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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晓飞进了宿舍之后就很是熟稔地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他看了看盛延和程末:你们俩今天下午都没去教室吧?
  没去,教室里发生什么事儿了?盛延问。
  程末也看向孙晓飞。
  孙晓飞顿时露出一个义愤填膺的表情:最毒妇人心!老王!太特么阴险了,靠!我就没见过他这么阴险的!
  老王干什么了?盛延饶有兴致地问。
  孙晓飞看了盛延一眼,眼底羡慕嫉妒恨交织:你还记得开学前老王特意在班群里通知要收暑假作业的事儿吧?
  盛延听了这句话再一结合孙晓飞的表情,立马就猜测道:怎么,老王不收了?
  没错!孙晓飞简直气得牙痒痒,今天下午学委特意去问老王,结果老万居然说这学期不收暑假作业!
  不收了不挺好?盛延说。
  你当然觉得好了!你又没写!孙晓飞说,亏我当初那么相信他,整整熬了三天夜补作业,我现在想想就觉得我被深深地欺骗了。还记得上个学期刚开学那会儿他收寒假作业那架势,没写的又是请家长又是罚做题的,我都被我妈拿这事骂到现在了,结果这学期我写了他反倒不收?!
  盛延乐了:这么意难平,你拿着你的作业给老王看看呗,他保证会夸你两句。
  我是稀罕他夸我吗?孙晓飞大声说,再说了,没有惩罚的衬托就不算真正的夸奖!
  说完这句他就焉了:早知道我就不写了,他怎么这样呢,该他收的时候不收,不该他收的时候偏偏要收,我要是早知道的话,我当初就该像你学习的。
  你和我能一样么?我暑假都在青训。盛延啧了一声,丝毫不管孙晓飞这会儿有多悲愤,继续往他伤口上撒盐,说起来开学前一天我是打算熬个夜补作业来着,多亏了你
  感谢我吧!我拉住你了!孙晓飞说。
  盛延看了一眼程末,那天被孙晓飞拉出去打球,也是他第一次见到程末。他笑了一下,对着孙晓飞说:是要谢谢你。
  孙晓飞悠悠叹出一口气:赵越在咱群里狂欢呢。
  他也没写?盛延挑了一下眉,拿出手机,点进群里,就见赵越正在群里狂刷嘚瑟的表情包。
  没写,和你一样一个字没动。说到这个孙晓飞就有些沧桑地捂了捂脸,当初我还劝他来着呢,结果那小子跟我打赌,赌老王这个学期一定不会收作业。
  他怎么猜到老王不会收作业的?你们赌什盛延说着就一愣,然后想都没想就往程末面前挡了挡,下一秒就见孙晓飞从身后掏出一瓶小型彩带喷雾,对着这边一顿喷。
  他不敢对着盛延直接来,就往那一个方向上下乱喷。
  孙晓飞一边喷一边喊:哥你别怪我,这都是赵越的错啊!
  正巧这时他们宿舍的门就被人推开了,赵越、梁高还有钱进早准备好了手机,这会儿三个人都对着里头一顿狂拍。
  与我无关啊哥,老孙当初自己问我有没有胆量赌这个的!赵越看热闹不怕事大,又对着孙晓飞喊,你当初不是说要对着盛哥脸上招呼的吗?怎么现在还怂了呢。
  一瓶小型彩喷,没多久就都见底了,对上盛延似笑非笑的眼神时,孙晓飞觉得他今天可能要交代在这儿了。
  麻溜地上来帮盛延把身上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固体喷彩拍掉,孙晓飞表现得极为谄媚:这不,也没沾上什么呀。
  盛延挥开他,回头看向程末:没被沾上吧?
  程末摇了摇头,盛延反应很快,不然这满屋子乱喷的,他真不一定能躲得过。
  见程末身上没沾上什么东西,盛延的脸色好多了,但回头再看向孙晓飞时他的眼底立马恢复成危险的神色,指了指被孙晓飞丢在一边的用完了的喷瓶,挑了一下眉:这玩意儿不止买一瓶吧?
  孙晓飞来之前就料到了结局,听盛延这么问就认命地点了点头。
  赵越早准备好了,从外面抱着好几瓶彩喷进来:都给你准备好了哥!
  盛延挑了一瓶蓝色的,又看向程末,语气顿时恢复柔和:同桌,要玩玩吗?
