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肖依然保持沉默,
“啊,见鬼,……是伽基尔。”顾铁忽然长叹一声,“背叛者组织的几个家伙个个都是聪明人,小黑总统马特里尔,宇航员萨基尔,人类学家夏姆榭尔,科学家雷米尔,政府官员伊斯拉斐尔,你们都是站在社会金字塔顶端的人物,如果有谁能把你们聚在一起为了某个疯狂的理论抛头颅洒热血,甚至不惜背叛我这个领袖,除了那个神秘兮兮的家伙之外再沒有别人了,他在你们面前现出真身了吗,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肖李平推了推眼镜,表情沒有出现一丝异样:“你猜错了,顾铁。”
“是吗。”中国人挑起一挑眉毛,
“是的。”老肖冷冰冰地望着他,
“好,來聊聊兄弟会和幽灵的话題吧,如果能陪我好好打发时间的话,我就答应你乖乖坐在这里不给你添乱。”顾铁毫无征兆地转换话題,靠在控制台上,手指插进扳机弧圈将手枪滴溜溜转个不停,这柄手枪是來自08区的试验性武器,绿色工程塑料制成的外壳有点像大号玩具水枪,不过由美国雷神公司制造的电磁爆炸装药可以在一毫秒内将17克重的弹头加速到1500米每秒,而二级动能弹头独有的锇铱合金弹芯可以对目标进行二次穿徹,相比普通手枪数十米的有效射程,这种代号为“蜘蛛蜂”的冲锋手枪能在两百米外击穿步兵战车的侧面装甲板,是非常恐怖的单兵作战武器,不过由于发射轨道长度较短,再加上超高的枪口初速,蜘蛛蜂的射击精度完全无法保证,三十米标靶的弹着点散布达到了惊人的八平方米,可以说毫无准头可言,手枪未能在陆地勇士第十四期采购计划中中标,雷神公司随即放弃了这个项目,沒想到原型枪居然流落到了这里,
肖李平眼睛一直随着手枪枪口移动,“小心走火。”提醒一句之后,他闭上眼睛组织了一下语言,“无论在现实中还是‘世界’之内,两个组织的斗争都趋于白热化,兄弟会的态度还是非常明确的,他们想要消除一切不安定因素,将人类生存的现实及虚拟空间牢牢掌握在手中,根据赤枭兄弟会内部的谍报人员传來的消息……”
“等等。”顾铁突然竖起食指对方闭上嘴巴,“地面摄像头能移动吗,给我天空的画面,有客人來了。”
房间一角的屏幕显示出潘神酒窖正上方地面的情况,此刻战争已经开始几个小时,巴坦加福市遭受了乍得军的毁灭性打击,地对地弹道导弹和增程火箭炮如农耕机械一样犁过地面,将一座中型城市化为热气腾腾的焦土,肖李平做了个手势,隐藏在岩室内的摄像头缓缓抬起,天空中此刻布满纵横交错的刻痕,那是中非空军的俄制米格-33战斗机与乍得空军的法国产幻影战斗机与阿尔法-4喷气教练机激烈格斗留下的痕迹,庞大的基洛夫预警飞艇四处冒着浓烟,但仍然对整个战场进行功率强大的全频带阻塞干扰,四门近防炮射出的铝箔干扰弹使整个空域成为烟花大会的会场,在空对空作战早已进入超视距时代的今天,双方的战斗机却不得不以机炮面对面作战,不断进行着爬升、俯冲、翻转、回旋、锁定和摆脱锁定的原始战术动作,20毫米机关炮喷出的串串火舌凌空飞舞,
“不,不是这边。”顾铁指着全息图像的角落,“那里。”
肖李平旋转三维画面,将那个方位连续放大,若不仔细观察根本无法发现两架轻型飞机正灵巧地绕过大楼的废墟,在硝烟中贴着地面向巴坦加福快速飞來,“dl26“蓝猎隼”轻型可变旋翼飞机,这是民用飞机中作战性能最高的型号了吧,朋友还是敌人。”顾铁哼了一声,
“敌人。”老肖立刻判断道,“dl26是兄弟会高层人员专用机,看來不仅圣殿荆棘十字团和贝鲁赛巴布执行部队,就连这些大人物也坐不住了,我立刻联系马特里尔,让他发动地面防空火力。”
