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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文学 > 都市言情 > 如蜜 > 如蜜 第21节
  一阵音乐徜徉淌起,忽听有人提议:“来跳舞怎么样?”
  有人说好,结了婚的女人们道:“我们都有家有室,不太好不太好,你们玩。”
  推来让去,成了单身的活动。在场的没几个单身,姜蜜偏偏是特别显眼的一个。
  同样单身的盛宁被推了出来,和他交好也和姚蕊丘走得近的几个女人道:“你和姜蜜都是单身,跳支舞啊!”
  姜蜜绷着脸站在原地,一步未动。
  盛宁朝众人笑笑,扯了扯西装下摆,不推脱,竟毫不客气地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盛宁走到姜蜜面前,伸出手作邀请的姿势:“我有这个荣幸请你跳支舞吗?”
  姜蜜没有动。没有抬手,没有说话,眼神凝得像是要结冰,死死盯着他伸出的手掌。
  空气尴尬仿佛静止。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有人忍不住抱怨:“姜蜜怎么回事?从一进来到现在一直沉着脸,聊天不参加,玩也不给面子,真扫兴……”
  盛宁看着姜蜜,皱了皱眉,却坚持着邀请的姿势。
  姜蜜只觉得脚底发凉,那种结冰的感觉再次来袭,尽管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不用在乎,可心口位置,仍挡不住汹涌浪潮拍打,有点疼,更多的是闷得慌。
  她不想握他的手,不想和他跳什么舞。
  包厢里其他人的不满声越来越多,姜蜜喉咙发紧,难受得想夺路逃跑。
  下一秒,门忽然打开。
  服务生进来对众人微微鞠躬,而后回身对引路带进来的人弯身鞠了一躬,弧度更甚,态度万分恭谨:“邵先生,就是这。”
  众人不明所以,愣愣看着门口,服务生关上门离去,看清来人,姜蜜更愣。
  门口是她熟悉的身影。
  邵廷抽了口烟,取下夹在指间,表情和烟气一样淡,眉头却微微皱着。他从一众打量视线中穿过,走到她和盛宁面前。
  眉间皱痕松开,扫过盛宁的目光轻得显出一股淡淡的蔑然。
  一个字未言,那真正居高临下的气势和神态蓦地让盛宁有种自愧不如的羞耻之意。
  “你……”
  话还没说完,邵廷忽地抬手,将烟尾燃尽的灰弹在了他怔愣未收回的掌心里。
  “她不和你跳。”
  不是不能,不是不会,也不是不可以,就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不。
  第18章
  烟灰热度不高,但也烫手,更何况是这样一种羞辱的动作,盛宁被烫地猛然一瞬收回手,恼羞不已,怒目道:“你谁呀?!”
  这个问题也是在场众人想知道的。
  没等他们从探究对象口中听到答案,门再次被推开,刚刚领人进来的服务生去而复返,在门边隔着距离向姜蜜身旁的人鞠躬道:“邵先生,顶楼88包厢的几位先生说开了罗曼尼康帝等您,请您一定要去。”
  众人一听,立时怔住。
  顶层只有两间包厢,一个八和两个八,不论什么时候都不对外开放,能订到顶层的,都是和孟家有来往的人。直白一点说,都是一个圈子里的。
  出席同学会的这些老油条都是工作已久的人,脑筋飞转,立即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纵然有脸上面不改色的,心里也骇了一跳。
  服务员说话间,邵廷已经随手在盆栽中的鹅卵石上掐灭了烟,轻轻一抛准确扔进垃圾桶里,而后转身,揽住姜蜜的腰。
  “告诉他们我不去。孟行言有时间,让他们找孟行言喝。”他声音不大,但字字醇厚清晰,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楚分明。
  “我不像你们老板闲得慌。”
  邵廷的话是对服务员说的,却对姜蜜一笑,全程没有分给别处一丝余光,只看着她一人,眼里仿佛只有她,再装不下其余,“我没空,忙着陪我女朋友。”
  众人皆是一惊。
  女朋友?是指……
  服务员应声而去,在旁边看好戏的姚蕊丘坐不住了,忍不住上前问:“这位先生是?”
