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琛微颔首:“伯父身体应该不错?”
“他比我都健康——”
提起父亲,丁浅忍不住杏眼微弯,眼底笑意熠熠地闪。
“本来就刚四十出头,却整天在家像个老头子似的养鸟种花,作息也规律得不得了——每天早上能出去跑十公里,但等我一到家,他就说自己是空巢老人,无人看护,孤独养老。”
顾景琛显然也有些意外,侧身望向丁浅:“伯父是做什么的?”
丁浅打了下顿,只不过不用一秒就习惯性地衔上,笑吟吟地:
“他啊,就年轻的时候开了家店,卖点碟片唱片什么的……现在自己给自己退了休,主业养老,副业种草,顺便养花遛鸟——”
丁浅话音未落,手机响了起来。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眸子一亮,与顾景琛示意了下,便接了电话。
“卓哥?我听说你回国了?…………你回来了可都没给我打一个电话,这么多年朋友白做了是不是……”
……
等丁浅聊完电话,转回头时,便见顾景琛站在原地,眼瞳深邃地瞧着她。
眨都不眨。
丁浅有点不好意思,举了下手机。
“我朋友来接我回家,已经在学校南门了,那就……”
没等丁浅说完,顾景琛启唇:“我送你过去。”
说完,没给丁浅拒绝的机会,男生迈开长腿,走在了前面。
丁浅呆了下。
……似乎,这人心情突然有点不太好?
她不明所以地跟了上去。
接下来这一路,两人都没再说过话。
到了南门,丁浅一眼就瞧见了靠在车门上的周卓。
周卓一身深蓝色条纹休闲西装,脚上牛津鞋锃亮,五官本就生得好看,还架上了一副银边眼镜,衬得人文质彬彬。
——用丁浅的话说,一派海归精英的斯文败类之相。
“卓哥——”丁浅摆了摆手,满眼的明媚笑意掩饰不住,她跑上前去,“两年不见越发衣冠禽兽了啊,你又来我学校里祸害小女生了是吧?”
“本来有这个打算,可惜一见着你,眼光都被养叼了。”
周卓迎上前来,同样笑意满脸。
只不过下一刻,他动作一停,视线侧转,望向丁浅身后不远处,拿着把收起来的伞看着这里的男人。
视线甫一落过去,周卓眼底的笑意就凝滞了一下。
然后他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与丁浅拥抱。
彼此两年没见,终于重逢,丁浅心里自然高兴,精致漂亮的脸上都红扑扑的。
周卓同样情绪波动得厉害,只是他到底克制力强了许多,将人抱了两秒,再舍不得也松手退开了半步,然后打开车门。
“上车吧,方叔叔都等急了。瞧你这一身t恤牛仔——晚宴前还得从头准备呢。”
丁浅吐了吐舌,杏眼里笑意水纹似的一圈圈漾开。
顺着周卓打开车门的手臂,丁浅俯身进了车里,轿车启动。
一直到行出几百米去,丁浅才突然想起来——
高兴过头……结果她好像又把她“债主”给忘了。
而此时,t大南门外。
盯着轿车屁股直到都看不见影儿了,顾景琛终是面无表情地把视线收了回来。
深邃漆黑的眼眸往下望,目光最后停在他手里的黑伞上。
这个动作保持了好一会儿,顾景琛才从僵直里慢慢放松下来。
他垂手,将已经响了好久的手机拿了起来。
接通。
“我的diva少爷你怎么才接电话??啊算了,正事要紧……今天尚茗传媒的乔总亲自给你发了邀请函,是光宇集团方董事长的生日宴——不管大少爷您今天有什么事,一律后延,您要是再因为那个女孩拒绝——”
“我今天什么事也没有。”
顾景琛蓦然开口,声线清冷地打断了对方话音。
墨色眼瞳里,翻涌不定的情绪渐渐冻住。
“行程随你安排。”
顾景琛挂了电话,转身回了学校。
他没料到的是,几个小时后,他就再次见到了丁浅。
——在光宇方董事长的生日晚宴上。
第17章 欲|望【二合一】
周卓看着前面的车流, 指节在方向盘上轻轻扣住。
他侧过视线去, 望向副驾驶上的女孩。
坐在那儿的人正微微皱着眉心, 表情有点无奈地捧着手机。
车窗外的阳光洒下来, 女孩按在手机上的指尖白皙得像是透明, 连无意识地微翘的唇都显得可爱。
车后传来了一声鸣笛, 周卓回神,这才意识到自己盯得有些久了。
他轻咳了一声, 转开视线,似是不经意地问道:“之前那个男生, 是你男朋友?”