  孙晓飞苦着一张脸用央求的眼神看向程末,程末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他有点想笑,对着盛延摇了摇头。
  见他摇头盛延就没再问,拿着一瓶彩喷走到孙晓飞面前:胆儿挺肥啊,都敢拿我打赌了。
  哥,你给我个痛快吧。孙晓飞一脸视死如归。
  赵越他们站在旁边录像的录像,拍照的拍照,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
  盛延啧了一声,扫了一眼乱糟糟的宿舍:你们打这赌包收拾场地吗?不包咱们上走廊上去。
  孙晓飞哪愿意去走廊啊,这要被人看见他一世英名就毁了,立马回答道:肯定包收拾啊!那必须包收拾啊!
  盛延扫了扫孙晓飞穿的衣服,一件简简单单的白t,就后面有个图案。
  挺好。
  他又看了一眼他今天给程末买的那个台灯,指挥孙晓飞:站好别动啊,画错了就重来。
  孙晓飞立马不敢动了,盛延没直接往他脸上招呼他就大为感激了。
  盛延就在孙晓飞衣服上认认真真画了个兔子不兔子猫不猫的图案。
  孙晓飞低头看了看,闭眼就夸:不愧是盛哥,瞧这只狐狸画的,惟妙惟肖!活灵活现!
  程末听了这话就没忍住笑了一声。
  他一眼就认出了盛延画的是什么,根本不是什么狐狸。
  听到程末笑时孙晓飞就觉得这是要完蛋了,又低头看了一眼衣服上的图,他猜测道:这是羊?
  盛延脸色一黑,将彩喷丢回去:麻溜地把这儿收拾好,然后赶紧滚。
  嗻!孙晓飞也不纠结是狐狸还是羊了,贱兮兮地学着电视剧里的太监喊了一声,然后立马从宿舍门口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扫把,认认真真勤勤恳恳地把盛延和程末宿舍打扫了一遍。
  赵越他们怼着孙晓飞的脸又拍了几张,就对盛延说:盛哥,我们先溜了啊。
  盛延挥了挥手。
  等到孙晓飞扫完也走了的时候,程末终于没忍了,看着盛延直笑。
  有那么好笑?盛延走到他面前,往他脸上戳了戳。
  程末拿出他摆在桌面上的台灯:我知道你画的是这个。
  我画得多像啊,也就孙晓飞眼瘸看不出来。盛延说。
  程末很是捧场地点了点头,眼底满是笑意。
  看着他笑,盛延的心情也变好了,就刚才的事给程末传授经验:以后和他们那帮人在一块儿的时候就得提高警惕,一个比一个损。
  程末点了一下头,想起了一件事儿:我也被王老师骗了。
  暑假作业?盛延问。
  嗯,程末点头,王老师打电话给我说开学要收我才做的。
  他就是故意的,吓唬人呢,盛延笑了一下,说起来
  他原本还等着老王收个暑假作业给盛恒章一个理由泄火呢。不过倒是没必要和程末说。
  他话没说完,程末疑惑地看着他。
  家里的事。盛延解释了一句。
  听到家里两个字程末就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只是他不免也想起了今天上午的事,眼中好不容易才有的笑意就渐渐淡了。
  同桌,盛延看着他,我有没有说过你笑起来很好看?
  程末还是第一回 听到有人当着他面夸他好看。
  盛延还补充了一句:当然,不笑的时候也好看,瞧着特别有冷酷范儿,但是我更希望你开开心心的。
  第30章
  见孙晓飞打扫完出来了, 赵越他们三个立马围上去,掏出手机就开始跟献宝似的给孙晓飞看他们刚才拍的照片, 一边翻照片一边笑。
  瞧瞧老孙这一脸赴死的表情,赵越啧啧两声,将手机凑过去给孙晓飞看,我说你至于吗,盛哥不就在你衣服上画了只兔子么。
  孙晓飞就知道得被他们损两句,听了这话就忍不住骂道:滚蛋!你特么的准备那么多彩喷给盛哥玩, 他要是想多玩几瓶,就我这衣服够他发挥吗?
  孙晓飞说着就低头看,这些固体喷彩很容易掉,他这一路走过来虽然没上手拍, 但还是掉了一些, 因此现在衣服上的图案已经有些不清晰了。
  你说这是兔子?这特么要是只兔子的话盛哥画得也太烂了吧!孙晓飞说。
  这是只猫吧?梁高也过来研究, 两边不是三根胡子么?兔子哪会长胡子。
  这俩长耳朵能不是兔子么?赵越说。
  钱进看不下去了:你们是不是傻?谁说盛哥一定要老老实实画一只正常动物了?就不能是一只长了兔子耳朵的猫?