  “姜蜜她男朋友。”
  他眸光薄淡,简洁明了六个字。
  男人们见他气度不凡,尤其听了他刚才和服务员那一番对话,心下各有计较,全都上前来打招呼,一边试探问着他的职业,问他在哪工作,一边掏出名片递给他,想要结交。
  “名片就不必了。”邵廷连手都没抬,“我姓邵,宏辉邵廷。”
  一般人有点成就的人自我介绍职业,无不是名字加公司加职位,像他这样的少之又少。
  然而短短四个字,已然说得足够清楚明白。
  宏辉集团上下有几个邵?
  邵氏宏辉,商圈谁人不知。
  再者,除了邵家人,谁还能把一大个集团说得跟自己盘中的鸡腿似得,底气十足又理所当然?自然只有原本就理所当然的人。
  姚蕊丘天天跟在孟行言身边,同一圈的人自然有所耳闻。她忽地想起确实听过邵廷的名字,第一次参加孟家party——也就是姜蜜和孟行言正式说分手的晚上,她听人说邵廷也来了,只是当晚人太多,邵廷又只出现待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走了,她没有亲眼见到真人。
  这当下记起,表情霎时不太好。
  宏辉邵氏……
  姜蜜怎么会跟邵廷认识?!孙娇明明说她的男朋友也是个开宠物店的!
  姚蕊丘想得多,盛宁想得也不少,一下子被挤到边上,看着一堆人站在邵廷和姜蜜的周围想要套近乎,脸色一下青一下白。
  丢脸,丢脸至极!
  姚蕊去邀他来参加聚会,说只要他和姜蜜“叙叙旧”,她就帮他和孟行言牵线搭桥作引荐,可现在……
  姜蜜从邵廷进门直到站在她面前,始终是愣的,半天终于回过神来,小心扯了扯他的袖子,被他反手握住手掌。怔了一瞬,她慢慢放松下来,轻声问:“你怎么来了?”
  邵廷笑了下,冲她眨了眨右眼,“亚历山大想你了。”
  姜蜜没多问,此刻只想走。不知为何,邵廷来了,那口憋在胸间的气一刹顺了,瞬间让她恢复自然常态。
  她正要开口告辞,姚蕊丘先道:“既然是姜蜜的男朋友,一起吃个饭吧?不知道邵先生赏不赏脸?”
  见她神色还似不肯罢休不愿死心,姜蜜微不可查地蹙眉,邵廷看出她的担心,揽在她腰上的手收紧,轻声道:“没事。”大方看向等着他答复的众人,说:“既然都是姜姜的同学,也算是朋友,那就一起吃个饭。”
  玩闹到此结束,场地换到正厅,大圆桌能坐下二十多个人,众人在桌边一一落座。菜单都是事先确定好的,通知了上菜,很快便开始上桌。
  姚蕊丘果真憋不住,才坐下没多久,就端着杯子冲邵廷遥举:“邵先生认识行言?”
  邵廷瞥了她一眼,不回答她的问题,反问:“你是孟行言的女朋友?”
  姚蕊丘弯唇:“是。”
  微微颔首,邵廷挑了挑眉,“你手上那个戒指我认得,去年的纳高拍卖会,我和他都在斯图加特,他三十六万拍下这个戒指。”
  闻言,在座众人轻轻倒吸一口气,尤其是女人们,脸上的艳羡明显得遮都遮不住。
  姚蕊丘笑得矜持,面上却透着一丝丝轻浅的得色,下意识抬手摸了摸戒指。三十六万在拍卖场上虽然算不得什么,但这是首饰,价钱让一般人羡慕还是绰绰有余。
  忽地又似是想到什么,姚蕊丘脸上笑容敛了敛,收回手。
  ——这个戒指是她无意中在孟行言家看到的,孟行言见她喜欢便说让她拿去戴,只说戴,没说送给她。
  “戒指认得,人倒不认得。”邵廷凝眸看了她几秒,唇边弧度轻浅,“当时陪在孟行言身边的是个金发碧眼的女人,这个戒指,我记得是他拍了送给那位女伴的。”
  众人一怔,姚蕊丘脸色也变了,尴尬不已。
  她沉着脸扫了眼姜蜜,故作无谓问邵廷:“邵先生当时的女伴又是谁?”