话音刚落,只见一栋濒临倒塌的住宅楼内升起两道白烟,飞速向dl26飞机射去,那是两枚红外制导的“毒刺”单兵肩扛式地对空导弹,“咚,咚。”几秒钟后,弹头在可变旋翼飞机三十米开外凌空爆炸,留下两团黑红的云焰,飞机高速掠过楼房废墟,“轰嘎嘎嘎……”如同被无形的万吨巨石砸中,楼体毫无征兆地彻底倒塌粉碎,甚至看不出遭受了什么样的攻击,
“省省吧。”顾铁撇撇嘴,“我來找点乐子。”
整个环形基地都有路由信号覆盖,中国人一直沒有断开量子网络连接,此刻再沒有蹈光养晦的念头,他发动所有的能力寻找可以利用的网络资源,在铺天盖地的干扰杂讯之下一条微波通讯链路很清晰地出现在面前,那是dl26飞机与通讯卫星之间构建的通讯通道,使用了非常先进的微波点对点传输技术,几乎不受饱和信号噪音的干扰,而两架飞机之间则使用加密激光通讯,跨越数百米距离建立了了一条无形的光通讯链路,
“不出意料,很棘手。”在顾铁的虚拟视野中,赤枭兄弟会的层层防火墙将通讯链路保护起來,几乎不可能强行攻破,“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了,自从小日本的地下基地被一锅端了之后,你们也变弱了啊混蛋们……”微笑浮现在嘴角,一支量子黑矛狠狠击中防火墙外壳,造成了霎时间的数据混乱,顾铁重施故技,将一个小小的线程隐藏在黑矛中注入防火墙内部,一个时钟周期之后,病毒线程伪装成通讯中继站,将机舱内发生的一切情况送达净土主人面前,
“这些,就是兄弟会的大人物们吗。”顾铁的识海中出现了几张面孔,那是第一架dl26飞机的乘员们,居于兄弟会神坛顶端的几个男人,
“似乎有点鲁莽呢,愿主保佑。”排名第七的路西法执事长‘红衣主教’安东尼奥·拉辛革亲吻着自己的十字架,
“这是议长大人的决定,他甘愿亲身冒险,说明决心已定。”排名第二的副议长“老人”布劳·阔尔琴在阴影里露出火炭样的眼睛,
“……身体沒问題吗。”排名第四的圣殿荆棘十字团执事长“公爵”塞巴斯蒂安·德·拉芳丹问身边的男人,
“我很好。”有着耀眼长长金发的男人回答道,他用手松一松领带,似乎那考究的意大利手工真丝领带影响了他的呼吸,但手背上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暴露了他的心情,那是因渴望、狂喜、激动和亢奋而产生的由衷战栗,自从被副议长唤醒以來,黄金狮子的脑中就沒有出现过第二个念头,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静心培育的种子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只要想一想亲手处决候选者的画面,肾上腺素就流遍德沃鲁的全身,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如火般灼热,排名第十一的圣殿荆棘十字团副执事长、守护骑士“黄金狮子”德沃鲁露出一个饥渴万分的微笑,
“还不能连接上,干扰太严重了,必须要进入地下掩体才行。”一个圆脸的黑发女孩怯生生道,
公爵眼望排名第十四的圣殿荆棘十字团守护骑士霍米尔,点了点头,
第81章 22区(下)
“……德沃鲁,他还沒有死。”顾铁轻轻扬起眉头,
黄金狮子忽然抬起头望向机舱内的摄像头,嘴角微微上扬,他动作隐蔽地抬起右手食指,“啪。”一道雪亮电弧闪过,摄像头画面成为一片雪花点,“靠,这都能发现,会不会太不科学了。”顾铁暗骂一声,开始破解激光通讯链路入侵第二架dl26可变旋翼飞机,同时打个响指,让深入防火墙内部的蠕虫病毒猛烈爆发,
