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想得真远。”元婉蓁说着打了呵欠,神色有了困倦,苻啸的声音放得更轻了,“是啊,小兔子打了呵欠,大兔子忙说道,我爱你,到月亮那么高,再绕回来,没有什么东西能比天空更遥远了···真得非常远···非常远···”
或许是连日的悲伤让她真的累了,也或许是苻啸说了轻松的小故事,还没半刻,她就缓缓闭上了眼睛进入梦境···
听着她均匀地呼吸声,苻啸这才起身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我爱你,就像大兔子一样,只希望你能安眠。”
他轻声下床,吹灭烛光,回到她身边躺下闻着她清淡茉香睡去···
隔日清晨,天空泛起鱼白的肚皮,琉璃端着水盆轻脚轻手走进殿内,大概是推门的那一瞬带来了凉风,元婉蓁在睡梦中寻找温暖,身子缩在了苻啸怀里,头也埋进了他腋窝···
感受到动静,他睁开眸子低头温柔地看着她,只觉得可爱又好笑,他捂着嘴眼里是欢喜的光亮,元婉蓁惊醒过来,有一刻的怔仲,接着抬眸对上他的笑容,他挑眉道:“小兔子醒了?”
顿时从他身上弹起来,脸色有了微红,她侧头埋在膝间:“陛下还不早朝吗?!”
“当然要去!”他赖皮地自身后搂着她,将头埋在她背上:“能和你一起醒来,这感觉真不错!”
她背脊僵直,掀开被子下床,拿起架上的龙袍丢在他身上,道:“那还不快去!!”
苻啸拿着龙袍下床递给她,微微眯着眼,“你给我更,我就走。”
她深吸口气,不耐烦地拿来龙袍,将袖口套上他的胳膊,又拿起金缎子系起来,可是系来系去总觉得是歪着的,她突然才发现,自己连衣裳都很少为慕容策穿过···
“我不会了!”她脸色有了伤意,丢下手中的金缎子,颓然坐到了床边。
苻啸暗了暗眸子,这真是他第一次碰到不会为他穿衣的妃子,他低头看着身上歪歪斜斜的龙袍,好气又好笑,旋即拉了她的手:“来,不会我可以教你。”
“我不想学。”她甩开他的手,苻啸又握上用力一带就将她抱在了怀里,“你是我的妃子,还不会为我穿衣,说出去岂不是叫人笑话?”
“我本就不想做你的妃子,是你逼我的!”她烦躁而不满地瘪唇,苻啸沉了沉脸色,难受地喉头梗咽两下,低头重新系好龙袍后,在她额头上一吻,笑道:“不会就不会吧!我特容你如此!”
“恭送陛下!”她淡淡垂下眸子,苻啸想捋一捋她鬓边的发丝,可是手抬了又抬,最终还是收了回去:“夜里我再来看你。”
一一一
宁静三月有余,此时,建元五年十二月,临近新初年,两方结盟进攻燕国的战役打响。
对于苻啸与慕容轩的决定,元婉蓁并没有过多干涉,两方势力同时攻打,抵御恒昼后兵力尚未恢复,这一仗,慕容之必败无疑,她在心里也早已做好了准备。
岁羽殿中。
慧美人的声音细细柔柔,闲散地聊起来:“接连几月了,真不知这婉妃到底给陛下灌了多少媚药···把陛下给迷得神魂颠倒的!”
“她那样的容貌,落在哪个男人眼里不都是惊动柔肠的!”昭妃垂下眼眸,浅浅划过一丝冷笑:“不过呢,这新奇劲儿一过啊,再指望着陛下去看她一眼,怕也是难的!”
琰婼夫人垂眸把玩着指上的双色碧玺,道:“娘娘说的是,迷不得陛下多久,当年清河公主可不比她差!”
“清河?哼!”卉妃不削地一笑,瞧着琰婼夫人,道:“本宫看来,这婉妃也离她不远了!”
