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还是不要这么干了。”井秧看着招魂香,淡淡的说。
见肖南长久不回答,她再度侧身看他,发现他发愣的注视着自己。
她还来不及说什么,肖南突然一把揽过她,井秧觉得有什么在她身边一蹭而过。
井秧赶忙回头,那只往生鬼已经来到了他们身侧。
原来刚才肖南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她身后的鬼。
那只鬼刚才想伤害她?
井秧看向那只鬼,面部表情有些狰狞,但看的出,她本来的容颜应该极好,身上的衣服也整洁干净,去世前,她生活的应该不错,富足有温饱。可是明明是只往生鬼,气息却有些偏向恶鬼。
第5章 第五章
一根极细的银针穿过鬼的身体,随后扎实的钉在了墙上。
“现在能看到了。”肖南收回射出银针的手。
肖南其实刚才并没有看见什么,他只是感觉到了气息,那只鬼来势汹汹,察觉到他们,就朝着他们攻击过来,所以他赶紧扯开井秧。
而银针,上面有肖南的显魂术,只有银针穿过鬼,他的显魂术才能起作用。他刚才射出的那一根银针的方位,凭着自己敏锐的感觉。
“你是何厉的前妻?”井秧试探着说。
提到何厉,女鬼的表情终于开始柔和起来,身上恶鬼的气息也淡了许多。
看来井秧猜对了。
“你刚才为何要伤害我?”井秧继续问。
女鬼柔和表情骤变,张开嘴,朝着井秧攻击过来。
肖南刚想出手,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
井秧抬起了她的左手,五指张开,女鬼在离井秧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被禁锢住了。有一股隐约的力量束缚住了女鬼,而井秧就是那股力量的控制者。
肖南打量着井秧,力量从她左手的玉镯传来,在井秧的周围盈起淡淡的绿光。绿光像是锁链,捆住了打算进攻的女鬼。
“你是怕我伤害何厉吗?”井秧继续问。
女鬼的嘴一张一合,眼中开始流出血泪,阴阴冷冷的声音传来,似是在祈求着他们:“不要伤害他,不要伤害他,不要伤害他。”
她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普通的鬼不能像人一般表达健全,说话不能连词成句。
“鬼魂不完整。”肖南在旁说。
“什么?”井秧一松懈,身上的力量弱了下来。
女鬼挣脱了束缚,趁机朝着井秧身旁的肖南攻了过去。
“肖南!”井秧惊叫一声,有些大声。
一瞬间,女鬼被一根根长针钉在墙面上,被钉住的地方慢慢的渗出血来。而肖南的表情冷漠,带着杀气。
女鬼拼命的挣扎,逃脱。
肖南还想抬手控制她的时候,突然,别墅二楼的灯亮了。
井秧和肖南朝着二楼望去,两人躲到方块的草丛后,看着动静。可能是井秧刚才那么叫唤了一声,吵醒了在睡觉的何厉。
阳台的门被打开,肖南和井秧又朝里面缩了些。
两人挤在那一个小角落,静静等着。
何厉从阳台向下望,什么也没有,他揉了揉眼睛,可能是他最近太过于疲倦了,刚才在睡梦中,他恍惚听见了有人在叫唤。
“怎么了?老公。”何厉的现任妻子也来到阳台。
何厉回头,淡淡一笑:“没事,刚才好像听见有人在叫唤。”
“我没听见,你做梦了。”何厉的妻子摸了摸他的额头,“走吧,回去睡觉。”
“嗯。”何厉向屋内走去,又回头看了一眼,也许真的是他听错了。
何厉现任的妻子却回头,双眼依旧勾勒着眼线,脸上顶着浓厚的妆容,深深的看了一眼花园的草丛,随后离去。
二楼的灯再度暗了下去,井秧长舒一口气。
“你……”
“你……”
井秧转头的一瞬,肖南也恰巧转头,两人此刻鼻尖微微相碰,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彼此的气息。
肖南借着月光看见井秧长而密的睫毛轻眨一下,眼眸如秋天小溪那般清澈,他向后退了些,移开了目光,略带沙哑的说:“你先出去吧。”
“好。”她答。
井秧从草丛后出来,望向那堵墙。
而后肖南也起身出来,望向那堵墙,眼眸深邃冷寒了些。
“她跑了。”井秧说着。
“嗯。”
墙上只留下了一根根细长的长针,以及只有他们能看见的鬼血。
井秧抿了抿嘴,女鬼逃脱的方式太过于残忍,她活生生的将自己的四肢以及身体从长针中穿过。
“肖南,你的针很厉害吧?”井秧问。
“锁魂针。”肖南说。
井秧闭起双眼,心中有了怜悯。
锁魂针,井秧听说过,鬼魂一般被锁住了就动弹不得,越挣扎,越是疼痛,捶心之痛也不过如此。
“那她应该很痛吧……”井秧问肖南。
肖南看向井秧,发现她眼中有些泛泪,声音有些寒冷的问:“你在同情那只鬼?”
