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皇景梧却是察觉到颜若书不自觉地抚上她那小腹的手,顿时明白过来,自己的妻,到底想到了什么,眼里划过沉痛。
这都是自己当初远在江南,未曾陪在她的身边,竟是让若书有着这样的经历。
猛地,皇景梧将颜若书抱得更紧了,低低地耳语在颜若书的耳边:“以后,我们还会有很多很多的孩子。”
颜若书无声地点了点头。
两人无声地静静依偎着,偶有微风袭来,皇景梧总会将自己的大氅往颜若书的身上裹去。
猛地,颜若书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抬起头来,低呼道:“眼下都这个时辰了,晚膳将近,不知锦绣可是回府了不曾,总不会是……”
皇景梧当即笑道:“我已经将我最为得力的护卫全数护卫着锦绣,无事的。”
“咱们在此处也是许久了,我要回锦园了。”颜若书坚持着。
皇景梧自然是顺着颜若书的,当下两人出了亭台,只是才走了一段的路子,却见不远处的锦园之外,小翠正张望着,似乎在等着何人一般。
一开始小翠是跟着锦绣出府的,皇景梧自然是知道的,当下笑着道:“看来,锦绣已经回府了,只是此刻应该是在相爷那处了。”
颜若书也看见了小翠。
“宁王爷,王妃。”小翠小跑着走了过来:“厅堂已经备下了晚膳,小姐此刻正与相爷一处,小姐让我来锦园等着王爷王妃回来。”
至于锦绣明知颜伯一开始就告诉了她父王和母亲是在那亭台,却还是要小翠来锦园候着,其用意,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跟着宁王爷和宁王妃身后不远处的秋云,抿嘴偷笑着,看着小翠眨眼。
小翠心里也是明镜似的,只是笑嘻嘻的。
颜若书一开始还未反应过来,后来看着,这一路上过来,皇景梧似乎都是一直搂着她的,一时间,不由得闹了一个大红脸。
猛地推开了皇景梧,颜若书低声道:“这般有旁人的情形下,你还如此!”
皇景梧只是笑着,倒也是认了,由着颜若书嗔怪。
……
晚膳的时候,一行人都到了厅堂之上,丫鬟们陆续地将丰盛的饭菜摆放上来。
席间之上,众人都是笑容满满。
锦绣看着这样的场景,真是恍如隔世一般。
待到晚膳之后,宁王与相爷还有话语相谈,锦绣自和母亲颜若书一处相聊。
第二日早膳之后,宁王先行回了宁王府,未过一个时辰,宁王复又来了相府,说是前来接回宁王妃。
对于此事,昨夜锦绣自然是知晓的,而锦绣也已经与外祖父商定,此刻,她要随母亲回宁王府。
眼下,京都的形势,龙蛇混杂,颜相也认为在宁王该是更为周全的,当下十分赞同。
只是,只有锦绣知道,接下来的事,她不便在相府之中进行,宁王府,她还有一些事必须和父王严密相谈。
锦绣若是猜得不错的话,景沐暃的所在,父王应该是知晓的,而景沐暃不让她知道,只怕一定是处境还是有着危险。
而不久之后,两日之后,就是那时节到来,大荣国的习俗来说,隆冬时节,除却新年之际,那最为繁盛的宫宴,就要开始了!
