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言冷语,冷嘲热讽的笑,霍明朗后退几步,胸中突然一阵心悸,等她反应过来,周恪初已经走远。
沈溥看罢好戏,却突然不再坚持要请霍明朗吃饭,只是道:“明朗,我送你回家吧?”
可是霍明朗还是像往常一样摇了摇头:“我自己有车。”
“霍明朗。”沈溥生气:“别以为你自己特殊。”
“我早就说过,绝无可能。”霍明朗拿着车钥匙便要去取车:“沈溥,”她想了一会儿,突然转过头来:“你可知道,错过宋天真,你会后悔的。”
霍明朗发动了车子,摇下了车窗:“我之前出国也是不想掺和进你们的感情里,希望你,放我一马。”
霍明朗朝他点点头,车子便绝尘而去。沈溥站在游乐场的门口,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这时候,铃声大作,沈溥掏出自己的手机,是公司秘书的电话。
“沈总,您要的资料查到了,已经发到您私人邮箱了。”
沈溥忍住立马打开邮箱的冲动,告诉自己,要慢慢来,得到的菜最好。
周唯一跟着周恪初回家,一路上他爸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说,连手都没牵。高大的背影只顾着往前走。
“爸爸。”周唯一小心翼翼地喊他。
周恪初打开了门,稍稍细开了点,站在门口看了一眼他的傻儿子,终于粗声粗气地说:“进来吧。”
“哦!”周唯一立刻“噔噔噔”就进门了,在门边一把抱住他爸爸的大腿,眨巴眨巴眼睛问:“爸爸,你生气了啊?”
周恪初看着他这幅狗腿的模样,好一会儿大发慈悲:“先进来再说。”
“好的。”周唯一进了门,乖乖地换了拖鞋,又把书包放好,端端正正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好好,可以谈谈了。”
周恪初居高临下望着他儿子,点点头,也坐了下来:“一一,今天的事情,你做错了没有?”
周唯一垂了头,漂亮的大眼睛里慢慢黯淡下去,他小声地说:“对不起,我知道你不让我去找妈妈的。”
“这是我做错的地方,可是,爸爸,妈妈好不容易回来了,我真的很想跟她玩。”
他好伤心啊,明明是自己的妈妈,可是只能叫霍阿姨。
周恪初一双桃花眼里的怒气也散尽,只剩下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站了起来,坐到了周唯一旁边,摸了摸他的头:“妈妈以前那么凶你,你还喜欢她?”
“你说那次在便利店么?”
“是的,你都哭了。”
周唯一想了想,摇摇头:“妈妈就是妈妈,爸爸你也骂过我,一样的,我还是喜欢你们。”
周恪初苦笑,拍了拍周唯一的头:“可是是妈妈先不要我们的,一一,现在不是很好么?爸爸一个人不是也把你照顾了这么多年?”
“你看看,你现在不是也挺喜欢陆阿姨的么?”
周唯一抿着嘴,没有说话,过来一会儿他点了点头:“嗯,陆阿姨对我也挺好的。”
可是再好,也不是妈妈呀。周唯一想了想又问:“那爸爸,你喜欢陆阿姨么?”
周恪初愣了愣,过了几秒钟,他笑了笑:“喜欢的。”
周唯一一下子抬起头:“那爸爸,你这个喜欢是爱么?我的喜欢都是爱。我喜欢爸爸妈妈,就是爱爸爸妈妈。”
“你觉得呢?”
周唯一很认真,浓密的长睫毛扇子一样一掀一掀,他说:“爸爸,你说过,这辈子最爱妈妈了,所以我叫唯一。”
“你记得倒很清楚。”周恪初只是笑笑,似乎打发一样捏了捏周唯一的脸蛋:“玩了一天,可以睡觉了吧?”
临了,周恪初又叮嘱周唯一:“以后不准玩高空项目了,知道么?”
第二天,陆横波约周恪初出来吃晚饭,周唯一识相地说:“爸爸,再见。”
周恪初拜托家里的吴阿姨烧周唯一最喜欢的糖醋排骨。周唯一连道:“爸爸,再见!再见!”
陆横波经常跟周恪初在城内的红房子西餐厅吃饭,大概是在国外待习惯了,两人都喜欢吃西餐。
周恪初也是医学系毕业,一身功力切牛排就能看出来。
布桑到了九月份,还是秋老虎的季节,陆横波穿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她今年已经33岁,可是还是显得十分年轻靓丽。
陆横波饮了一口红酒,笑着问:“恪初,当初你在学校的时候想吃布桑菜,可是,你看,回了布桑,你还是吃西餐。”
所有你念念不忘的人或事,总有一天连你都会觉得面目模糊。
周恪初不是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也喝了一口红酒,若有所思。
陆横波今天的妆花了几分心思,素净淡雅,跟平常事业女子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要是说和谁相像,那也只能是二十七八的陆横波。
“我跟你谈了两次恋爱了,恪初。”
她语气里不无叹息,周恪初也笑了笑:“是啊,上次还是你把我甩了。”
“兜兜转转,还是在一起了。”陆横波突然喝光了杯中的酒,一下子站了起来,周恪初看了她一眼,只见她朝自己摇了摇头,说道:“别打断我。”
陆横波站在了周恪初的面前,慢慢地慢慢地屈膝,然后郑重地问道:“周恪初先生,你愿意娶我么?”
这世界就这么安静了下来,周恪初有一瞬间的愣神,餐厅的角落里有钢琴声响起。
那首著名的《梦中的婚礼》。
整个餐厅的人都看着他们这一桌,陆横波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