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房不太可能,但那房间里一定藏着不能让许云渺看见的秘密。否则,为何两人住得那么近,荀斯桓却一次也没邀请许云渺进过他的公寓。
再加上次刘士园看见的那对戒指,许云渺心中忽然有了个不愿去想却难以反驳的猜测——
或许,那主卧里留着荀斯桓和“白月光”一起生活过的痕迹。
也是十月中,闹得满城风雨的益源基金内部调查案彻底结束,总部连带着大中华区都发生了剧烈的人事变动。
也是同时,黎言卿绕开荀斯桓,向许云渺发来了跳槽的橄榄枝——黎言卿因此事升职进入总部,而他原先的位置,需要能人补缺。
换做几个月前的许云渺,会心动,但一定断然拒绝,可现在,许云渺动摇了。
一是从乙方变作甲方,是大多数非诉讼律师的终极理想,何况下家还是益源基金这样的业界头牌,二是,他越来越不知如何面对荀斯桓。
可就这么冲动地摊牌,直接提辞职,恐怕荀斯桓会直接火山爆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荒唐事来。
见许云渺犹豫,黎言卿想了个折衷的办法——先以职位空缺,但继任者尚未找到为借口,借调许云渺暂时顶替四个月。
一来,公司法务职位空缺,从有合作的律所借调律师,是业界常有的操作,二来,许云渺本还犹豫,不若用四个月试试水。
黎言卿很懂把握时机,没待许云渺答应,就通过大中华区新上任的一把手,把需求提到了荀斯桓案头。
荀斯桓不出所料的勃然大怒,桌上的资料惨遭毒手也罢,连带着那只许云渺亲手雕的木头小熊也被磕掉了一只耳朵。
争吵自然不可避免。
短短一周的时间,他们只要一有机会独处,就会起争执。荀斯桓执意不许,许云渺沉默坚持,最后无言以对,冷战分别。
即便冷战,荀斯桓还是坚持送许云渺回公寓。
不知是第几次了,临分别,荀斯桓忍不住又问:“云渺,你真的非去不可吗?”
许云渺冷静分析:“益源是你最重要的客户,这个忙你必须帮。新上任的一把手点名让我去,你觉得,能找别人代替吗?”
荀斯桓控制不住那份不顾一切的占有欲,冲动道:“我不在乎益源怎么想,大不了这个客户我不要了!我只要知道你的真实想法。”
许云渺淡淡提醒他:“你答应过我要公私分明的。”
荀斯桓被这句话激怒了,捏着券,极力压着脾气,低声问:“我只要知道,你的真实想法。”
许云渺抬眼,定定看着荀斯桓冒出火的眼睛,一字一顿:“我,想,去。”
荀斯桓闭了闭眼,已然咬紧了后槽牙,狠道:“公私分明是吗?那你应该知道,作为你的老板,我有权决定让不让你去。”
“好,那我等你的决定。”
许云渺怎么可能害怕威胁,只继续淡淡地下了最后通牒:“不过,你应该很清楚,作为你的恋人,我也有我的决定权。”
许云渺手中的决定权,远比他自己以为的更大。
荀斯桓已经尝过一次差点失去的滋味,那绝望与无助,那椎心泣血的痛,他不敢再尝一次。
最后,荀斯桓妥协了,四个月长驻新港城,四个月的异地,好过再用争吵消磨许云渺对他的爱意。
许云渺出发那天,荀斯桓依旧是亲自开车送人去机场,行李箱打包了三大只,他一只只帮许云渺裹好塑料膜,送进自助托运机。
放到最后一只时,荀斯桓停了手,动作顿了许久,终结没把箱子放上去,再一抬头,眼睛已是血红。
饶是许云渺已经被各种情绪压得心烦意乱,看见荀斯桓这样的神色还是忍不住心痛,走上前,覆住了荀斯桓的手。
“干嘛这样,又不是再也不回来了。”许云渺小声安抚,心里却不敢承诺。
他是想去新港城静一静,用四个月的时间理清心绪,可四个月后,他是否能想通许多此刻想不通的问题,他也不敢保证。
荀斯桓不满足于手掌的安抚,一把抱住许云渺,抱得用力,像要把许云渺永远禁锢怀抱之中。
再开口,永远坚强的人已然声音沙哑颤抖,许云渺清晰地觉出脖颈间有潮湿的热意,心也跟着颤。
“可我爱你,云渺,我爱你。你知道吗?你一刻不在我身边,我会有多恐慌。半个月的出差,我都快疯了。何况四个月?”
许云渺只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理智劝慰:“可我不可能永远在你眼皮子底下,我总要出差,要旅游,要有独处的时刻,你要学会适应。”
荀斯桓已经听不进去了,心中被无限的恐慌占据,一如多年前在咖啡厅吵架的那个时刻。
冷言冷语,只是害怕失去,又倔强不承认,只要许云渺再多包容他一次,他一定愿意妥协,一定不会让许云渺独自走。
“云渺,如果你也有那么一点爱我,能不能为我委曲求全一次?我不求别的,就这件事,求你别去,好不好?益源那边我会处理,只要你——”
“不求别的?”许云渺打断了这无理取闹的话,挣开怀抱,“可你明明在求!你明明在我身上求别人的影子。”
“荀斯桓,冷静一点这话我已经说累了,可你永远学不会。”许云渺闭了闭眼,压住了差点滑出眼角的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