“我只是觉得,换成我,我就乖乖就范,从你的针里抽身,那多疼。”井秧用手拭了拭眼角,她怎么被风沙迷了眼睛。
这应该是井秧见过执念最深的鬼,她在执着什么?拼死也要逃脱。
肖南手里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了块白布,将那些针一根根拔下,拔完最后一根,他将长针包裹好,冷冷的对井秧说:“如果你在同情那只鬼,那我们并非同道之人。”
井秧明白他的意思:道不同,不相为谋。
井秧有些自嘲,嘴角一勾,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停了下来,极轻的说:“鬼曾经救过我的命。”
所以,不管是什么样的鬼,她都对他们抱着最后一丝善心。
井秧最后那句话让肖南怔住。
鬼曾经救过我的命。
他望着她孤寂萧条的背影,追了上去,扯住她的手腕,井秧一惊,视线从被抓的那只手向上移,直至与向南目光相对。
肖南叹了口气,说:“翻过这道墙,就出别墅了。”
他继续说:“握着我的手吧。”
井秧垂眸,以无声答应。
刚才进别墅前,井秧虽然主动的松开了肖南的手,但是在那之后,她双手握拳,气息压的极低。肖南将这些看在眼底,她明明害怕,却也爱逞强。
来到宽敞的马路上,肖南抬手看了看表,半夜了,阴气最盛的时候。
空荡的街上没有一辆出租车,肖南侧过脸,瞅见井秧正抬头看着月亮,她的肤色在月色的衬托下,更加白皙,估计是常年呆在老洋房内所致。
“没车。”肖南说。
井秧左右看了看,抿了抿嘴:“那走回去吧。”
肖南就这样牵着井秧在街上走了起来,两人的剪影在路灯下时而拉近,时而显远。
“鬼曾经救过你的命吗?”肖南问了出来。
井秧目光放向远处,轻声:“嗯。”
肖南叹气:“可以告诉我吗?”
肖南在征求她的同意。
井秧思考了片刻,应:“可以。”
“四年前,我二十岁时……”井秧开始诉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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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湶市,赵家村。
井秧沿着赵家村河边走着,手里拿着一本牛皮书,她取了“客人”的另一半报酬,将报酬夹进牛皮书中。
青天白日,井秧也略微放松了警惕。
她双手抱着牛皮书,加快脚步,只希望能赶在日落之前回到老洋房。
走着走着,井秧的眼皮开始变得沉重,倦意来势汹汹。
她摔在了河边的草地上。
这次下一个“客人”怎么来的这么快?
她绝对不能在这里睡着,何况她没有带醒梦铃,如果被恶鬼发现,那她就只有等死了。井秧想着,挣扎着爬起来,膝盖被草丛的石头磕破了皮,渗出了血。
井秧步伐紊乱的走着,满脸的汗。
磕破的膝盖,空气中弥漫着丝丝的血味,太阳下,井秧都能感觉到鬼的蠢蠢欲动。
降鬼人的血,是鬼最好的养分。
终于,井秧被鬼扯住了双脚,迎面摔在了地上。
她回头,看见是河里的水鬼用发青的双手抓着她的脚踝,在太阳的照射下,水鬼表面被灼烧,可是却固执的抓着井秧不方。
阴森的声音说着:“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