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PO文学 > 综合其它 > 念念相许(GL) > 分卷(55)
  深夜她出医院时,夜幕已经笼罩了整片天空,灰蒙蒙的,黑暗且压抑,看不到任何的光明。
  司机一早候在了路边,她拖着疲乏的身体恍若失魂地上车。
  汽车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她无力地靠在后排背椅,脑海里闪过许多零碎的片段。
  高中时候女孩沉默寡言的眉眼,冷漠的声音,再到大学时女孩逐渐挺拔的身姿和意气风发的脸庞
  她们认识了很久,纠缠了那么久,熬到最后好不容易克服种种在一起,最后她却不在了。
  老天爷当真是造化弄人。
  沈念一抵着车窗,血色尽褪的唇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一行清泪滑过她白皙的脸,满眼皆是荒芜。
  尽管警方已经定论了她存活可能性几乎为零,但沈念一还是盼望着能有奇迹发生,让她回到她身边。
  只要一日不找到她的尸体,她心中就还有一个念头,她怕的是未来的一天亲眼看见浑身冰冷的她。
  眼泪宛如断线的珠子一样怎么也止不住,晶莹的珠粒也染上了旁边透明澄澈的玻璃,她红着眼轻微哽咽,指尖不断掐着手心。
  她不在身边了,她不能再像以前那般任性娇气,要开始学会面对那些糟糕的人和事。
  沈念一昂着脖颈睁着眼把泪又含了进去,抽着面巾纸擦了擦面庞,收拾了下情绪,除了美眸还有些红,倒看不出来还有什么异常。
  现在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一方面是现在起诉开庭问题,另一方面则是继续寻找她的下落,还有公司和pl投行的事情要处理。
  她如今不在,她的一切她都会替她保管好。
  想着这些事情,沈念一心里重新又有了动力,思考着明天和李队交涉的问题。
  她专注于明天的事情,连手机再次响了都没注意,还是司机提醒了一句。
  来电的是云绛公安局,她握住手机的手一紧,目光凝聚,深吸一口气后,她接了电话。
  沈小姐,我们这边有了突破,方便的话明天您可以过来一趟。
  稍显正式的女音,没有听到那个她不能接受的事实,她悄然松了一口气,不过仍是紧紧攥着手机。
  什么突破?你们说清楚一点。她急切问道。
  方简舟的一名同伙自首了,他交代了车祸后续细节,现在我们大概确定了被害人最后到达的地点,李队她们已经赶过去了。
  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今晚大概就能有一个定论了女警在电话那边解释着。
  挂了电话,沈念一愣了一会儿。
  须臾,她回过神,吩咐司机现在赶往云绛市。
  汽车调转车头往京远机场去,一直催促司机快点的沈念一慌乱不安地握着手机,只觉度日如年。
  抵达京远机场时,一行行的路灯照耀了黑暗的天空,连成了一条奔腾不息的光流,璀璨生辉,让沉寂的世界多了那么一点的光亮。
  飞机上,她看着机窗外逐渐变小的夜景,凝望着那黑压的云彩,虔诚祈祷。
  让她平平安安回到她身边。
  第79章
  案件有了线索,全是因为与方同伙的一个社会混混不堪心理压力,在家人发现异常后劝他主动自首归案。
  他还年轻,还有大好的年华,若是这件事被其他人知道举报警方,那可和自首就不是同一个性质了。
  毕竟他不是主凶,只是因为金钱做了方简舟的帮手,没有直接参加行凶。
  据他交代,那晚车祸后,方简舟把约定的钱给他,一个打算直接去自首,一个则想着拿这些钱去挥霍。
  只是后来不知怎的,方简舟改变了主意,她转身走向了那辆燃烧的汽车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了正在往外爬努力逃生的许望川。
  兴许是坐在后排系了安全带的缘故,她没有遭受重创,只是身上多了些伤痕,看见许望川没事,他和方简舟都吓坏了。
  在方简舟的威胁和怂恿下,他做了帮凶。方拿了一把水果刀趁她体力不支直接捅了她好几刀,最后方简舟确认她没有鼻息后,让他驾驶一辆面包车抛尸荒野。
  最后在警方的带领下,他指认了抛尸地点,在云绛市周边的一个偏僻山村旁。
  不过由于天黑和害怕,具体的地点他不记得了,只能勉强确认大概范围。
  与此同时,警方也从他收到的那笔金额里发现了新的线索,也揭开了本案的真相。
  之所以没从方简舟身上发现线索,全是因为这笔雇凶杀人的巨款是打在她的同伙账户上,如果不是同伙自首,警方恐怕很难找出他。
  事发地点在郊区,几乎没有监控,地广人稀,侦查难度很大。
  而警方顺藤摸瓜也查出了华中地区的老牌集团明氏集团二公子明深。
  是他承诺给方简舟母亲一大笔钱,让方简舟制造车祸谋害许望川。
  总之,这起案件在云绛市引起了巨大的轰动,震惊全国,牵扯之广,涉及极深,影响之恶劣,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开庭那日,云绛市法院被围得水泄不通,旁听座无虚席。
  方简舟,明深被判了死刑,立即执行,而社会混混则被判了终身□□,终身不得减刑假释。
  由于沈氏集团和pl投行的施压,明氏集团没有派律师团为明深辩护,以此来平息两方势力的怒火。
  案件这时也就水落石出了,随着时间流逝,这件事也逐渐被大众所淡忘,只是偶尔提起一两句茶外话。
  生活还在继续,它恢复了它以往的美好,重新焕发了新的生机。
  但总有那么一两个人无法释怀遗忘,虽说当初指认了地点,但在那里并没有发现许望川的尸体,警方排查附近村庄后仍一无所获。
  或许她已经死了,葬身野兽腹中,也许她还活着,只是在一个她们不知道的地方。
  许奶奶当时知道新闻后就晕了过去,从此关门谢客,一个人待在疗养院不再外出,不见任何人。
  而沈念一还在寻找许望川的消息,但希望背后往往都是反差极大的失望。
  一年多了,她还是没能找到她,警方也打算把她列为死亡人口,不过遭到了沈念一的强烈反对。
  再等等吧,她说。
  还是没有消息吗?