  有道理, 也可能是一只长了胡子的兔子,眼见着前面来人了,孙晓飞立马眼疾手快地把衣服上的喷彩给拍掉了, 管他画的是兔子还是猫, 这事儿翻篇儿了啊。
  翻个屁!赵越举了举手机, 笑嘻嘻地说,都给你存着呢。
  就是,你说翻篇儿就翻篇儿啊,哪那么容易。钱进附和道。
  孙晓飞捂了捂脸,也知道这群人心黑得很, 不被笑个十天八天的这事儿过不了, 突然想到什么, 他眼底亮了亮:哎,刚也拍盛哥了吧?我这不能白牺牲啊,照片快给我看看。
  赵越他们也对盛延的丑照更感兴趣,听了这话就立马往前翻。
  几个人围在一块儿看,翻到盛延的照片时孙晓飞没忍住瞪了瞪眼:就这?
  只见这张照片上盛延只是随意地抬手挡了一下,眼眸微眯,旁边的喷彩四处乱飞,就是没往盛延身上去的,丝毫不显狼狈。
  你还好意思说,净搁那儿闭着眼乱喷,哪怕咬个牙也让盛哥出个丑啊。赵越恨铁不成钢。
  孙晓飞也觉得亏大了:还有其他照片没有?
  赵越又往后翻了几张,翻到其中一张时他的动作停了停,仔细端详了一下,他摸了摸下巴:你们觉不觉得这张照片,盛哥和程学神看起来gay里gay气的?
  这照片估计是孙晓飞刚拿出彩喷时拍的,喷彩直直地往盛延和程末的方向喷,那时候盛延第一反应就是挡在程末前面。在这张照片上,盛延站在程末前方,挡住直直喷过来的喷彩,他的右手下意识回护程末,看着这边时眉峰微微蹙起。
  赵越那么一说,其他几个人看这张照片时也觉出些不对味儿来,钱进边看边乐,说着就要拿出手机:还真是,不行,我要发给盛哥和程学神看看。
  我发我发。赵越一脸兴奋。
  不行!
  等等!
  孙晓飞和梁高几乎同时喊出声。
  赵越被他俩这一声大喊吓了一跳,手一抖,恰好按下发送键,发过去了他才抬起头看了看孙晓飞和梁高:怎么了?
  孙晓飞急了:你发给谁了?盛哥还是程学神?
  盛哥,赵越不解,到底怎么了?
  还好还好。梁高拍了拍胸口,别发给程学神就行,别说其他的啊,盛哥问你就夸他帅。
  没等赵越和钱进继续问,孙晓飞拿出手机:把这张照片发我,我帮你们给盛哥转达。
  但是我更希望你开开心心的。
  说完这句话盛延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他拿起手机看,点开来就发现是赵越给他发了一张照片,拍的是他和程末,角度还挺不错,盛延点开大图欣赏了一会儿,又顺手存下来,然后心情很好地给赵越回复:怎么,你们这还带返图的?
  消息刚发过去他的手机就又震了震,孙晓飞给他发了一张一模一样的照片,盛延正想说他们是不是发重了,下一秒见孙晓飞额外给他发过来一条消息。
  盛哥,你收敛些吧!不作不死啊!
  盛延看着这条没头没尾的消息一脸莫名其妙。
  怎么了?程末见他表情不对,问道。
  盛延立马将孙晓飞这条消息抛到脑后,饶有兴致地将刚保存好的照片拿给程末看:他们刚拍的,帅不帅?
  这张照片上程末被盛延挡在后面,所以主要拍的还是盛延,程末看向盛延的手机屏幕时第一眼看的也是盛延。
  照片上的盛延看起来和平时给他的感觉不太一样,主要还是眼神不一样,平时盛延看着他时总是温柔的,眼睛里总是带着笑意,但这张照片上,盛延的眼神中带着一丝锋芒,眉峰还微微皱着,显得有些锐利。
  但是很帅。
  程末认真地点了点头:很帅。
  是一种和平时不太一样的帅。
  这时程末突然能理解盛延刚刚说的那句话了,哪怕照片上的盛延也帅,但他更喜欢的还是笑着的盛延。这种喜欢与帅不帅关系不大,只是单纯希望盛延是开心的。
  盛延刚才说的也是希望他能开开心心的。
  这是一种完全纯粹的、只希望他好的善意。
  想到这时,程末的目光突然微微颤抖了一下。
  从盛延身上感受到的善意越纯粹,就越让他清醒的认识到,他从前珍之重之的那些其实不算什么。
  他早就应该明白,他从前以为的最好,只是一个自我欺骗的梦境。
  从两个月前胡女士选择自杀开始,那个梦境终于彻底坍塌。
  事实是真正愿意对一个人好时并不会让自己觉得痛苦,只能说,从始至终,他对胡女士而言,都是累赘、束缚。
  哪怕他一直努力做到最好,哪怕他不惹麻烦,都改变不了这一点。
  对于胡女士而言,他的存在本身就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