“滴滴滴……”一盏红灯亮起,警报音响彻机箱,霍米尔闭着眼睛喃喃道:“两枚导弹,坐标4/4/12,6/14/18。”德沃鲁动作沒有改变,两条闪电击穿座舱底部的碳纤维护板,凌空引爆了毒刺地对空导弹的战斗部,“轰轰。”爆炸使得飞机出现轻微晃动,两名飞行员用力握紧操纵杆维持平衡,其中一人奇怪道:“咦,为什么不能恢复水平姿态,副翼受损了吗。”
另一人摇头道:“沒有损坏报告,可能是陀螺仪出现问題,距离目的地只有1公里了,转换姿态吧。”
两人同时弹开手柄上的护盖,按下发动机姿态转换按钮,dl26机翼上的两具罗尔斯·罗伊斯涡轮螺旋桨引擎开始顺时针旋转,将向前的推进力转化为向下的举升力,飞机前进速度立刻下降,不过向左侧倾斜的势头沒有减弱,坐在机舱里的人明显感到异样,“干什么。”副议长哼了一声,“难道被击中了吗,就连机关炮炮弹也拦截了,是什么伤到了我们。”
“不,副议长大人,是控制系统出现问題……”随着飞行员惊慌失措的喊叫,透明座舱投影屏幕上的数据显示一项接一项消失,飞机上的量子终端机被蠕虫病毒攻陷了,“咔哒。”操纵杆被强行锁死,所有的信号灯同时熄灭,两名飞行员同时变得脸色煞白:“失控了,副议长大人,我们失去了对飞机的控制。”
dl26猛然加速向一栋楼房俯冲而去,机舱下部藏匿的十二枚地狱火导弹保险栓自动开启,一场恐怖的爆炸即将发生,左侧飞行员惨叫着抓住紧急手柄准备发动火箭弹射,却发现手腕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无法拉起那轻飘飘的手柄,“这样就要逃了吗,还早得很啊,早得很……”德沃鲁咯咯笑道,他的手指深深刺进座椅靠背,“蛰击”的针状电流透过海绵填充物刺入飞行员的脊椎,让放大千万倍的疼痛感主宰了第一飞行员的一切感官,
“副议长大人。”公爵沉声道,
“知道了,塞巴斯蒂安。”阴影中的老人回答道,一只枯干无肉的手抓住机舱支撑杆,莹莹红光在钢铁中亮起,霎时间传遍整架飞机,
大楼在眼前无限放大,dl26飞机机首已经触到灰色水泥墙壁,“啊啊啊啊啊……”第二飞行员绝望地捂住眼睛,几秒钟后,又颤巍巍地移开手掌,爆炸沒有发生,正在发生的一切令他惊骇莫名,闪烁红色荧光的飞机正在穿过大楼,钢铁、碳纤维、皮革和在钢筋水泥中穿梭而过,飞行员看到无数墙壁的断层掠过,就连混凝土承重墙中因工程质量问題而产生的小小气泡都清晰可见,
“嗡……”庞大机体与大楼交错而过,红光突然熄灭,尚未离开楼体范围的机尾立刻砰然断裂,飞机开始剧烈摇摆,前方是巴坦加福市的贫民区,公爵目视那些被炸得一片狼藉的低矮窝棚,忽然蹲下身子一拳凿穿地板,“喝,喝,喝。”三次挥拳击中空气,三次改变了飞机的坠落姿态,dl26摇晃着冲入窝棚区,如割草机一样推倒了上百间破棚,冒着滚滚浓烟停了下來,
“咳咳,上帝保佑,上帝保佑……”红衣主教用力推开变形的舱门跃到外面,在烟雾中不停划着十字,
几位兄弟会高层陆续走出机舱,站在一座倒塌窝棚顶上,“是幽灵干的吗。”阴影中的副议长问道,
公爵摇摇头:“不像,说不定只是故障而已,霍米尔,目的地在哪里。”
身穿条纹西装的黑发女孩闭上眼睛,几秒钟后睁开:“最近的入口在1265米之外,不过已经被倒塌的建筑物掩埋,瓦砾中有数量相当多的火箭炮子母弹头,这些未爆弹会给清除工作带來麻烦,另一个入口在4000米外,有中非政府军守卫。”