  “我?一个人去的。”邵廷轻笑:“没办法,孟行言怕寂寞,走到哪都要人陪,我跟他不一样,天生不爱热闹。”
  姚蕊丘话噎,端起杯子喝了口酒,面子被狠狠落了一通却也只能忍下。
  尽管大家都知道像孟行言他们那些高高在上的公子哥,情史肯定丰富,但这位邵先生说的如此直白,还真是一点都不给面子。
  几个先前找姜蜜麻烦找得不亦乐乎的女人在座上一句话都不敢说,姚蕊丘已然吃瘪成这样,那位邵先生连孟行言女朋友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她们这些小虾米?看看场面,姚蕊丘没落得半分好处,反观姜蜜,坐着什么都不要做,一句话不用说,就有个财大气粗家底丰厚的大人物给她撑腰。
  一时间,竟有点羡慕起姜蜜来。
  自邵廷进来后就被忽略的盛宁更是如坐针毡,脸色难看。三十六万,他不是拿不出来,但一次性拿出来给女人买戒指,讨女人欢心,这样的财力魄力……他实在做不到。
  刹那间有种丧气的颓然感。
  恒汇、宏辉……他和这些人,根本不在一个等级,云泥之别,差如鸿沟。
  来之前姚蕊丘许诺的那些,他不奢望了,只希望今天没有得罪姜蜜太过——希望她最好能把年轻不懂事的那些破事儿也一并忘了。他得罪不起孟行言,更得罪不起邵廷,都是跺一跺脚商圈抖三抖的人物,看邵廷亲自到场这副护犊子的样,他真怕姜蜜事后说几句话,自己会被碾到泥里。
  同一个生意场,他在宏辉这样的大阀门面前,连蚂蚁都称不上,只是蜉蝣而已。
  一场聚会,后半段几乎在一种莫名的尴尬和小心翼翼中度过,晚上给过姜蜜脸色看的,不论男女,全都夹起尾巴,连和她对视都不敢。
  姚蕊丘的几个好帮手静如鹌鹑,仿佛饿了几天没吃饭,就差把脸埋到碗里。
  孙娇更不用提,脸色青了白,白了红——气的。视线扫过对姜蜜体贴备至的邵廷,直气得像个胀起的红气球,就快爆了。
  然而姚蕊丘都奈何不了,孙娇就更没办法。邵廷坐在那,除非孟行言亲自来,否则他就是把姚蕊丘的头摁进菜盘子里,想必整间酒店也没有一个人会帮她们。
  这场聚会想要羞辱姜蜜,到最后到成了让自己露怯的照妖镜。没能让姜蜜出丑,反而自己骑虎难下,在真正厉害的人物面前有多怂,让这些老同学看了个一清二楚!
  ……
  饭吃完,邵廷不再多留,带着姜蜜先行离开。
  不去管其余人会如何议论,他驱车载着姜蜜,一路开到护城河边。
  下了车,两人面朝漆黑的河面,靠着护栏聊天。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姜蜜看了眼邵廷。
  “我到你店里,你的员工说你参加同学会去了。”邵廷点了根烟,“其实也是碰巧,我刚好在那边和人约了饭局,顺便下去看看。”
  姜蜜没说话,轻轻笑了下。
  他说是顺便就顺便吧。至于如何知道在楼下开同学会的孟行言女朋友就是她同学,又是如何知道这个同学会就是她参加的同学会……他不说,那就只当是顺便。
  静了一会儿没声音,邵廷侧头一看,见姜蜜眼睛微微泛红,挑眉道:“我不过是举手之劳,路过顺便搅了个局而已,你就感动成这样,要是我真的做了什么事,你是不是就要抱着我的大腿嚎啕大哭?”
  姜蜜抬指揩去眼泪,嘴硬:“你想多了。我只是被河风吹进了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