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钝的叶翘绿丝毫不觉。
昌艳秋却注意到了,她瞟向门的方向,心中百转千回。
她挺不屑这种熟人间的插足。
但叶径与叶翘绿这么久了都定不下关系,让她着急。女生的倒追,再如何大胆直白,都有个限度。关键的一步,还是要男生来走的。
叶径推门进来。
喧闹室内,空气闷窒。
他神色微冷,和电话那边说完最后一句,挂断了。
叶翘绿起身,脚尖的方向迎着他。她想问问他迟到的原因,正要迈步,同学一声大喊,“叶翘绿,下一首是你的歌。”
吴天野的歌将要结束,屏幕上显示大大的预告,下一首:教我如何去小便。
吴天野见到那七个字,含笑的嘴角收平、收紧。他把麦克风放下,走下台阶。
叶翘绿握拳抵唇,咳咳两声,从同学手里接过话筒。她最喜欢春田花花幼儿园了。
随着她的歌声响起,叶径行至一半的步子停下了。他眉尾在那个瞬间挑起。
她唱得跑了调。
吴天野避坐在沙发角落,表情深沉,他最烦这种五音不全又要强行尬唱的。
叶翘绿自个儿唱得很高兴,用脚尖打着拍子,“以后全部靠自己……”唱到这儿,她转头叶径望去,对上他的黑瞳,她笑,“一个人小便……”
叶径面色无波,静静听着她的走音。
前方出现一抹白,将他和叶翘绿之间的视线切断。
汤玉的清丽之姿,婀娜多情。喧闹之中,她大声说:“叶径,你唱歌吗?给你点一首。”
叶径摇头,冷淡的表情,透着晦暗。他再望叶翘绿时,她已经转头看歌词去了。
半躺着的昌艳秋,视线紧随叶径和汤玉。
从身段上来说,他俩很般配。
再看那自得其乐的叶翘绿,昌艳秋暗叹一声:没救了。
就在这个叹息之间,昌艳秋捕捉到了一个线索。如果叶径对叶傻妞没有一点意思,那他俩肯定是没戏的。别说约饭,连话都搭不上。
大一上学期,昌艳秋在食街饭馆偶遇叶径,她热情邀他入座,他直接拒绝。
冷淡,才是叶径该有的表现。他与叶翘绿的相处,透着不寻常。
汤玉站在邹象的正前方,他毫不避讳地打量着她。
她比叶翘绿高,比叶翘绿瘦。这一袭白纱裙,只有她这样纤细瘦高的,才能穿出仙气。
他哼笑一下,看向台上的叶翘绿。
他不怀疑,她唱得很开心。但是这歌声,却让不少同学恼火。
吴天野的脸上明显写着两个大字:难听。
再看昌艳秋,她已经捂住耳朵,阵亡在沙发上。
而叶径,却并未显露一丝的不耐,仿佛没听到叶翘绿的歌声。
邹象笑了笑,转头吆喝同学们玩国王游戏。
几个同学答应了。
昌艳秋玩心重,邹象只说了一句,她便点头。
唱完歌的叶翘绿回到座位。她没了昌艳秋的陪伴,觉得无聊。
她焦距定在前方。
他站在墙边,听汤玉在大声说话。他神色淡淡,偶尔动动薄唇回应。
汤玉的左手由后向前摆动,芊芊玉指仿若不经意撩起了白纱裙。
吴天野又到了飙歌的时间,“让那飘呀飘呀的裙,挑惹起战争。”
叶翘绿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托脸,凝视着那层层白纱。
她和叶径走过的年月,他从来没有和女生接近过,似乎……他最亲密的女性朋友就是她。
室内很吵,她听不见叶径和汤玉的对话。只传来吴天野的渴求而着迷的歌声:“为那转呀转呀的裙,死我都庆幸。为每个婀娜的化身每袭裙,穷一生,作侍臣。”
叶翘绿垂眼,看了眼自己的绿色连衣裙。
被车门夹过的地方仍然皱巴巴的。她爱穿裙子,但扬不起歌词中的颠倒众生。
某个瞬间,她突然想穿纱裙,站在风中飘呀飘。
这个想法的萌生,她解释为歌词的暗示。
她望了眼mv,飘飘的裙摆在镜头中来回切换,下一秒,男主角低头意欲亲吻红裙女郎。
心念一动,她突然转眼望向叶径。
他的视线正是向着她。
她怔了下。
叶径微微转头,眉梢扬起。与汤玉交谈时的冷淡此时散了开来。
叶翘绿立即坐直身子,笑着朝他招起手来。
那手势,让汤玉觉得她是在呼唤小狗。
然而,叶径走过去了。
叶翘绿往左边蹭了几下,给他让出位置。
他静静陪坐,知道她有话要说。
果然,她笑靥如花,诚意邀约。“叶径,我们一起去唱歌吧!”