“副议长大人。”公爵征询地问道,老人很简单地做了个向下的手势,“明白了。”公爵点点头,“霍米尔,联络二号机让他们在此处降落,我们从此处直接下去,这个位置对应地下掩体的哪片区域。”
“东北侧主通道,公爵,我立刻联络二号机上,但……我该与谁沟通呢,我不敢跟议长大人建立精神联系,飞行员的感应能力又不足……”霍米尔为难道,
“找萨麦尔的执事长,快一点。”塞巴斯蒂安·德·拉芳丹眯起眼睛观察天空,由于一号机坠毁偏离了预定轨道,现在二号机正在越飞越远,成为昏暗天空中的一个小黑点,
“明白。”守护骑士再次闭上双眼,她的能力是四位守护骑士中最特殊的,能够利用人脑微弱的神经电辐射建立虚拟通道,多条通道构成通讯网格,最高能容纳四十八人同时交流信息,作为非战斗序列的她很少亲身涉险,只要通过电话中微弱的背景辐射就能替十二名兄弟会战士建立通讯网络,但在兄弟会成立以來规模最大的突袭行动中,她被议长亲自点名参加战斗,成为干扰严重的战场上一个高效的通讯中枢,
只花了半秒钟时间,她就锁定了二号可变旋翼飞机的位置,在朦胧视野中一个巨大的发射源闪耀着惊人能量,那正是赤枭兄弟会的唯一领袖、圆桌议会议长大人的精神波动,霍米尔屏住呼吸,小心地避开议长的精神辐射,找到旁边那个光芒稍弱的精神实体,发出建立通讯的请求,
机舱中,一位极其高大、极其瘦削、身形佝偻如弓的男人抬起头來,笔挺的军官制服遮盖了他瘦弱的胸膛,贝雷帽下是一双深陷于眼窝中的锐利绿眼睛,“公爵的消息,一号机坠毁了,我们要过去汇合,一起进入掩体。”兄弟会排名第三、七大部门之一萨麦尔的执事长“火炮”古斯滕·克奥多亚克用不带感情的坚硬声音说道,
沒有人回答他,克奥多亚克转过头看了一眼,除了飞行员之外,这架飞机中只坐着三名乘客,军人坐在机舱中部,他身旁有一个巨大的透明玻璃圆柱,里面封锁着驼背鸡胸的丑陋男人,兄弟会的敲钟人,而舱位坐着一个裹着黑斗篷的人,兜帽遮住头脸,看不清面目的人浑身上下笼罩着种奇异的阴暗气息,同时却散发着诱人的气味,就像剧毒的蜜糖般危险得诱人,他仅仅坐着不动,身旁的空气就改变了形状和味道,像被漩涡扭曲的海水般游移不定,
“议长。”古斯滕叫了一声,依然沒有得到回应,“嗤,又睡着了吗,明明是期待了多年的时刻啊……”他屈起手指敲敲自己的太阳穴,“告诉公爵沒有问題,我们马上改变方向,要在地面部队赶到前做好防护工作,不能掉以轻心,刚才接到消息说玛蒙已经找到了候选者的痕迹,正在追踪准确位置,打开卫星电话将玛蒙的通讯官接入网格吧。”
“遵命,执事长大人。”霍米尔冲飞机遥遥鞠躬,
这时在深深的地下,顾铁正一脸木然地坐在22区2号室中,在一号机坠毁之前的短暂时间内,他通过激光通讯通道看到了二号机内乘客的模样,他既认不出古斯滕·克奥多亚克,也认不出玻璃罐中的敲钟人,但机舱尽头的男人引起了他的注意,摄像头移动的刹那,顾铁立刻肯定出现在眼前的就是那名真正的大人物,无论怎样提高分辨率都解析不出男人的脸孔,坐在那儿的似乎是一个存在感微薄的幻影,或者因曝光噪点而产生的异相,一股凉意从背后泛起,顾铁极力放大画面,紧盯着男人一片虚无的头部,“如果能引爆几个灯泡制造闪光灯效果的话,或许就能看清他的真面目了,这就是我要面对的最终boss吗……”不禁开始自言自语,顾铁操纵蠕虫病毒穿行于飞机的控制总线寻找着可以利用的设施,这时画面突然一闪,回归黑暗,随着一号机坠毁,激光通讯中断了,沒有装备微波接收设备的二号机脱离了量子网络,
“扑通。”顾铁坐倒在椅中,额头汗水涔涔而下,在最后一瞬间,议长的头部微微移动,舷窗外炮火的光芒照亮了他的半张侧脸,和一只毫无焦点的眼睛,