“呵呵呵!”慧美人捂嘴轻笑起来,指间的紫玉戒指划出一道流丽的光影,熠熠生辉:“陛下当年多宠爱清河啊,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头,最后呢,还不是落得个凄惨下场···”
“说这些做什么,那是她自己犯贱!”玫妃重重放下茶盏,慧美人立即垂了眸子,不悦地抿了抿唇,没再敢多话,玫妃瘪一瘪眉,慵懒道:“姐妹们都别高兴的太早,依本宫看,这婉妃的宠爱可比清河多了去了!”
“听说,清河疯了?”卉妃抬眸看向玫妃,玫妃捏一捏锦帕,问道:“疯了?什么时候的事?”
“前日里伺候她的丫头被她发疯打破了头,后来派了内侍去瞧···”卉妃说着就执起锦帕捂了鼻,眉宇间有嫌恶的神色:“屋里一股子的臭味,还穿着当年陛下赏给她的衣裳,尽是黑腻腻地油子···”
慧美人眉目一挑,兴味道:“听说她冲出长寞殿还想着见陛下,內侍差点就没拦下。”
“最后怎么处置的?”玫妃心中有一点惊慌,卉妃看在眼里勾了勾唇角:“陛下倒像还对她有些情份,不仅吩咐內侍将她关回了长寞殿,还指了两个丫头去照应。”
玫妃冷冷勾一勾唇,“哼,陛下如今美人在怀,哪还有什么情分在,不过是怕她闹出事,让代国知晓罢了!”
慧美人蹙了蹙眉,纳闷道:“清河是质子,这婉妃也是质子,我就不明白了,陛下怎么就喜欢···”
“行了!”玫妃烦躁地打断她的话,继而又扫一眼众妃:“本宫累了,都回了吧!”
慧美人缓了口气,才与众妃福了身子一并离开。
浅笑安然 说:
因为是第二个结局,所以不会从最后一章走,剧情退至慕容之反攻登位的时候,也就是从慕容策送蓁儿去秦国时开始的。
其中有慕容策与蓁儿情感上的更改,还有蓁儿和苻啸在秦国六年中经历过却没有写上的剧情。
文章中慕容之稍作了更改,其余必要的旧情节只会一笔带过,例如:蓁儿与苻啸新婚,孔明灯之类已写过的剧情。
文文都是新内容。
回复(3)
番外:第二章 你心里有我
岁羽殿外晚霞色如金灿,如汪着金色的海浪,一波波涌来,碎碎迷迷,壮阔无比,玫妃不可一世的娇媚脸容便在这样的明灼余晖下渐渐沉寂下去。
“冬凝?”她轻唤一声,冬凝忙放了手中活儿走来,玫妃闭了闭眼,凝神道:“温沫宫里的黄花草可还种的好?”
冬凝愣一愣旋即就笑道:“清河公主离开就无人再管,不过,自婉妃住进去后,奴婢就吩咐了内侍修理花草,如今满院子里都是呢!”她得意地凑近玫妃,道:“这婉妃若一直住在温沫宫里,必不会再有身孕了。”
玫妃满意地点点头,娥眉扬起道:“清河也该出来透透气儿了。”
冬凝一听便会意一笑:“奴婢这就去瞧瞧。”
又是平静的三月过去,在苻啸的陪伴下,她仿佛真的放下了对慕容策的期望与伤心伤意的愁肠。
这日夜里,温沫宫中烛影摇动暗红烨烨,元婉蓁绝美的面容在幽暗的寝殿中并不真切,清澈的眼眸看去很远,仿佛远得似一潭深不可见的池水。
良久,她长舒了一口气,就见琉璃端着个锦盒走过来。
“娘娘。”琉璃打开锦盒,是一支碧绿的玉钗雕出粉色的桃花,花朵盛放,面上嵌金丝和水晶,点缀着碧叶粉桃,元婉蓁拿起钗子瞧了一番,琉璃便说道:“陛下说上回送给娘娘的桃花钗子,被娘娘给弄丢了,所以给娘娘重新做了一支。”
回忆起当时临走前苻啸送她的那支桃花钗子,好像落在了去梁郡的路上,她将钗子放入锦盒,神色微有暖意:“陛下用心了。”
琉璃在她身侧,悄声道:“陛下画就这支钗子不下百次,又叫工匠们来细细挑选后才选了其中一副,真真是用心。”
元婉蓁淡淡一笑,道:“我很喜欢。”
琉璃欢喜地又递来一张福笺,她接过展开,上面是苻啸亲笔,写着:【我念桃花花念我,想君不是饮美人,你可芳华赠少年。】
元婉蓁眉心微曲,又看了看才发现这其实是首藏头诗。
我想你?她不由觉得好笑,几乎能想见他落笔时唇角的得意,默默半响,她将福笺放进锦盒,顿了顿又拿出来,终是放在了枕头下···
幔帐垂落,她躺在枕上辗转难眠,心里不是不感动的,他记着她喜欢桃花,惦着她夜里难眠,为此不惜费尽心思只为博她一笑。
想到这,元婉蓁的心不由逐逐飘起,一点点飞去紫宫大殿,仿佛放下了对慕容策的伤心伤意。
“琉璃···”她神色仍在飘忽地唤一声,琉璃忙自床前起身,“娘娘怎么了?”