  偌大空阔的办公室,秀发挽成髻的纤细女人坐在皮椅上拿着手机打电话。
  曾经如一池秋水的眸死气沉沉,再无往日光采。
  好,我知道了。
  她平静地掐了电话,就如之前无数次那样,失神停顿片刻后,她投身于今日的工作。
  为什么会找不到你,你到底在哪里,过得好不好,是不是还在这个世上
  幽幽叹了声,气质逐渐高贵雍容的女人眉眼低垂,停下工作,柔软的指腹抚了抚那张放在办公桌上的照片。
  照片上意气风发的女孩穿着深蓝色的学校制服意气风发地接受着掌声的洗礼。
  那双近乎黑色的眸宛如黑曜石那般耀眼沉着,暗藏着它本该有的风华。
  沈念一望着那张老照片出神许久,迟迟没能挪开目光。
  过完新年的京远市又恢复了它原本快节奏的生活方式,人群汹涌,加班通宵的人比比皆是。
  集团一楼门口,一道纤细的身影在茫茫人群中分外吸睛,沈念一穿着黑色的ol套装,噔噔踩着高跟鞋往路边走去。
  妈,我不用。
  她皱着眉,神色严肃,和年轻时的沈茉有个七八分像。
  这一年里,沈茉很关心女儿沈念一,尤其是她的婚姻大事,不住地给她塞着相亲对象。
  我不会去。
  嗓音不悦地回了这么一句,沈念一掐电话,径直上了路边的一辆轿车。
  丝毫没顾及沈茉最后说的什么。
  她知道沈茉的意思,但她就是不愿意,也没心情奉陪。
  回懿园。她对司机说。
  懿园是许望川买的婚房,本来许奶奶住在那边,但后来发生这种事,这里也只有沈念一在住。
  还是那天交房物业给她打电话,她这才知道许望川早就买好了婚房。
  而且房子里的一切都是按着她的喜好来不知,米黄的壁纸,实心木板,特别设计的练舞房和钢琴室,许望川甚至已经提前布置好了婴儿房。
  不出意料的话,她们本应该在这里完婚。
  也没有马上吃晚餐,如往常那般,下完班后她习惯性脱鞋坐在沙发上发呆。
  晚风掀起窗帘轻纱,扑面而来阵阵凉意,却再没人主动给她盖一个小毯子,客厅静悄悄地没有一丝人气。
  为什么梦不到你呢。
  她光着脚抱着膝,秀发凌乱披散,单薄的身躯在寒冷的夜里轻微发着抖。
  那纤白的手指里赫然是一张照片,茶几上还放着一本她后来整理的照片集。
  指腹习惯性地轻轻蹭着那人的脸庞,沈念一唇上的笑容有些牵强。
  为何我日思夜想,你却迟迟不入梦,是不是你已经不喜欢我了
  你在哪,知不知道我很想你
  她掀着唇,自言自语似和照片在对话,平常得就如一对普通情侣互相抱怨一般。
  为什么会找不到她眼神空洞,反复地念叨着这么一句,整个人仿若失智。
  她多想午夜梦回沾湿枕头时,那人能拥她入怀,告诉她这只是一场噩梦,已经过了没事了。
  你再不出现,我都快要记不住你的声音了
  她的嗓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手臂抱紧膝盖,任由泪沾湿了她的裙摆。
  反正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她也不在乎。
  都怪她,如果不是她,她也不会这样,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她。
  只有在无人的地方,她才敢发泄情绪,像一个委屈的孩子不顾形象地放声大哭。
  白天还好,因为忙得没有任何机会去想别的事情,但一到晚上,她就陷入了无止境的悲伤之中,心房空落得厉害。
  她就这样纵容泪水沾湿脸庞,模糊视线,崩溃到嗓音嘶哑也不管不顾。
  按照平时里的习惯,她哭累后就会在沙发上沉沉睡去,不用吃小瓶里助眠的药。
  若是许望川看见怕是要心疼死。
  墙上的时钟悄悄转过十一点,身心俱疲的沈念一也终于有了困意,扯一薄被一角,她偏着头枕着沙发一家,阖着眸陷入了沉睡。
  然而落在地毯上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
