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会儿即便是解释,连她自己都觉得无比荒唐。
不过,许嘉容一直是个很乖的孩子,也没打算欺骗老太太,“我昨晚喝醉了,才不小心到他家去,睡了一晚上。”
“你和他在一起多久了?”
“没有……原本只是邻居。”
潘老太太皱着眉,“那他就这样让你在他家睡?”
占醉酒女孩子的便宜,可这不大正派。
“他好像是睡眠不大好,昨晚吃了安眠药睡的,所以我去他都不知道,”许嘉容放下勺子,叹了口气认真地对她家外婆忏悔,“外婆,不是他占我便宜,是我占了他便宜。”
潘老太太:“……”
作为一个思想不算太陈腐却很心软的老太太,潘莹淑也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办了。
要骂许嘉容吧,她又觉得自家外孙女也很可怜,这不骂吧,又觉得这事儿太不对了。
这就是门对门的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毕竟是在一块儿睡了一晚上,最麻烦的是对方家人也知道了,这对女孩子的名声可不大好。
她忧心忡忡地想了一会儿,“那嘉容,你喜欢你那个邻居吗?”
“啊?”
这发展……有点莫名其妙啊。然而,意识到外婆问的是什么,许嘉容的脸一下子红了。
潘老太太有些惊讶,然后笑了,“也是,我看了一眼,那孩子确实长得好。”
不论性格或者其他,顾宜修的长相可是谁看都很难不满意的。
“就是长得太好了些……”老太太转头又愁上了,是啊,长得太好,又叫人不大安心。
许嘉容哭笑不得,“外婆,我和他在之前,也就是比陌生人稍稍好一些而已。”
事实上做了小半年的邻居,她也不是完全不知道对门的事。
这小半年来,除了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她没有见过其他人来拜访他,而且,这个人似乎是一直在家工作的,几乎从不出门,似乎也不爱与人来往,看着就不是那种有亲和力的人。
哪知道就怎么巧,偏偏是今天撞上他的亲戚来。
“哎呀外婆不和你说了,我今天还要值班呢。”
匆匆回房间换了衣服,许嘉容开着车冒着雪去了办公室。
到了独自一人的地方,她舒出口气,这种寂静让她感到自在多了。
“不过,还在下雪啊……”她看了看窗外的天,如果再下下去,很可能明天就要加班了,也许还会通知让他们铲雪。
社区就是这么麻烦,下大雨要防汛,下雪也一样,要注意会不会有哪里因为大雪的缘故发生问题。
烧了一壶热水,她捧着茶杯,在座位上怔怔坐了好一会儿,很有些心神不宁的感觉。
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来着。
等到中午拎着小区门口小店卖的快餐回办公室,才猛然间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
“不好,忘记让外婆不要告诉爸妈了!”
这急得她赶紧打潘莹淑的电话,然后,外婆非常歉疚地告诉她已经晚了。
嗯,许妈妈已经知道了,估计许爸爸也——
“外婆,你是怎么说的?”
“我就说你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是你的邻居,长得很精神。放心吧嘉容,我没告诉她昨晚上你因为意外跑到那小伙子家睡了一晚,就说了你差不多有对象了……免得你妈老惦记着拉你去相亲呢。”潘老太太带着“我给你保密”的喜滋滋口吻骄傲地说。
许嘉容:“……”
外婆啊,她现在的情况距离有对象差远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嘉容:外婆你告诉我爸妈了?
外婆:放心,我给你保密了!