认识这么久,她竟然没有与他唱过歌。她和其他小伙伴合唱过好多遍了。为了公平,她要和叶径唱上一回。这叫雨露均沾。
叶径的脸上落下几分霜寒,“不去。”听她跑调是一回事,忍忍也就过了。但跟着她一起跑,那是另一码事。他不丢这个脸。
“我们唱首简单的歌,我来起调。”叶翘绿拍拍胸口,俨然对自己的音感十分自信。
叶径不理,和她拉开距离。
“我想好了,就唱阿里山的姑娘。”她把屁股一挪,靠近他,“以前妈妈经常唱,你听过吗?姑娘美如水,少年壮如山。”
“没听过。”他冷冷的,站起来,“不唱。”
第24章 第12章(修)
正在拉锯之时, 昌艳秋拉住叶翘绿的手, “玩不玩国王游戏?”
叶翘绿转头,“我想去唱歌啊。”她两年才来一次ktv, 才唱了一首不过瘾。
昌艳秋的笑意隐去, 切换成生无可恋的脸,哀嚎一声, “放过我们吧。”
生活委员推推眼镜, 补充说,“放过我们吧。”
叶翘绿抿唇,再问叶径, “我唱歌不好听吗?”
“不是。”见她毫无自知之明,他便不打破她的幻想了。
闻言, 她神色得意起来。叶径的赞美向来以一挡百, 堪称真理。
昌艳秋和生活委员交换一下眼色。为了不让叶翘绿的歌声再度响起,昌艳秋以一本闲置的《architecture theory since 1968》把叶翘绿拉进游戏中。
邹象洗着手中的扑克牌,慢条斯理说道:“规则简单。我们八个人玩, 用a到8的扑克牌代表号码;再加一张鬼牌,是国王。一共九张,每人抽一张。谁抽中鬼牌,必须马上亮牌。大家抽完八张之后, 剩下的一张暗牌,是国王的号码。国王有权要求任意的号码做任何事。但是,国王不知道暗牌是几,所以也存在自己掉坑里的可能。”邹象顿了下, 补充道:“玩玩而已,都是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叶翘绿听完了规则,再次向昌艳秋确认,“你把书送我吗?”
昌艳秋点头,“太厚了,我懒得看。”
叶翘绿马上答应,“好啊,我也来玩。”她这个月的零用钱告急,买不起建筑书了。她转头问,“叶径,你和我一起玩吗?”
叶径看着邹象洗牌的动作。
邹象灵巧的十指叠着牌。换牌时,尾指的指腹刮过扑克牌的边缘。
叶径眼一沉。“玩。”
于是,人数上升至十人。
邹象把扑克牌放在桌上,沿着逆时针方向一顺。“抽吧。”
同学们纷纷下手。
叶翘绿瞄了眼自己的号码:4。
她连忙掩住。
邹象笑着亮出鬼牌,“不好意思,这次我是国王。”
昌艳秋鄙视出声,“你是第二次国王了。”
“运气嘛。”邹象浅笑。他看着同学们盖着的牌。“嗯……不如我就来定两组大作业的合作搭档吧。”
别墅的小作业过后,有个高密度住宅建筑的大作业,需要二人合作。这是老师昨天提过的。设计任务书要下个星期才公布,同学们候着,尚未组队。
邹象猛然说起这个事,同学们的心提了起来。
小作业的成绩榜,叶翘绿和叶径是大二系的第一和第二。万一这两人组队合作,那真是所向披靡了。
邹象道:“我先说明啊。虽然是个游戏,但既然开始了,就得遵守规则。别我点了号码之后不认啊。”
生活委员说:“当然。”
昌艳秋痛快一句,“我们玩得起。”
邹象笑了,“1和10组队,4和8组队。”他说完,视线往叶径那边瞟去。
叶径冷冷回视。
“我是4号。”叶翘绿惊呼,“谁是8号啊。”她探头去看叶径的牌。“叶径,你几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