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柒拧了眉头看墨武,嫌弃道:“这么多话,只有最后一句是你家主子说的吧。”
恕她实在想不出某人话这么多的样子。
墨武夸张地一脸惊讶道:“看来不止主子了解游公子,游公子对主子也很是了解啊。”
实际上,这些话还真是出自主子的口。
虽然没那么多字,但经过他的艺术加工么,反正意思是一样的就是了。
游柒黑了脸。
游风凌被两人的谈话无形排在了外面,有些不适地撩了下眉檐,“天色不早了,游柒你赶紧把药吃了吧,我们该走了。”
天色确实不早了,游柒也不拖延,直接打开瓷瓶。
瓶中只有三枚药丸,色泽鲜红,也不知是什么制成的,散发着浅浅惑人的香气,令旁边没有受伤的游风凌不知不觉地吞了口口水。
墨武神色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感兴趣地收回了视线。
不认识是什么药,游柒浅浅地嗅了一下,浓重的草药味掩盖着一丝淡得几不可闻的血腥味。
草药都是些大补之物,那血也不知是什么血,游柒犹豫了一下,还是吞服了一枚。
药效出乎意料得好,几乎才有一股凉意从喉头滚落,游柒就感觉到伤口有些麻麻痒痒的感觉。
顿了几息,确认那药确实没什么问题,游柒朝游风凌点了点头,“可以了。”
转头对着墨武的时候倒有些迟疑,“你是……”
墨武摊了摊手,“主子命我跟着游公子,既然已经被您发现了,那墨武只好……”
游风凌刚松了口气,就听墨武道。
“只好正大光明地和游公子一起赶路了。”
游风凌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
游柒也被这大停顿噎了一下。
墨武无辜地朝游柒扑簌了两下眼睛,“游公子总不会想看墨武回去受主子的罚吧,再说了,游公子这才离开主子周身一公里不到半天,肩膀上就被捅了个碗大的窟窿,若是游公子真的赶墨武走,那墨武多半也只能悄悄地跟在后头保护您了。游公子真的忍心看墨武风餐露宿,碰到你们休息的时候只能找个树杈躺着,到时候说不定一时不察,那手臂粗都没有的树杈咔嚓一声……哎哟。”
游柒满头黑线地看着他,怎么之前没发现太子爷的这位近侍这么唠叨。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还能开口赶人走不成。
游柒朝游风凌递了一个询问的眼神,游风凌抬头对上游柒身旁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艰难地蓄着笑点了点头。
也不知是那人太过自信,只布置了一拨人蹲守他们,还是因为队伍里出现了墨武这个变数,后面的路程异常平静。
三人顺利地在日落前回到了游家,门外的侍卫看到他们时一脸惊讶。
游柒轻勾唇角。
该不会这么确信那一拨人就能解决了他们,所以根本没和门卫说过他们会回来吧。
游风凌上前一步,将一直揣在怀里的信件拿了出来递给右边的守卫,“是游家主急召我们回来的,麻烦二位放行。”
那守卫略有些嫌弃的看了眼那张因打斗已经有些皱巴巴的信纸,展开随意瞥了一眼,与另一旁执着三叉戟的门卫对视片刻放了行。
游柒在旁打量着这位旁系,对游家的一切姿态尤其低,这算是这个世界的通病了,身份等级之差,除了日后成为开山宗师级的人物,否则一辈子都对主家抬不起头来。
真不知道该如何评判这个世界,遵循弱肉强食法则的同时,竟还保留着这种迂腐的旁属遵从习态。
墨武跟在最后,几人的眉目神色姿态一应入目,游柒眉眼间蔑含的轻嘲自然没有绕过他的观察,他暗暗皱了皱眉,猜测不出这位引得自家主子另眼相待之人的心思。
不赶时间,几人踩着不紧不慢的步子朝堂内走去,几个嫡系子弟迎面而来,带头的是自然是族长之子游玺越。
几位嫡系谈着话,气氛颇为轻松地从转廊另一头走过来,抬头瞧见游柒三人时,哑然中断了笑声。
游柒挑了挑眉,这感觉,怎么这么熟悉呢。
“原来是……六弟啊。”
游雨零阴阳怪气地喊了声,颇为嫌弃地看了眼游风凌,“如今发达起来了,怎么还和些不上台面的人交往?”
游风凌唇线紧绷,从头至尾低着头,没有露出一丝不恭来,只周身的气息愈发沉寂下去。
游柒眼露奇异地看着游雨零,怎么觉得,自从游雨雯越过了她哥得到入学锦肆轩的名额之后,游雨零看起来比游雨雯更不正常了呢。
“六弟这么看着五弟做什么?”
一身沉稳的游玺越觉得游柒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来,直接问了出来。
“啊。”游柒一副如梦初醒的模样,笑道:“小弟只是听了五哥的话有些疑惑,想仔细看看五哥这样,和上得了台面的人交往的,最后到底变成了个什么模样。”
游风凌的神色愈发黯然。
其实这话听着着实让人有些不舒服,不过,游雨零已经下意识地为游柒找好了借口。
这废物六弟刚从傻子变回来么,语言组织不清也是正常的。
觉得游柒接下来要开始奉承自己了,他下意识地挺了挺胸,问道:“六弟可看出什么门道来了?”
游柒扬起一抹兴味的笑,“小弟自然是看出来了。”
她轻抚衣袖,从伏贺锦那儿得到启发,一直为了这一刻备着的装逼专用扇出现在了手中。
手一扬,折扇轻摇中,游柒缓缓开口。
“小弟从五哥身上看见了,与上得了台面的人交往,锦肆轩的名额能从手里边儿溜了出去;小弟看见了,与上得了台面的人交往,连走路都得时刻注意着不能让自个儿的兄弟越过自己脚下的一条线去;小弟还看见了,与上得了台面的人交往,连五哥这种之前瞧起来还算身姿端挺的人……”
阖上折扇,游柒隔空点了点游雨零别扭的姿态,“也变得有失风仪起来。”
游雨零面上黑沉犹可滴墨,游柒朝他快速地眨了两下眼,“如何,小弟总结得可到位?”
这一通说书般不停歇的话结束,几位嫡系的脸上色彩纷呈,也不知哪条踩了谁的痛处,自是各人心中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