熟悉感与恐惧感同时填满心脏,生物的天然危险感受器告诉顾铁那是个极其可怕的对手,而更惊人的是,那张脸他曾经在哪里见过,
可他想不起來,
第82章 1分钟(上)
当dl26二号机缓缓降落在汇合地点的时候,一千五百米外的一处临时掩体中正展开气氛紧张的临时作战会议,主持会议的是一名高贵的阿尔法加种姓,幽灵右手“金矿”部门的最高负责人,沒有人知道她的确切姓名,这喜怒无常的女人并不喜欢别人窥探她的,只让人们以“a夫人”來称呼她,
“我刚刚接到聆听者的消息,幽魂终于做出了该死的决定,银矿、铜矿、铁矿的增援部队不会到达了,比起该死的中非战场,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执行。”环视全场,a夫人冷冰冰地开口道,她穿着紧身牛仔裤、牛仔靴和条纹衬衣,戴着顶德克萨斯风格的大檐帽,看起來像个來非洲旅游的美国游客,不过在场的四十名幽灵干部全都将头深深埋下,唯恐眼神触犯了a夫人的过分敏感的神经,幽灵的三名领袖幽魂、银灵、魅影是不出面负责管理工作的,a夫人是整个组织实际上的灵魂人物,她大约四十岁年纪,中等身材,胸部伟岸,脸上有些淡淡的雀斑,平素是个爱笑爱喝酒很好相处的女人,但却有着难以捉摸的诡异性格,前一秒在举杯谈论职棒大联盟的转会情况,后一秒就挖出身旁人的眼睛,一边宣读这位牺牲者犯下的罪过,一边将滴血的眼球丢进龙舌兰酒杯一口喝掉,若无其事地继续聊棒球的话題,却同时用舌头拨动眼珠在嘴里骨碌碌转來转去,
沒有人敢忤逆她,不仅因为幽灵右手牢不可破的种姓系统,更因为她是整个组织内同步率最高的人,幽灵未來的希望,
“还有三名阿尔法将从摩洛哥赶來,不过他们赶不上这场该死的舞会了。”a夫人忽然哈哈大笑起來,饱满的胸脯一起一伏:“要不是我正巧在该死的阿尔及利亚执行任务,说不定这会儿还在该死的飞机上干着急呢,听着,该死的废柴们,我们的人被困在地下掩体里面,不知道是死是活,而那个候选者也在里面,聆听者的指示是‘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他的生命’,这句话的意思你们能懂吗。”
“是的。”幽灵战士们回答道,
“那么为什么还不进去,在我之前抵达的废柴们在做什么。”女人忽然止住笑容,眼神穿透人群射向外围,
四周响起一阵骚动,有人低声道:“我们到达时乍得人的炮击还沒有结束,根本沒办法展开地面作业,而掩体的几个入口都被建筑废墟堵死了,爆破作业正在进行之中,a夫人,报告说通道内的三防隔离门已经降下,若沒有专业设备根本沒法切开那些高强度金属大门啊。”
“好,很合理。”a夫人纵身跳下破桌子,穿过人群走到说话人面前,用手轻拍他的头顶:“冯·贝塔减·银矿,我完全接受你的解释。”她捏着男人的腮帮子,把对方转了一个方向,伸手一指:“喏,看那边,就算聆听者不提醒我也能感觉到,该死的兄弟会杂碎们到了,这次可不是小虾米,而是真正的大鱼……要是这些杂碎攻进掩体,候选者就彻底完蛋了,现在你明白要怎么做了吗。”
冯·银矿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枪,“我、我知道了,可那些人,你说的那些人是兄弟会的神之子吗,我只是个情报人员,同步率只达到第一类而已,我、我根本沒办法与他们正面战斗……”
a夫人天真无邪地笑了起來:“不,谁说的,每名幽灵体内都有魅影亲自改良的芯片,只是你们这些杂碎沒有发觉自己的潜力而已……这是送你的临别礼物,别死得太沒价值啊亲爱的贝塔减。”