第6章
许嘉容尽责地在办公室待到下班时间,刚好这会儿雪倒是停了,她赶回家,看了一眼紧闭着的对门,才走了进去。
天色黑下来之后,又开始下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许嘉容的烤箱里也传出来诱人的甜香味。
她想来想去,虽然说昨晚的事非常尴尬又荒唐,归根到底却是她的错,于是向顾宜修道个歉也是很正常的,做一点自己烤的面包和饼干给他,也算是道歉——
毕竟好像,他应该蛮喜欢她做的饼干的,从上一次相遇来看。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门内却久久没有传来什么动静。
许嘉容皱眉,怎么回事,不在家吗?不会啊,她之前在阳台上看了,他家灯是亮着的。
摁响了门铃,依然没有动静,又大声拍了几下门,她正想放弃的时候,门被打开了。
灯的明亮程度让许嘉容微微眯了眯眼睛,才适应了他家中的光线。
顾宜修穿着居家服,因为有地暖的缘故,衣服只是薄又宽松的棉麻长衣长裤,他甚至赤着一双脚站在地板上。衣服是黑色的,衬得他皮肤都在这种明亮的环境白得几乎要反光。
不过,他的脸色似乎不大好,白得几乎没有什么血色。
他让开半个身位,示意她进来。
许嘉容也就不客气,拎着袋子走了进去。
“呃,你喜欢听摇滚音乐?”怪不得听不见敲门声和门铃呢,他家这摇滚乐的声音非常响。
顾宜修勉强笑了笑,“还可以吧,平时并不常听。”
许嘉容可不笨,一眼就从他微微蹙起的眉发现了他似乎并不是那么喜欢这震耳欲聋的音乐,“既然嫌吵,可以声音开小一点,或者换柔和点的音乐来听啊。”
说完她自己也一怔,随即有些尴尬,因为意识到作为一个普通邻居的话,她也管得太多了。
顾宜修却没有觉得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反而认真地回答她,“因为外面的雪声太吵了。”
“啊?”
……这算是什么原因?
听这么吵的摇滚乐是因为嫌弃外面下雪的声音太吵吗?
她瞥了一眼,才发现顾宜修的家里,所有的灯都开着,包括不在使用的卫生间和厨房,整个家里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也就算了,还所有的窗户窗帘都拉着。
他家的布局和她家是一模一样的,两套房子是对门,就像是镜面一样,户型完全没有差别。上下两层的跃居,下面是大客厅、书房和厨卫以及一间可以用作客房的房间。楼上还有两间卧室和小客厅,以及一个衣帽间。房子不小,平时更没必要这样到处的灯都开着,人在楼下,楼上的灯为什么要开呢?而且像是许嘉容家里,客厅的窗户是不会装窗帘的,因为没必要啊。
现在顾宜修的家中,却连客厅都装了百叶窗窗帘,这会儿更是将整个房子里的窗帘都关了灯都打开了。
许嘉容敏感地察觉到有些不大对劲。
“我做了点蛋糕和饼干来给你。”她放下疑惑,对顾宜修说,“昨天晚上打扰了,真的对不起啊。”
顾宜修瞥了她一眼,飞快地说,“没关系。”
就在这时他的肚子适时叫了一声,顿时没有血色的脸染上了一层薄晕。
许嘉容感到有些好笑,她这个邻居好像很容易不好意思啊。
“饿了?是不是晚饭还没有吃。”
她用的是肯定句,因为看厨房就知道了,他完全没有做晚饭或者吃过晚饭的迹象,看那流里台的状况,他应该是挺长时间没有碰过厨房了。
“嗯,今天下雪,很多外卖都不送,送的也延误了。”顾宜修低声说。
事实上他一个小时前就叫了外卖,因为下雪,到现在骑手距离这里还有挺远的一段距离。
许嘉容笑了笑,“那和我一起吃吧。”
在用烤箱的时候,她已经准备好了简单的两菜一汤,原本准备将蛋糕饼干送给顾宜修之后就回去吃的,现在正好,她回去直接端了来,看看饭不大够,索性打开冰箱拿了蛋、火腿和最后的一个菜椒出来炒一下,勉强也就够两个人吃了。
她看了一眼,外面的雪已经越来越大了。
回到顾宜修家的时候,音乐已经换成了柔和许多的流行乐了,不过是许嘉容完全听不懂的小语种,旋律倒是挺好听。
“只是简单的家常菜。”许嘉容有些不好意思,“冰箱里也没什么东西了,不然倒是可以再做一些。”
“够了够了。”顾宜修闻着诱人的香气,叹气说。他平时一个人吃饭,最经常的情况就是叫外卖,一个人根本吃不了多少,叫两个菜都是浪费的。
更何况,许嘉容端来的菜论卖相好过他买的任何一家外卖太多了!
