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玲说:“关你屁事。”
辅导员和室友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室友看王见秋真的拿手机转账,连忙说:“是我打电话叫你来的,我给你车票。”
“车票算什么。”张玲眼睛还带着通宵打麻将的红,神色浑浊中带着得意,“我清一色豪华七对,马上就要自摸了,给我五千。”
室友不懂麻将,也不差钱,拿出手机就要给她钱。王见秋把她手机按下,自顾自说道:“清一色豪华七对六番,自摸翻倍,你们打两块的麻将。给你转了72。”
张玲一脸晦气:“还有车票费。我坐高铁过来,还打了车。”
“高铁349,打车60。你坐火车回去,到站自己上公交车,我不报销高铁费,”王见秋熟练计算,“给你转过去了。”
众人莫名其妙看着两人的动作,直到张玲收完了钱,才如梦初醒。
那位面容温柔精致的女人朝她走过去:“孩子,她怎么能找你要钱呢?”她兀地落下泪来:“孩子,你……这么多年你过得是不是很苦啊?”
王见秋淡漠扫视:“我不认识你,”奇怪的女人,奇怪的话语和举动,她往后退了两步。
女人脸上浮现受伤的神情,只哀哀地望着她。
张玲收了钱,立马转身就要走,警察连忙拦住她:“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什么东西。”张玲手脚乱动,试图挣脱,“老娘没犯法,和朋友打两块的麻将也不行吗?”
“我们怀疑你和一起拐卖儿童案件有关。”
“拐卖你妈呢!”
“不要袭警。”
“去你妈的,老娘没袭警。”
“不准辱骂警察。”
“老娘就说,去你妈的!”
梅雪在一边止不住落泪,她身旁的男人搂着她:“小雪,先平复情绪,别激动。”
男人年纪大些,但模样儒雅,一双眼睛温和地看着王见秋:“孩子,我们已经抽了血,很快就能知道结果了。”
一群人目瞪口呆,室友拿着手机的手指微微颤抖,这是什么惊天大秘密,就这样被她听见了?
陪同过来的辅导员也没见过这种情况,和室友一样如鹌鹑般挂在墙壁边上,生怕被人注意到。
耳畔传来清冽沉静的声音:“老师和这位同学,现在可能不适合招待你们,非常抱歉。”
假装鹌鹑的辅导员和室友望过去,青年西装齐整,周身气质矜贵无双,高挺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衬得眉梢眼角都有细微光泽,偏生俊美面容上又挂着温和笑意,两人我靠出声,只觉得这地方突然亮眼又刺目起来。
那个词怎么说来着?简直是蓬荜生辉,辅导员连忙应道:“有事叫我们。”室友又冲着王见秋说道:“陈导师知道你的情况后非要过来,要不我打个电话让他先别来了?”
王见秋乌黑的眸没什么波澜,只淡淡说:“谢谢。”
又不是什么单人病房,医院走廊窄小,本就吵闹的环境更是雪上加霜,那边喊着病人让一下,谁谁谁换药;这边张玲闹着自己没犯法;病房里的叔叔阿姨都抻着脖子看热闹。
正在默默哭泣的女人期待地看着王见秋,一双如水的眼眸充满了王见秋看不懂的东西。
等辅导员和室友离开,体态修长挺拔的年轻男人从旁边走出来,唇边噙着笑,镜片后深邃眼眸半搭,施施然落在王见秋脸上。
对方很高,高到王见秋需要仰头才能看清他的神色,她没什么兴趣和这三个长得和明星似的人交谈,晃了眼对方的脸,就移开了视线,脸上没什么表情:“擅自抽血的事我不管,现在你们可以走了吗?”
张玲还在和警察吵架,警察火了,直接拿出手铐将人铐上:“你和王富涉嫌拐卖儿童,安静点跟我们走。”
听到这么惊讶的事,王见秋神色却没有一丝变化。
祝风休走上前,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后面的闹剧,“我叫祝风休,风休雨停的风休。”“药水还没输完,”他低头看了眼王见秋手背处的针孔和血珠,“先输液,输完后我们再聊。”
王见秋只有一米六,平视时只能看到男人宽阔胸膛和一丝不苟的金属质地领带针,她微微仰头:“说完了吗?”