  她突然睁开朦胧的泪眼,惊吓了那么一下,却还是伸手接了电话。
  是沈小姐吗,不好意思打扰您休息了,因为给您发短信也没有回
  我们是做试管的那个医院的,请问您现在还做这个手术吗,不然放在我们这里的那个都要过期了
  第80章
  位于云绛市边界线上的一处偏僻乡村,这里远离繁华市区,坐落山区,交通不便,经济极度落后,大部分房屋都是潦草的泥瓦房,村里也没有一条水泥路。
  阿川,过来把草料喂给牛吃。
  村尾的一处屋舍,扎着两个麻花辫一身粗布短衣的年轻女孩冲屋里喊了声,便弯腰熟练地把稻米撒给鸡吃。
  没过多久,从泥瓦房里出来一道身形欣长的女人,她留着蓬乱的短发,清秀的脸庞被污垢遮住了原本的模样,不过从远处看她本身的气质还是很好的。
  好。
  她应了声,寡淡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动作仿若机械地把草料倒进牛栏。
  套在身上的那件泛黄上衣早已被汗水沾湿,隐约能看见笔挺的脊背,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指也被大大小小的伤口覆盖。
  正在喂鸡的小芸扫了她一眼。阿川,你一会记得把地扫了。
  她交代后,便进屋喊自己瘫痪在床的母亲吃饭,她断了一只腿的父亲这时也拄着木杖进来,闪着精光的眼若有若无地打量了阿川一眼。
  由于昨天下雨,泥瓦房里还滴着水,屋里泥巴铺成的路早已泥泞不堪。
  等小芸一家人都坐在那张狭窄的小桌子时,小芸从阴暗厨房端出一大盘油污汤食,她去门口喊阿川过来吃饭。
  而阿川只眉眼轻抬了下,应了声却没进屋吃饭,依然握着扫帚扫地。
  小芸见她不过来,有些担心,一直在门口喊她。
  小芸,不管她,饿两顿就吃了。小芸妈妈眼神不屑,握着污浊的木筷夹着带着油垢的肥肉狼吞虎咽。
  由于常年瘫痪在床的缘故,小芸妈妈四肢肥大,满脸横肉,隔得很远都能闻到她扑鼻的臭味,更何况是烈日炎炎的夏天。
  因是一家人的缘故,从小在这种环境长大的小芸自是习惯了,但阿川来她们家三年多也没适应,或许是以前的生活习惯使然,她宁愿饿肚子也不愿和他们一起吃饭。
  阿川有点洁癖,洁癖这个词还是小芸前几天买到手机才知道的词汇。
  见劝不动阿川,小芸哎了一声便进去和父母一起吃饭了。
  农村里的人只顾填饱肚子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天色渐渐灰了,夕阳西下,太阳落山,映天的红霞也消退了,草丛里传来昆虫吱吱的声音,铺天盖地的蚊子覆盖了村落。
  这个时候村里的老人就喜欢聚在一起说说话,小芸坐在门槛上编着竹篮和邻居奶奶说话。
  芸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人嫁了,改明儿让你姨给你介绍个对象。邻居奶奶语重心长地对小芸说道。
  在这个村子里,小芸她们家是最穷的,父亲残疾,母亲瘫痪,所以小芸小学还没读完就早早辍学帮家里干活赡养父母,二十五六都没有嫁人。
  在老一辈人眼里,二十五六还没嫁人就算老姑娘了。
  哎,还早呢,我爹娘还需要人照顾呢。小芸编着竹篮扬着笑。
  和村里的那些姑娘一样,她扎着两个马尾辫,由于常年去田里干农活,肤色黝黑粗糙,不过她不像她母亲,倒还出落得水灵。
  唉,你真是个好姑娘。村里的老奶奶抹了抹眼角,一副感动模样。
  你那个姐姐还没走吗。
  老奶奶瞟了眼坐在另一边望着夜空发呆的阿川,悄悄对小芸说道。
  这个人都在小芸家里住了三年多了,不过听说她是小芸妈妈那边的亲戚,由于父母双亡就接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