一道红烧的土豆排骨,一道简单的蒜泥生菜,一道冬笋豆腐汤,确实很家常也很简单,而且许嘉容也是一个人吃,做得并不多,每一样只有小小的一碗。不得不说,在吃方面,许嘉容从不委屈自己。
两人一人一碗炒饭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漂亮,米粒儿颗颗分明不说,金黄的蛋,红的火腿加上绿的菜椒丁,蒙着明亮的薄薄一层油光,看着就叫人食指大开。
颜色鲜艳,香气扑鼻,顾宜修迫不及待送了一筷子炒饭到嘴里,香喷喷的味道从口中爆开,米饭软硬适中,咸淡更是恰到好处,火腿粒儿咬一下都能迸发鲜甜醇厚的滋味,再加上新鲜鸡蛋以及白米饭的调和,令人欲罢不能。
明明顾宜修从不喜欢吃青椒,却连这炒饭里的青椒丁都格外爽脆可口。
“太好吃了!”他惊喜地说。
土豆排骨同样烧得极其入味,土豆酥软排骨酥香。蒜泥生菜没有过多的调味,脆生生的生菜放进嘴里带着蔬菜独有的新鲜脆嫩。连那道冬笋豆腐汤,都鲜得几乎要让人吞掉舌头!
许嘉容笑盈盈地看着他吃得狼吞虎咽,好像很久没有好好吃过饭了一样,“慢慢吃,不过是一些家常菜——”
“骗人,我又不是没吃过家常菜。”顾宜修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你这才不是正常的家常菜。”
许嘉容哭笑不得,“家常菜还分什么正常与不正常吗?”
她从小住在外公外婆家,外婆不怎么会做饭,其实她除了熬粥和煲汤之外,菜都不怎么会做,尤其是有油烟的东西她都不喜欢。外公是在做饭上十分没有天赋,所以许嘉容从记事开始,就帮着外公打下手,到十岁的时候,就接过了外公家中主厨的位置。十二岁回到自己家里之后,爸爸妈妈上班都很忙,姐姐和许嘉行又因为书读得好要参加各种比赛兴趣组实验课,于是许嘉容还是经常在厨房里忙碌。
别人看她,是家世很好的白富美,不说父亲是常务副市长,妈妈是高校正处级的干部,外公家从过商留下一大笔钱,许嘉容的祖父可是在省会军区当军长的,论家世,真算得上很好了。甚至现在还有同事戏称她是“大小姐”,然而她从小到大,从没有一天觉得自己过的是“大小姐”的日子。
然而这种话在外是不能说的,说了就是她不知好歹不食人间疾苦了,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可是小时候,她是家里的透明人,即便是爸爸妈妈想起来了要补偿些什么,却仍然显得有些生硬。比不上大姐许嘉言是他们一手带大悉心培养出来的天之骄子,同样比不了许嘉行的优秀出色功课运动样样都好。
她的优点,除了比姐姐和许嘉行长得稍稍漂亮一点点之外,其余似乎都很模糊不清。
更别说,她在外公家住到十二岁,早已经差不多懂事了,再回到那个家,要活泼起来都是很难的。
“真的很好吃啊……”顾宜修放下筷子,然后从耳朵一直红到了脖子,桌子上只剩下了半碗汤,连汤里的豆腐冬笋都被他捞了,许嘉容那碗炒饭还剩下小半没吃完呢。
事实上这两菜一汤几乎全进了顾宜修的肚子,许嘉容只伸了几筷子而已。
许嘉容并不生气,有人这样喜欢吃她做的菜她反而很高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