她迟疑片刻,望着琉璃轻声问:“陛下···今夜留在紫宫吗?”
“应该是的,陛下并没有说要去哪位娘娘那!”琉璃点点头回道,她立起身子的瞬间,颈间的月上石自衣襟掉落而出,她心头一凝手不由握上玉石,忽而自迷蒙心意中惊醒,玉石如红烙滚烫在手心,无不提醒着她过去岁月里,留在她身上的斑驳痕迹。
“娘娘可是思念陛下呢?”琉璃微笑地掀开鲜红的轻纱,“不如奴婢让内侍去紫宫···”
“不必了。”元婉蓁立即阻止道,旋即半垂着脸颊,有了伤感之意,“我累了,快歇了吧!”
琉璃愣了愣,轻轻点点头将轻纱合闭:“娘娘安眠。”
窗边的红烛莹莹闪烁着一丝微光,她紧紧握着月上石,期盼那渴望不到的一亮慰藉,侧过身子,枕下的福笺露出边角···
她咬一咬唇,想伸手触碰,可围绕在她心头的纠结,叫她死命掐着指甲,感受着指尖触着皮肉的刺痛,她回身望着床顶上金丝锦绣的鸳鸯,默默闭上眼睛,睡吧,苻啸他不过我在绝境中一双扶持的暖手罢了···
无尽的深夜墨色席卷,此刻已到了寅时,殿中的暖炉里散着哄哄热气,她无法入眠只觉得心里热得有些发闷。
烛光朦胧暗红,她掀开轻纱下床,小心着没有唤醒琉璃,走过去推开窗,一股冷风猛然灌入,吹得她身上寒毛倒竖,浑身的热汗吹得冰凉···
“陛下···陛下····”
像是不远处传来女人的凄叫,在这墨黑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声声可怖,她吓得身子一抖,忙关上了窗,可是耳边仍能听见女人的叫声。
这个女人在叫苻啸?是他不要的妃子吗?!
元婉蓁缩了缩身子,听着那叫声凄惨悲凉,便不自觉害怕的捂上胸口,以往自己的身份虽然只是王妃,但她很清楚深宫中的丑陋与险恶,所以她来到秦宫后,一直在刻意避开这些她未曾经历过恐惧···
“娘娘,你怎么了?”
琉璃忽然一声,元婉蓁吓得一个哆嗦,手指向窗外喃喃道:“你听见了吗?女人的叫声!”
“娘娘怕是梦魇了,哪里来的叫声!”琉璃脸上染上笑意,扶着她的身子走到床边躺下后,又轻声细语地安慰:“奴婢一直在床边陪着娘娘。”
“陛下···我是冤枉的陛下···我真的没有啊···”
惨叫声更加剧烈,几乎响彻的殿中回荡,琉璃脸上却仍然挂着笑容,“娘娘快睡吧!”
“你当真没听见吗?”元婉蓁质疑地看向她,琉璃默了片刻,这才为难地福了福身子,道:“娘娘不必害怕,这是清河公主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