻断气。
那边荀斯桓醉得神志不清,心被煎烤着一般,连带着整个人都像被丢进了火炉里,滚烫燥热。
那边,许云渺挂了电话,也是火急火燎地往回赶,生怕自己回家晚了,荀斯桓真会出事。
出租车穿越泼天暴雨,停在竹杨苑公寓楼下,许云渺拖着箱子匆匆忙忙走向电梯间。
电梯上行,许云渺看着跳跃的数字,忽然意识到,这一路风驰电掣,他却没觉得恐慌,一直难以克服的阴影,竟被担心治愈了。
抵达30层,许云渺立在公寓门口按门铃,半晌无人回应,他又打电话,仍然无人回应。
荀斯桓该不会真干出什么蠢事情吧?要不联系物业来开门?或者直接报警?
他边快速思考对策,边焦急地直接拍起门,手无意间搭到了门把手,而后脑内迅速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
荀斯桓对他那么痴迷,那这房门密码,会不会就是他的生日?
许云渺只纠结了三秒,便输入了自己生日的八位数字,而后迅速听见了密码错误的提示音。
居然有点失望。
他旋即又产生了一个更异想天开的想法,可冥冥之中又觉得,或许真的可行。
下一刻,许云渺把自己的大拇指按在了门锁的指纹识别区域。
嘀嘀——
门锁解开了。
这一刻的震惊尚且来不及消化,许云渺一进门,又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如同脑内有惊雷劈过——
荀斯桓公寓的装修,居然和他的公寓一模一样。
布局、墙漆、地板、窗帘、绿植、所有家具电器,连沙发上的抱枕和小毛毯,都像从他那儿复制黏贴过来的一般。
许云渺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以为自己一时着急搞错了楼层,猛退一步出门,抬眼看向门牌号。
3001,没错啊!
许云渺迟疑地脱了鞋,往屋里走了几步,而后收获了他这天内的第三次震惊——
荀斯桓,法律圈万千少年少女的梦中情人,此刻却宛如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荀斯桓瘫坐在主卧门口,衣衫凌乱,昏暗灯光掩饰不住他一脸苍白,才大半天不见,他下巴上居然冒出了青色胡茬。
“流浪汉”听见响动,抬头眯眼看向许云渺,眉眼间有化不开的疲惫,目光深处暗流涌动,藏着万千情绪。
而万千情绪中,许云渺敏锐捕捉到了一丝惊喜,惊喜里还透了一缕……哀求?
“渺渺,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荀斯桓是真的醉了,讷讷地想着,此刻出现在家里的究竟是哪个许云渺,可明明,世上只有一个许云渺。
许云渺哭笑不得走过去,刚蹲在流浪汉身边,还没凑太近就闻到一股浓烈酒气。
来不及后退,流浪汉一扑上前把他搂住了,体温灼人,呼出来的气都是烫的,带着酒气,扫在他颈侧的敏感地带。
“渺渺,你没事吧?对不起,是我不好,你原谅我。”
荀斯桓低低的声音,贴着许云渺的脸颊,从耳骨传导,声波振动着,让头皮一阵阵发麻,那期期艾艾的语气,委屈、懊恼又焦急。
“怎么把自己喝成这样?”许云渺心软了,被这情况弄得措手不及,抬手反搂住荀斯桓的腰身,轻拍他后背。
荀斯桓的酒量他见识过,那次酒桌上被荀斯桓救场,这人拎起分酒器灌酒,喝罢还能和贺飞谈笑风生,脸色都不带变得。
可现在,荀斯桓眼神迷蒙又可怜,脸颊耳尖都是潮红,这样子,居然比醒着时更诱人。
许云渺的手掌隔着衬衫贴在荀斯桓后背,喝了酒的人体温高些也是正常的,可荀斯桓现在摸着是烫手了。
“荀斯桓,你病了?”许云渺把闷在他颈窝的脑袋用双手捧起来,可如此就没有多余的手了,只能用自己的额头去探人体温。
荀斯桓好像很喜欢被这样贴着额头,迷蒙委屈的眼睛一下亮了,下巴一抬就要去亲许云渺。
许云渺慌忙一退才躲过一个酒气熏天的吻,没好气警告他:“你再乱动,我可走了。”
“渺渺,对不起,渺渺,你别走。”荀斯桓现在完全是在撒娇了。
许云渺心都酥得掉渣了,无奈问:“我去个新港城而已,你至于吗?”
“对啊,新港城。”荀斯桓如梦初醒,“你怎么没去?你为了我回来了,是不是?你决定不去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