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匆匆走到前院一看,好家伙,摆了一正厅的聘礼,正厅里放不下,门口还拉出长长的一截,摆到了院子里,入目一片红漆礼箱,鹅笼酒海,金钏银环,美玉瓷器绸缎琳琅满目。
何父和沈氏自是满脸喜意,这聘礼下得越多,就说明顾家越重视清姐儿,他们能不高兴吗?
只不过刚喜了一会儿,他们俩就开始犯难了,按照婚嫁的习俗,新郎官一方给了多么贵重的聘礼,新娘一方就该陪嫁差不多等值的嫁妆,若是新娘家里拿不出差不多分量的嫁妆,会很没有面子的,到了婆家也抬不起头来。
何父和沈氏赶紧盘算起家里的财产来,誓要给女儿做足了面子,让她风风光光地嫁人。
顾长风站在何父和沈氏面前欠身道:“晚辈心悦阿清已久,诚心求娶阿清,希望伯父伯母能收下聘礼,将阿清嫁与我。”
何逸清一踏进正厅就听见这句话,她对上顾长风的目光,他的眼底眉梢尽是化不开的情意与温柔,何逸清微微一笑,冲他点了点头。
何父和沈氏看着两人的互动,心中十分酸涩,顿了顿便说:“贤侄不必多礼,聘礼我们收下了,你回去便请亲家定好日子吧!”
顾长风自是喜上眉梢,拱手称谢。
何父和沈氏自是看出了他们小辈有不少话要说,便直言要归置聘礼,打发他们去私聊了。
何逸清把顾长风带到自家花园里,正斟酌着该怎么跟长风开口,顾长风就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叠叠的银票来,放到何逸清的手里:“阿清,这是给你的。”
嗯?
何逸清愣了一下,把这些银票打开看时,不由也吃了一惊。只见有五六张一万两面值的银票,还有十来张一千两、五百两、一百两不等的银票,都是全国通用的正通银号见票即兑的银票。
即便是何逸清见过了不少的世面,这么一笔巨款放在她的面前,还是叫她感到震惊。
她疑惑道:“长风,你这是做什么?”
顾长风轻咳一声,轻声道:“这是我的私房钱,都交给阿清。”
何逸清:“......”
私房钱?这也太多了吧?
何逸清甩了甩手里的一沓子银票,再一次对顾家的财力有了清晰的认识。
第78章 准备嫁妆
何逸清愣了愣, 又把银票塞回顾长风手里,嗔道:“你傻呀!既然是私房钱, 告诉我作甚?不应该老老实实地藏藏好?给我也不怕我全给你花了!”
顾长风的手里捏着银票,有些茫然:“可是我想给阿清钱花啊!”
何逸清笑盈盈的看着顾长风, 又好笑又无奈:“你明明平日里瞧着冷静又聪明, 怎么这会子就傻傻的了?但凡我是个心气儿高的,见你来这么一出, 早把你打出门去了!”
顾长风闻言, 更加茫然了, 他是哪里做得不好么?
何逸清见状, “噗嗤”一声笑了,轻轻踮起脚,摸了摸顾长风的头,安抚道:“乖!听话!收回去吧!等咱们成亲后,你的就是我的, 我的就是你的, 分这么清楚做什么?”
“再说了, 我花你的钱自己买东西有什么意思?以后只要我看中了什么, 你就跟在我后面付钱, 行不行?”
顾长风被安抚过来了, 听话地点了点头, 突然伸出手轻轻拥住何逸清, “那......阿清以后喜欢什么一定要告诉我, 好不好?”
闻着顾长风身上那种淡淡的清凉香气, 何逸清猝不及防地红了脸,下意识地在顾长风胸口蹭了两下,然后踮起脚,嘴唇靠到顾长风耳边,轻声道:“我喜欢你啊!”
秋风徐徐,吹得顾长风的睫毛都颤抖起来了,温热撩人的气息吐在耳朵上,他的耳垂一瞬间殷红如血。
何逸清离得最近,看得最真切,眼睛亮了亮,又冲着顾长风的耳垂轻吐了一口气。
顾长风忙用手捂着一侧耳朵,单手抱着何逸清,“阿清,不要玩了。”
何逸清本来还有几分不好意思,不过看着顾长风的耳垂变得越来越红,瞬间玩性大发,又伸出手捏了捏。
好嫩!好滑!
眼见顾长风越来越窘迫,何逸清才停下了玩闹的心思,正了正神色,跟他说起正事来。
“长风,我有一事要告诉你...........”
“事情就是这样的,本来我以为是自己多疑了,等到派阿蒙去查,才发现这其中疑点重重,那两个知道内情的小乞丐已经被灭了口,也不知道他们俩的娘到底是不是正常死亡,还是......”