第二百零七章 极好的机会
隆冬大荣,时节至,盛宴期,京都百姓欢腾大庆。
似乎是感知到了时节将至,连夜下着的大雪,竟然是在三日之前巳时的时候开始停歇。
三日下来,倒是未曾再有大雪而来,大荣京都的各个街道之上,巡城的兵卫们都已经将其铺地的厚厚积雪清扫干净。
此刻临近傍晚的光景,非但是大荣京都那最为繁盛的商业街之上人潮涌动,门市鼎沸,其余的街巷之间,都是大门而开,小贩们更是热情地吆喝着。
不同于大荣京都隆冬时节的平日,今日的大荣京都,百姓们将会一直欢腾庆祝道明日的日出之时。
举国上下,都是欢庆这个大荣自建国以来,便开始定下的盛节。
此节的由来,倒是也有一番的说辞可言的。
当初的大荣初位皇帝,那时候的旧王朝腐朽不堪,百姓更是名不聊生,史帝至此揭竿而起,一路的艰难困苦过来。
终于建立了如今的大荣国,与北漠、南夜成三国鼎立之势,已经是数百年的不相干扰。
虽然有不少的人觉得这样的三国鼎立,实在是十分的怪异,只是三国之间的皇家联姻由来频繁,倒是一时间也已经说不清道不明了。
只是这盛节的确定,正是史帝初次与北漠、南夜的帝君攻入旧王朝的国都之后,百姓们拥立之下,便是定下了这个盛节,更是历代大荣皇帝都必须相传下来。
而这盛节,比之辞旧迎新的新年来说,可谓是唯一一个比肩的节日。
在这样的节庆之中,不止百姓们欢腾,皇宫之中的盛宴,更是不容小觑。
从今日的天刚破晓时,百官们都已经尽数进宫,只是却不是赴早朝,举国上下,只有新年和这个盛节的时候,才会罢朝。
一众之人都是随皇帝前往皇寺祭坛,朝拜天穹。
一直到了辰时之后,众百官们才回了各自的府邸之中。
而这一日的盛节,除却百姓们,但凡是三品以上的官员,都是要免除早膳,午膳也必须食粥,这是要记住先祖们曾经打拼江山之时的不易,而百官更是要以身作则,为百姓们谋福利。
只是,这到了晚膳的时候,却是皇宫的盛宴开始。
三品以上的官员,连同家眷都必须一同进宫,这是和新年的皇宫盛宴所不同之处。
如今,傍晚将至,正是百官们陆续该往宫中而去的时候。
只有这个盛节之时,皇宫的五个宫门都是开启,百官们都不必尽数从正门而入,实在是因为带着家眷的缘故,一时间若是从正门,那便是耽搁上许久的功夫。
而这一日,也是唯一会调集周围京畿所属的城兵前来,以护卫宫廷的安全事宜。
按着往常来说,这样的职责,必然是落在了大将军的身上,只是,眼下大将军尚在边疆,而素来有战场之上不败神话的战神景王爷,却是至今还未见其人从京都的城门外出现。
于是,皇帝便将此事,最终竟是交付到了淮王的手中,这也是另不少的百官们十分不解的。
按着常理来说,这淮王虽说文武双全,却是并未上过战场,此刻虽然出使北漠有功,但是宁王如今尚在京都,宁王也是身经百战,战场之上更是攻无不克,怎么都该是宁王爷得到落在这差事才对。
只是,众人想归想,到底都是沉默着,且看着到底这皇帝有着什么深意。
三品以上的官员们,但凡去年荣幸去过这盛节皇宫之宴的人,无一不是惊艳万分,更是慨叹属于大荣臣民的荣耀。
那是怎样的一场泼天奢华的盛宴!
