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就这么着了,反正毕汾也没指望自己这个小儿子能和两个宝贝孙子打成一片。
可事情莫名其妙地就变得有意思起来:
卡西法是挑食的,他从来不吃胡萝卜。过林和巴柯骂了很多遍没用,陈薇和毕汾也都宠他,每每都帮他挑出来。
过臻就盯着瞅了一眼,就瞅了那么一眼:“胡萝卜对身体不坏。”
卡西法立刻从陈薇那里把胡萝卜抢了过来:“姥姥,我不挑食了。我吃胡萝卜。”
过巴两家的家长都转头看了看过臻。过臻摊手,表示我又没干嘛!看我干嘛!
过卿饭后主动把水果递给小叔叔:“小,小叔叔,吃。”
过桥淡淡地瞥了一眼,嘴上什么没说,脸上不动声色。可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自己的儿子可从来没有这么对自己过。
陈薇把头歪倒巴元的边上偷偷问她:“真是撞了邪了。没想到过臻这么招孩子喜欢啊?”
“是么?”巴元看来不过是那两个小东西太怕他了,只得前后巴巴地奉承着他。
这么想着,她把目光放到过臻身上。突然发现某人也正好在看她。这是饭前前后两人的第一次对视。
又是过臻先逃走了。
手里的苹果被他捏着转了两圈。狭长的睫毛上下来回颤动,就这么从她的脸上划了过去。随后似是漫不经心地在屋里扫一圈,大口咬了苹果,
怎么吃也不是滋味。
后过桥接了个电话,匆匆要走,过臻也跟着一起走了。
陈薇远远的看了三儿一眼。没说话。
车里,过桥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他很多眼。还是问了一句:“就这么?”
旁边没声音。
“我现在要去见一下个电视剧的制片人,要不要跟我去,先介绍你给他们……”
过臻把头别过去:“我说过,周一上班。强制加班,我有权按劳动法起诉你。”
“得,我送你回家。”过桥想自己是被婚姻磨平了脾气。而这个弟弟这么些年,本事越来越大,脾气也见长。又或许,他今天的心情,实在不好。
到家之后,自己把自己摔在床上。脑袋里嗡嗡地跟炸了一般。是时差没倒好。
慢慢就昏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一片漆黑,窗帘拉的严实。
226室卧室里的窗台正好和225室的阳台平行,都凸在外面,其实格局是一样的。只是两间房当初装修的时候按了各自主人的喜好,一个当了卧室,一个当了副客。
过臻睁着眼睛,半只露在外面,半只压在枕头上,一动不动僵在床上有半个小时左右。卧室墙上的挂钟徘徊。滴答滴答……静的出奇。
然后又是半个小时,他终于从床上爬了起来。眼神里瞧不出多余的东西。
周围安静极了。
他从冰箱里摸了灌啤酒,“呲”一声。
打开易拉罐的同时,拉开了窗帘。
酒还未入喉。
她的身影在灯下打长。
小小的,瘦瘦的,看到过臻突然出现的瞬间,身子陡然缩了一下。今天刚刚打理的短发搭拢在脑袋上。一手背在后面,一手抠着另一只手肘,往后退了一步,像做错事的孩子。
以前过臻就同楚响形容过,巴元长得像极了宫崎骏动漫里面的短发女孩。
举起的易拉罐在月光下滞了许久。酒未入喉,可过臻的喉/结却不自觉地咽了下去。
对面的人脸颊通红,避无可避。心想着这下糟了,偷窥的罪名是坐实了。
“我就是想看看这么晚了,你回来没有。”她嘻嘻两声,当做解释。
那边的人冲这边点了点头。
然后……尴尬。
他们并不是分隔两地多年不见期待破镜重圆的恋人,也不是誓言承诺等候彼此的伴侣。巴元离开南城的时候,未和他道别,像作为报复一般,他出国七年也对她只字未提。
都是通过别人的嘴巴和耳朵得知彼此的消息。
巴元再抬头看的时候,那边的人已经不见了,窗帘又被拉了个严实,黑漆漆的一片。
她耸耸肩,睁了睁眼睛。
下午的时候陈薇问她:你是不是喜欢过臻?
是吧,不然怎么会在他出现之后,觉得自己可以活的更好。
无论过臻怎么想,她是很感谢这七年时间。
把偏见胆小统统忘掉之后剩下的,才是真真切切的思念。巴元承认,这七年,她一年比一年思念过臻。思念和他每一次无端的擦肩,思念南城碧水蓝天里的他,甚至以往无比介怀的东西——他的霸道,强势,大男子主义,现在想来,都觉得贪婪的要命。
一年一年,快要决堤。
“叮咚!”外面的门铃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