“还有,与他们俩熟悉的花大娘一家怎么这么巧出去走亲戚去了?算算日子走了有七八天了,还不回来?”
“这其中看起来也有蹊跷啊!”
发现长风的神色一瞬间变得紧张严肃了,何逸清捏了捏顾长风的手,示意他放松,“我手里也就这么点人脉,再往下查也查不出什么来了,能不能请你帮帮忙?”
“我知道了。”顾长风很少生气,因为从小到大没什么可让他生气的事,可这次他确确实实的发怒了,有人竟然想伤害他心爱的女子?
若不是......若不是阿清机敏,她那天会遭遇什么?顾长风不敢往下想......
他的手气得微微颤抖,猛然捏紧了拳头,眼神冰冷如腊月寒冰,“阿清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查明此事,无论是谁干的,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何逸清面色冷然,一双漆黑的秋水眸中闪过一抹冷酷的杀意,一字一顿道:“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谁想害我呢?”
到底是早有积怨的赵家?还是同行间的眼红倾轧?亦或是不满她嫁入顾家的人家?
顾长风想了想又提醒道:“对了阿清,伯父伯母和安哥儿那儿你也要多加防范,因为现在还不清楚幕后之人到底是只针对你还是针对整个何家。”
何逸清点了点头,“你放心,这点儿我早就想到了,下人们也都敲打过了,势必会比以往更加警醒的。”
顾长风将指穿过了何逸清柔软的发丝顺了顺,“那阿清你多加小心。”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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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顾长风得了消息,就急急地回去调查了,何逸清知道一时半会儿应该没有结果,并没有催他,而是开始忙着准备起自己嫁妆的事。
这不成亲不知道,直到快要成亲了,何逸清才惊觉起嫁妆的繁琐来。
先不提房产、田产、商铺、压箱银等物,就说家具、嫁衣、被褥、鸳鸯枕、毛巾、床帘、幔帐、门帘、椅披、八铺八盖这些都是要女方自己准备的,
更别提还要准备一些日用品了,梳子、妆匣、漱口盂、银质刮舌子、牙刷......
何逸清光看都觉得头大了,更别提一项项准备了。
光这些绣品她就要忙活不少时候,这时她不禁庆幸还好自家是开成衣铺子的,有不少绣娘可以帮忙,不然全让她一个人来绣还不累死她?
还有家具,嫁妆中家具必不可少的,一方面家具的形状较大,在抬送时最为显眼,许多小的物件,如衣物、首饰什么的都可放在家具之中抬送;另一方面家具的质地和做工上是最能直接显示出嫁妆的档次。
早在前些日子,沈氏就已经派人专门去顾家准备的新房量过尺寸了,现在只差上好的木料和工匠了。
好木料沈氏这几年也陆陆续续地攒了不少,如紫檀、黄花梨之类的,再花高价买一些就差不多够了,工匠也早已找好了,但毕竟是自己用的东西,每一件家具的图样何逸清都有看过,还提出了不少修改意见,可谓是亲力亲为了。
毕竟自家才发起来没几年,沈氏对这方面也是不太了解的,所以她厚着脸皮去拜访了几家交好的夫人,讨了她们当年出嫁时的嫁妆单子来做参考,这才勉勉强强地拟了一份出来。
“娘,这是不是太多了?”何逸清拿起拟好的嫁妆单子,一看吓了一大跳,什么沉香木镶玉如意、玉笔筒、挂镜、挂屏、织金彩瓷瓶、还有各色金银首饰......
何逸清是知道自家家底的,这封嫁妆单子恐怕将爹娘这几年手里攒的银子全都掏空了。
沈氏的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伸出手指点了点何逸清的额头,“你傻呀!本身咱家的家境就不如顾家,况且顾家又给咱家下了这么重的聘礼,这是代表人家看重你,你的嫁妆若不丰厚些是要叫人瞧不起的,娘这是给你做脸呢!”
沈氏微微叹了一口气,绕是如此,她还觉得不够呢!
据她所知,有些富贵人家的小姐从一出生家里就开始帮她攒嫁妆了,更别提出嫁时一群亲眷给的各色添妆,那才是真正的十里红妆,风光大嫁呢!
这份嫁妆虽然丰富,能跟手里的几份嫁妆单子相持平,但贵重的东西却不算多,跟顾家送来的聘礼还是差了一截,但时间紧迫,也只能做到如此了。
沈氏不求十里红妆,只希望将来第一台嫁妆进了隔了三条街外的顾家门时,最后一台嫁妆还没出门,那她就满足了!
