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鹿看了一眼后座上干涸的血渍,心里突突的跳个不停,也不是害怕,只是觉得不好意思。
脸都快丢尽了!
“那个……要不我来吧……”
闻言,陈洲转过身来看了她一眼,巷子里的光纤昏暗,大部分都是靠头顶上的那片月光,稀疏的月光色映出他棱角分明的面容,眸子深不见底。
江鹿下意识的咽了咽唾沫。
他肯定不知道,他现在究竟有多感性。
“不用。”他低沉的说道。
“这车子也本就该洗了。”他又继续补充道。
陈洲重新背过身,微微蹲下身体拎起水桶,叮嘱道:“朝后站一点,别泼你身上。”
江鹿听话的朝后退了几步,只听“哗啦”一声,陈洲将水桶里的水朝摩托车泼去,周遭瞬间一片湿漉。
她站在他的身后,他半蹲在地上,清洗着踏板与排气管处的污渍,手臂肌肉喷张有力,背部结实挺拔,毛巾挥动间都带着力量。
“陈洲?”
陈洲嗯了一声。
“你不会生气吗?”
“生气什么?”陈洲有些疑惑的问。
“我弄脏了你的摩托车。”
陈洲擦拭排气管的手停了片刻,接着又继续大力的擦着。
“有什么好生气的,脏了再洗不就成了。”
江鹿习惯性的抿了抿唇角,“我还在以为你会生气呢。”
“我还不至于那么小气。”陈洲难得跟她开玩笑。
江鹿笑了笑,然后朝他走过来,蹲在他的身边。
她一蹲下来,由于两人靠的近了,陈洲闻到一阵清香,像是沐浴露的香味,不浓郁,淡淡的,却异常的清新。
“你还会回新川吗?”
“嗯?”
“就是说,你会一直在临城吗?”
陈洲拧了一把毛巾,“不会。”
“那就是说,你以后还是会回新川了?”
“嗯。”
等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他应该就得回去了。
“那你……什么时候走……”一想到他会走,江鹿的心里就堵的慌。
“说不定,或许很快,或许很迟。”
具体还要看那件事情最终解决的怎么样。
“这样啊……”江鹿垂下眼眸。
新川。
曾经是她向往的城市,现如今是她厌恶的城市。
陈洲是新川人,本就不属于临城,她早应该知道,他不可能一辈子待在临城,而且临城是个小城市,像他这样的人或许会更加适合新川那样的大城市。
“那挺好的。”江鹿扯了扯嘴角,语气中带着些许失落,她站了起来,退到陈洲的身后。
听觉她的语气有些不太对劲,他微微转身抬头看了她一眼,小姑娘的嘴唇下拉,眸子里明显的带着失落。
过了会,陈洲猛然站起身来,他侧过头,深邃的目光直视幽深的巷口的方向。
巷口似乎有人影晃动了几下。
江鹿正沉浸在自己的失落当中,陈洲这猛然站起来,将她吓得不轻,她摸了摸胸口,问道:“怎么了?”
陈洲收回视线,见她一副吓得不轻的模样,皱了皱眉头。
“没事,上去吧,有些凉了。”
“哦。”
“你先走。”陈洲对她说道。
“嗯。”江鹿以为他要收拾东西,便点头答应,她刚走进楼道之后,发现陈洲还站在原地。
他正看着巷口的方向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洲?”她忍不住开口喊道。
听到江鹿的声音,陈洲这才回头,他将地上的水桶拎起来,大步朝走了过来。
“走吧。”
两人并排上楼,江鹿好奇的问她,“你刚在看什么?”
“没什么。”
在两人走进楼道之后,两道身影从巷口的转角走出来。
“看清了没有?”一压低了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陈洲没错。”
“他不应该在新川吗,怎么会在临城出现,而且他跟那丫头认识”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总之我们现在不能轻举妄动,先回去将这事告诉老大再说,出了篓子,我们都跑不掉。”
“成,听你的。”
夜里,传来夏蝉的轻鸣声,浮动的巷口逐渐的归于平静。
*
“我们被发现了?”许忠端了一碗泡面走出来,坐在陈洲的身旁。
超市门口放着几张桌椅,专供人休息。
“嗯。”
“不会吧,我们隐藏的很好啊,怎么这么轻易被发现?”许忠的语气有些不敢相信。
“我们的隐藏没有问题。”
“那究竟是为什么?”
“我好像发现他们的目的了。”
许忠吃面的动作停下来,抬头看着他。
“是什么?”
陈洲想到昨晚的一幕,他蹲在摩托车旁,隐在暗处,很显然,那两人的目的压根就不是他,而是站在他身后的江鹿,不然也不会看到他猛然站起来之后,迅速躲藏起来。
他突然想到之前江鹿惊慌失措的从巷子那头跑过来,明显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他当时不明白,但是现在一联想,他觉得他好像明白了。
许忠等了他半天也没见他说话,不禁有些着急,正当他准备开口的时候。
一个熟悉的名字从陈洲的嘴里吐出来。
“江鹿。”
许忠的勺子一下子掉进泡面桶里。
“江鹿?”他的语气不敢相信。
“嗯。”
“确定吗?”
“八九不离十。”
两人对视了一眼,眉头紧锁,周遭的气氛一下子沉重起来。
“我不明白,江鹿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怎么会被他们盯上?”
“江义。”
许忠看了陈洲一眼。
“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江鹿是江义的女儿,江义的死有蹊跷,那绝对不是简单的工地事故?”陈洲沉声说道。
徐忠,“你的意思是说……蓄意谋杀?”
陈洲拧着眉头,以前没有仔细去想,现在想起来却觉得疑点颇多。
“没错。”
“如果真的是蓄意谋杀,那这不就是简单的案子了,他们也不会无缘无故的解决他,我想江义肯定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所以他们才要想方设法的杀人灭口,洲哥,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碰到江义的时候吗?”
“当然记得。”
陈洲垂下眼眸。
那天夜里下着大雨,他们跟了那帮人一整天也没有什么收获,正准备收工回去的时候,雨幕里,老远处看到一个人影朝他们的方向跑过来。
他们下意识的朝巷口的墙壁处站了站。
跑过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下这么大的雨,他连个雨伞雨披都没有,浑身上下被淋的湿透,他跑的很急也很踉跄,所以在穿过狭小的小巷时,男人不小心蹭到了他。
男人当时状态看起来不是很好,整个惊慌失措的,连说了几声对不起继续朝前没命的跑去,很快便消失在庞大的雨幕之中。
但他不知道,他在慌忙之中,落下了那张照片。
照片正面朝上,落在尽是泥污的地上雨水冲淋着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笑容灿烂。
再后来他打听了一下,想将这张照片还给那男人,却听说,那个男人在工地上不小心失足摔下去摔死了,工地的老板赔了不少钱,家属也来将他给领走了。
后面也就越来越忙,搞得焦头烂额,也逐渐的将这件事情给抛到了脑后。
因为他之前想将照片还给江义,所以对他做了一点调查,自然知道他是临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