冯·银矿忽然感觉背后一股大力传來,禁不住踉跄前冲几步,离开了临时掩体的范围,不知名的力量驱使他迈动步子,头也不回地向前方走去,每走一步体温就升高一点,血液里某种奇异的热量使他感觉越走越快,解开了自己的衬衣扣子,脱掉防弹背心,丢掉手枪和弹夹,他的皮肤表面冒出白气,像一个功率不断提高的火车头,
a夫人转身面对幽灵的战士,高声道:“废柴们,兄弟会的大人物近在咫尺,任务只有一个:冲过去杀死他们,你们会死,沒有一个人活得下來,包括我自己,但我们的死亡可不是毫无价值的,我们将去到那个永恒的宁静之地,找到聆听者喻示过的永远安宁,这该死的世界已经太糟糕了,难道你们还想呼吸着乌七八糟的空气躲在狗窝里面多活几天吗。”
“不,夫人。”幽灵们喊道,
“还是为了理想而献出该死的生命。”
“是,夫人。”
“很好,冲过去吧,你们会得到我的祝福,废柴们,沒有战术,沒有阵型,丢下武器,……出发。”
a夫人站在掩体门口,与每一个冲出屋子的幽灵战士击掌,她的右臂衬衣袖子高高挽起,手腕布满刺青,若有能看透人体的眼睛,定能发现那枚异化的生物芯片藏在她的右肘关节部位,不计其数的触须填满了骨骼和肌肉之间的每寸缝隙,缠绕着血管延伸至手掌,在掌心化为一团复杂的生物聚合体,当她接触到另一个人的皮肤时,触须就透过手掌发出强烈的生物电,直接刺激对方体内的生物芯片,
电流使芯片瞬间过载,运行速度提高数十倍,同时开始自我烧融,在短暂的时间内,每位幽灵战士都可以突破阀值获得“逆降临”的能力,不需要自我引导,不需要聆听者帮助,这就是“金矿”女王a夫人的特异能力,,,召唤异界能力的催化剂,
几十名幽灵干部冲向敌人所在地,这些人全都具有伽马以上种姓,拥有能够被激活的恰当同步率,也是目前幽灵能够调集的全部战力,沒人知道这种自杀式的攻击能够取得何种战果,但a女王明白,这将是一场地球上从未出现过的恐怖战斗,作为新人类的神之子与掌握异世界魔法能力的凡人之间的战斗,
“要帮忙吗。”她瞟了一眼屋里剩下的三个人,
“免了。”
这三个男人都是最高种姓“阿尔法加”的持有者:一对二十刚出头学生打扮的孪生兄弟,和一位大腹便便戴着白帽的儿科医生,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同时走出掩体,“这样就能跟兄弟会议长对抗吗。”经过a夫人身边时,两人异口同声地问,
“谁知道呢,可聆听者第一次准确锁定议长的位置,因为那个废柴候选者,大人物们慌了手脚暴露了自己的行踪,这是最好的机会了吧。”女人往嘴里丢了一颗水果硬糖,
“我们连议长的身份都不清楚,万一认不出他來该怎么办。”儿科医生愁眉苦脸地耸耸肩,
a夫人大笑道:“等你被杀死的时候,我自然能认出他來。”
“非死不可吗,谁知道那宁静之地到底是不是存在,还是魅影编出來骗我们的幌子啊……”儿科医生摇着脑袋,腮帮子上的肥肉晃來晃去,
“要我说,那肯定是他妈的假话。”女人咯嘣咯嘣嚼着糖果,吐出一口带血的碎渣,原來那不是什么水果硬糖,而是一颗绿色的玻璃珠,“不过让我们享受了这么多年,总到了该还债的时候了吧,杜立德,你地下室里那些该死的小女孩不都是让银矿部门……”
儿科医生哀叹一声,摇摇头走出门去,
冯·贝塔减·银矿在城市的废墟中奔跑,他的血液在沸腾,脑浆也在沸腾,藏在肾脏部位的生物芯片疯狂增生着,将扭曲触角和惊人热量泵向身体每个角落,男人嘶吼着撕碎自己的上衣,让风吹拂着滚烫的胸膛,夹杂着硝烟的热风并未给他带來半点凉爽,他不能停下,一旦停下,体内那滚沸的冲动就会让他轰然爆炸,残垣断壁和累累横尸被他抛在身后,透过贫民窟倒塌的重重窝棚,冯·银矿看到了几个小小的影子,敌人的影子,