事实上,沈氏心里也一直憋了口气,从清姐儿和长风定亲后,她的耳朵里总能听到些风言风语,委婉的如好命、有福气、烧了高香之类;不委婉的如配不上、攀高枝之类。
沈氏不善与人争辩,但也计划着这次好好打一打那些“酸人”的脸,让她们好好瞧瞧自家的家底!
何逸清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不成不成,娘你全给了我,安哥儿将来怎么办,他也是要娶妻的。”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安哥儿小你六岁,娶妻还早着呢!家里有清风阁的营生在,几年时间你爹娘还赚不回一份家业?”沈氏睨了她一眼,颇为自信地说。
自从家里越来越好,沈氏的身上已经看不见以往的谨小慎微,取而代之的是踌躇满志,果敢自信。
何逸清知道劝不动娘,便也不再劝了,只说:“那娘,这嫁妆单子可就定下了,不许再改动了!你以后可不要赚了银子就往里面添东西!”
沈氏确实有这个打算,却被女儿戳破了心思,她愣了一瞬,然后轻咳一声,没好气地瞥了女儿一眼,口是心非道:“这还用你说?准备一份嫁妆把爹娘的老底都给掏空了,我告诉你,你以后再想要什么,没有了!!!”
何逸清嬉笑一声,一把扑进沈氏的怀里蹭了蹭,“娘,你最好了!那咱们可就说定了!”
沈氏闻言,脸上露出浅浅的却又温柔的笑,点了点何逸清的鼻子,“你啊,真是个小滑头!”
第79章 计谋
不得不说, 顾家的人脉与能力就是比阿蒙单打独斗要强,何逸清的嫁衣才刚刚画好了图样, 顾长风就查出了不少苗头,赶忙来告诉何逸清。
“阿清, 查出些门道了。”顾长风也不卖关子, 径直就说了,“那两个死去的小乞丐背后有王家的影子。”
“我派出去的人费了好大的工夫才打听到花大娘一家的去处, 果不其然, 她确实知道些内情。”
“早在一个月前, 花大娘有一天偶然看到一个大夫模样的人来给小乞丐的娘看病, 还给了不少药材,她十分疑惑这兄弟俩哪儿来的银子请大夫?旁敲侧击地才问出了这是郡里一个富贵人家给请的,但她当时并未多想,只以为是好心人看这兄弟俩可怜,怜悯他们。”
“直到一天晚上她起夜, 听到一墙之隔的小乞丐家有动静, 以为是进了贼, 便悄悄探了头观察, 这才听到了一些内情, 只是离得远, 听得不太真切, 但光听到的内容就足够令她心惊胆战了。怕牵连到自己, 第二天, 她就以走亲戚的名义带全家躲回老家去了。”
“王家?”何逸清脸色阴郁, 眉心微皱,她对王家的印象就是生辰宴上那个微胖和善的王夫人,恋慕长风的王小姐和那个在茶楼上脸都没有看清的王公子,除此之外,再无交集,她这是哪儿得罪了王家?
她又问道:“就王家一家么?”
顾长风薄唇边不由地勾起了一抹冷笑,眸子瞬间冷了下去,“不止!赵家也在里面掺了一脚,这一家想必阿清你也早有怀疑了。”
何逸清面上带着温和的笑,眼里却满是寒意,“哼!老熟人了!赵家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顾长风顿了顿,吐出了四个字:“杀人灭口!两个小乞丐的死,他们娘的死,都与赵家脱不了干系。”
何逸清不禁感觉到齿冷,赵家害她不成,就杀害了三条人命吗?
何逸清十分疑惑,赵家想害她,她是知道缘由的,但王家是怎么回事,不会是因为王小姐嫉恨她能嫁给长风吧?
不得不说,何逸清摸到正确的边了,王小姐的嫉恨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其二,王夫人认为沈氏刚回绝了自己结亲的要求就攀上了顾家,明显是瞧不上自家啊,自然十分气恼。
其三,生意上的倾轧,王家是开胭脂铺的,何逸清开的胭脂铺就在王家所在的那条街上,无意中抢走了不少生意。
王小姐的哭闹,生意上受到的冲击再加上赵家的撺掇,这才导致王家走了一步险棋。
何逸清定了定神,问道:“有证据吗?”
顾长风摇了摇头,“都是私下里查的,只有些许人证,没有物证,就算去报官也定不了他们的罪!”
顾长风眼里闪过一丝寒意,沉声道:“证据不足又如何,阿清,我们要不要......”
何逸清摆了摆手,还有心思笑,“长风,不可!咱们是可正经的良民,不搞阴私手段,私下对付他们固然一时爽快,但被人抓住了马脚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