众人们,除却一年的时间过去之后,那些被贬黜到了三品之下,还有那些三品以上的官员之中的家眷仍旧在京的,都是无一不在期盼着这个盛宴的到来。
而他们,更是极为荣幸的能够成为这其中一人,可以亲自观赏到那皇宫之中的盛大宫宴。
于是,在那皇宫之中,皇帝身边的贴身大太监带着从乾清宫,皇帝的正殿之中,皇帝所授受的旨意,目不斜视地往各处的宫门守将那里宣读了开放宫门门禁的圣意之后。
各个府邸之中,三品以上的官员们,当即就开始让自家从昨日就开始准备妥当的马车都一一候在府门之外,官员们更是催促着自己的家眷们快些收拾整齐,都以能快些进入那富丽奢华尊贵的皇宫之中为极大的荣耀。
能在那样的盛宴之中,多待一会儿,来年不可谓是会带来极大好运的福兆一般。
一时间,那不久之前才开放的五道宫门,竟然是开始有极多的马车,向着各个宫门而来了,乌压压地车水马龙,如同早起的京外之人赶着入城里的早市一般,可不热闹。
也有胆子大的百姓们,有个远方的亲戚在皇宫之中当值的,或是在城门当守卫的,虽然自己是不能进皇宫之中,不过,倒是每年这个时候,都是极为喜欢前来凑趣的。
这一日的京城兵卫们都是不会对此有所斥责的,他们这是远远的看着,只要百姓们不作出违矩的事来,兵卫的首领都是已经通过气了,但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去。
于是乎,加上了百姓,还有官员们与家眷浩浩荡荡的马车陆续而来。
可以说,这一日的大荣京都的官道街市之上,最是人员繁多的时候。
也是那防卫最为松散的时候。
然而,今年,到底还是有所不同的,比如,此刻的各个城门的通往京外的出入口,已经是比之往日的时候,多了三倍的兵力守卫着。
此刻的淮王府之外,一辆通体华丽的马车,上头印刻着“淮”字,却是车夫一脸焦急地站在那马车边上,时不时地朝着里头张望着。
很显然,淮王殿下的车辇还未进宫,这与去年来说,已经是十分异常了。
当然,今年的淮王殿下,因为皇帝的重视,多了城防的重任。
偏偏,此刻的淮王府之中,那淮王爷的书房之内,“啪”地传来一阵重响。
而低垂着脑袋,正站在那书房桌案不远处的兵卫首领,眼睁睁看着似乎是桌案的一角,因为淮王的这奋力一击,而破碎落地,正滚到了他的眼皮底下。
于是,那兵卫首领右眼皮顿时猛地一阵狂跳。
右眼跳凶呐!
兵卫首领无声地咽了咽痰,等待着淮王皇晟樊的盛怒降临。
“接连已经是守了三日,你就告诉本王,这三日来,半点景王的身影都不曾看见!”
兵卫首领只觉得背后的冷汗又加多了几分,却是无话可说。
因为,这便是事实,这三日来,城防的兵卫都是一律戒严,而出入城门内外之人都是十分严苛的盘查,只是,哪里有半点景王爷的踪迹。
“眼下转眼便是盛宴,宁王口口声声言明,景王定然会在宴会的时候出现,而现在呢,你们那么多的人,竟然是半点音讯都不曾获得!”
兵卫首领只觉得后背已经全湿了,突然,额头似乎被一个重物砸中,下一刻,一方砚台滚到了自己的脚边。
“若不想要惹来皇上雷霆大怒,接下来给本王好好守着城防,不得再放出一人去!”
皇晟樊看着眼前那静默无声的兵卫首领,怒火只觉得越发的腾腾上涌,终于一甩衣袖:“快去!”
“是,属下领命!”兵卫首领心情沉重地退出了这方阴气森森的书房,抬头望了一眼苍穹,这眼下漫染天际的霞光,都快要退去了。
很显然,京都的夜,就要到来了。
隐约之间,那兵卫首领总觉得,似乎会发生些什么,正如这三天来的古怪事情原本就不少。
暗自嘀咕了一句,兵卫首领不做停留,快步地往府门之外而去。
书房之中,皇晟樊久久地站着,目光之中满是阴霾。
他实在想不明白,景沐暃现在到底是在何处,而他没有想到,这已经是过去了近乎一个月的光景,他居然半点景沐暃的消息都不曾探知。
除却那之前的围杀,让景沐暃受了箭伤之后,一番的相府搜查无果。
然而现在,景沐暃就仿佛是在这大荣的京都之中凭空消失了一般。
如此守城的兵卫都是皇晟樊的心腹,每个城门更是安插了自己亲手带出的暗卫,都是极为可信之人,皇帝也是下了严令。
偏偏,居然接连三日下来,丝毫的音讯全无!
全无!
这样的结果,根本无异于就是在嘲笑他淮王皇晟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