丁浅听见周卓的话, 抬起视线。
“不,是我学长。”她玩笑道,“也是我债主。”
周卓心里松了口气,面上却不显, 他轻打方向盘:“是你们学校的学生?那可真是厉害,看长相气质,都能送到乔染那儿当顶梁柱了吧?”
“送到乔染那儿, 都是屈才了。”
丁浅笑吟吟地瞥了他一眼,“你在国外也待了几年, 不是刚回来吗,你不认识他?”
周卓一挑眉, 侧眼看她:“我还真觉着有点眼熟——我该认识?”
丁浅回他一个神秘的笑容:“不认识就算了, 下次有机会, 你自己去问他。”
周卓没接话, 眉头不自觉地一皱。
丁浅却已经把视线落回去了。
——她都没去想,为什么自己本能认为这两人以后还会再见。
……
丁浅的晚宴妆刚做完,乔染就敲了敲化妆间的门,然后进来了。
化妆间里的造型团队都是尚茗旗下的人,见乔染露面,不约而同地喊了声“乔总”。
乔染点了点头:“你们先出去吧。”
等众人一一离开,乔染走到丁浅身后,双手撑住椅背俯下身来,对上镜子里那双漂亮的杏仁眼。
“这是谁家的大美人——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你把我的化妆师和造型师都赶出去了,还问我这个问题?”
丁浅抬眼,似笑非笑。
杏色的眼影衬着她的眼角微微上勾,不经意的一瞥都带着惊艳的味道。
“你啊,连点幽默细胞都没有。”乔染嗔笑,跟镜子里的美人对视,“我听说,周卓回国了?”
“确实刚回来。”
丁浅点了点头,然后疑惑地侧了下脸,“你又不是和他不熟,没联系过吗?”
乔染笑得妩媚:“我可不能和我们丁大小姐相比——周卓是你们方家的人,我哪敢随便联系?”
“……”
丁浅被乔染这似是而非的口吻说得一怔,眨了眨眼,禁不住一笑。
“周卓可不是方家的人,住在方家的老宅也只是因为周爷爷的缘故——你可别有什么误解。”
“误解?”
乔染笑着叹了一声,深深地望了镜子里的人一眼。
然后她侧身,伸手拨了拨一旁首饰架上的饰品,挑了一对简单大方的银丝流苏耳环。
将耳环亲自给丁浅戴上,乔染这才不疾不徐地抬眼,看向镜中的人。
“不是我有误解,是你有误解呐。”
丁浅就势要转过脸来,却被乔染撑住。
“哎——注意发型,你要是做了一下午的造型毁在我手上——我老实跟你说,尚茗的造型团队都可暴躁了。”
丁浅闻言,笑不可支:“别闹啊乔姐,这整个尚茗——不对,应该说是整个光宇集团,还能找着比乔姐您还暴躁的?我可听说了,尚茗在乔总的管理下,越来越有军事化风范,都要被评为业界楷模了呢。”
“又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搁你面前消遣我了?”
乔染眯了眯眼。
丁浅杏眼微弯,笑意在眸子里一闪一闪。
“卓哥说的,你快弄死他去。”
乔染一怔,垂了眼将已经戴上的耳环流苏理了理,然后她直起身来,笑意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