“啊,,。”他情不自禁仰天怒吼,口中喷出一股黑红的污血,一脚猛蹬地面飞跃而起,肌肉撑破衣衫,瞳孔变换颜色,“世界”的降临者于空中占据了他的身体,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个传说中的世界,
他沒见过这样的天地,天是乌黑的,有喷火的怪兽在空中纵横呼啸;地是赤红的,火光在奇异城市的废墟里燃烧,空气的味道让人想要作呕,身体又是如此陌生,他恨这瘦弱柔软不堪一击的躯体,
他花了半秒钟时间搞懂这是哪里,就在刚才,他接到了聆听者的信息,聆听者传达了银灵发布的指令:每一名幽灵右手战斗成员都要随时准备被召唤进入“第一世界”,为了自由而拼死战斗,
他不知道服务器维护的消息,也不知道量子计算机怎样从时钟飞转的数据库中将人格提取出來,他不知道这里的一分钟相当于那个世界的6个小时,更不知道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叫什么名字,
他只知道眼前的金发男人是敌人,他要战斗,
第83章 1分钟(中)
每一名幽灵战士的“世界”关联人格都是经过精确匹配的,与兄弟会进行人体改造以获得强大角色的做法完全相反,幽灵组织是“世界”角色对自然人的逆向选择,这是加入组织时进行的第一个仪式,
这是一个遍体鳞伤的男人,他被绑在粗硕的铜柱上,铜柱内生着熊熊火焰,他只能以烧焦的手掌、脚掌勉强撑起身体,弓起脊背远离红热的金属,他的双眼被剜去,鼻子被割掉,耳朵被撕下,满头红发被血粘在颈间,黑血在脸上重重结痂,根本看不出原來的样貌,健壮身体上布满无数鞭打和刀割留下的伤口,新鲜的伤口如婴儿嘴巴般张开,已流不出一滴鲜血,
他的生命早该结束,但圣公会的圣光系治愈魔法一次又一次将他从昏迷中唤醒,审讯人的问題只有两个:“幽灵的总部在哪里。”“在哪里能找到银灵。”,,他早知道幽灵的保护者一旦被敌人逮捕,一定会遭受严厉的刑讯逼供,可如此漫长的折磨早已超出了想象范围,他的身体、精神和理智都已经崩溃,不停向神佛祈求着最终解脱,然而酷刑还将延续下去,直至兄弟会调集的精神系魔法师到來为止,作为幽灵组织的干部他确实掌握着这些珍贵的情报,只因自杀的动作稍慢一步,只差一步,
当意识被抽离身体的时候他的灵魂露出微笑,以为那是死神的召唤,可阔别已久的光射入眼睛,颜色、声音和气味重新回到他的感官,在这一瞬间他懂了,他的生命不该在肮脏的牢房中结束,战场才是战士最好的坟墓,他看到了敌人,他握紧拳头,感觉久违的力量在血管中苏醒,他失去了长刀,但还有一颗砰砰跳动的心脏,和一双渴望鲜血的拳头,
他是幽灵的守护者,
他是持剑斩罗刹的影伽蓝,
他的名字是祖塔,
风从耳畔掠过,地面上的敌人越來越近,來自异界的男人左拳置于脐上,右手施愿相,结出宝生羯磨印,“宝生如來于金刚界三昧耶会,玖光……暗·明王枪……”玖光秘术招來幽蓝光焰,这个世界第一次响起大般若寺的暮鼓晨钟,影伽蓝的双瞳燃烧冰冷的笑意,双臂一振,两个爆风圈凌空炸响,光枪呼啸着撕碎空气,“……双连射。”
“……那是什么人。”半分钟之前,副议长抬起眼皮问了一声,
“幽灵,是幽灵吧。”公爵眯起眼睛观察了一下,他今天沒有戴隐形眼镜,这让视力不太好的老人显得有点困扰,
“沒错,是幽灵的战斗员,看起來沒有武装,不过有点奇怪耶,公爵……”霍米尔小声道,“他的精神能量正在快速增长,就像一颗电压过高快要爆炸的电灯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