祝风休低头和她对视,他的观察力一贯很好,扫一眼就能看到对方瘦到过尖的下巴。
“你有什么要求可以直说。”
王见秋绕过他,也不在乎张玲和警察之间的扯皮,“我的兼职要迟到了。”
第2章
王见秋的兼职的地方不远,在学校附近的小区里教一个高中生数学。
不管这世间怎么变化,数学就是数学,数据就是数据,唯有数据是准确又唯一的。
虽然这不是她最出色的科目,但数学家教市场多,而且时薪也不错。
祝风休没说什么,只让司机将她送到了小区楼下。
这车应该很贵,王见秋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开门,在车门口呆了两秒,直到祝风休帮她拉开车门;同样的,她也不知道该怎么下车。车旁按钮太多,就是没有类似桑塔纳一样简单的拉环键。祝风休便绕过她这边,示意上面的按钮用处。
王见秋看了两眼,没太在意。她并不觉得自己还有第二次坐在这车的时候。
可是她想错了,等结束家教下楼时,那辆车还停在这里,和两个小时前的位置一样,没有动弹过。
王见秋脚步不停,径直走过车辆,往下一个目的地走去。
后座车窗降下,祝风休前面放着ipad,一张俊秀的脸在屏幕光下映得格外冷漠,他喊住王见秋:“上车。”
王见秋不是很想说话,但很显然,男人就是在叫她。她只好侧目看过去:“我还有兼职,有空再和你们聊。”
大部分人的有空再聊只是一句客套话,但王见秋不是,她这样说,也是这样打算的。
最近的学习、科研、比赛,加上兼职,实在是用光了她所有的时间,她已经达到了自身的极限,没有任何精力再去参与这家人的事。
她的每一分钟都要用到实际的地方。
“我送你去。”祝风休没问是什么兼职,就像是他直接让司机开车来这个小区一样,似乎已经掌握了王见秋所有的动向。
王见秋没说话,祝风休开门下车,笑意温和却不及眼底,“或者你想走过去?”
打开的车门像是一个箱子的入口,从狭窄的入口进入另一个逼仄的空间。王见秋莫名有些想吐,身体内部在翻滚。
她想,中午的蛋炒饭不好吃,太油了,阿姨也打得太多了,胃里胀得难受。
这个男人看起来不像是会放弃的样子,王见秋最终还是上车了,一回生二回熟。
祝风休上车后说道:“先去吃饭。”
王见秋侧目看向窗外,窗外风景被风刮在后面,“兼职要迟到了。”
“现在是下午五点半,”祝风休垂眸看了眼时间,语气低缓沉静,“距离你兼职还有一个半小时,足够吃饭。”
车内有些昏暗,王见秋坐姿笔直,双手搭在膝前。腿上放着破旧的布包,里面装着她的学业报告、手机还有给学生上课的教案。
分明不重,膝盖却有些麻。
“酒吧有工作餐。”
“医生说你低血糖,而且严重营养不良,酒吧的炒面没营养。”
吃饭的地方很幽静,很漂亮,甚至是有些过于富丽堂皇了。曲径通幽处,喷泉细碎,池中的睡莲肆意绽放。
菜上得很快,每一道菜她都分不清是什么。那双小巧尖头的金边银筷特别不好用,不仅滑还夹不上东西。
祝风休让人换了双方正的木筷进来,这双筷子就好用多了,王见秋道了谢,自顾自吃起来。她也不管前面是什么,转到她面前她就吃。
直到祝风休发现她只动前面的东西,便把菜换到她面前。那双手实在不像是端菜的手,可他偏偏就端了。
王见秋微微顿了下,又垂眸吃起来,喝了汤,吃饱了,就放下筷子,端正地坐在旁边。
祝风休没食言,坐车上后,和司机说道:“去间春色酒吧。”
七点还没到,酒吧里已经来了不少人。颐年春在里面换衣服,见王见秋来了,问道:“我想吃炸鸡,你还吃炒面吗?”
“不吃了。”王见秋打开自己的储物柜,取出酒吧特有的小西装和马甲换上。
颐年春好奇道:“你今天不吃饭?”王见秋和她可没少薅酒吧的羊毛,工作餐也挺好吃,都是一个师傅炒出来的小吃。
王见秋应了声:“在外面吃过了。”她麻利换好衣服,取出夹子在裤子后面夹了一下。即便是最小号的裤子,她穿着也大了许多。
城市的夜生活在这里开始,年轻人也似乎刚刚起床,带着一股迷茫的朝气,三三两两来到酒吧。
王见秋端着酒托,在吧台间穿梭。
二楼消费更多,但她不上二楼。因为沉默寡言,也没颐年春她们能说会道,冲着客人笑一笑就能提高酒水消费。
王见秋只会淡漠地将酒递过去,告诉对方:“客人,您的酒来了。”
她似乎和这个酒吧格格不入,可谁不是呢?
酒吧里多的人赚辛苦钱的人,更多有故事的人。喝酒的人和卖酒的人都各有各的过去。
王见秋以为这又是一个寻常的晚上,直到她在卡座里看到了熟悉的男人。
青年西装革履,桌上摆了ipad,耳边戴着小巧无线耳机,他单单坐在卡座里,修长双腿随意交叠,见到她过来,略微颔首示意:“我在这里等你。”
王见秋将酒放下,面无表情问他:“加冰块吗?”
祝风休点头:“加。”
方方正正的冰块落入杯盏中,琥珀色的酒渍微微摇晃,祝风休单手执酒,在唇边抿了口,薄白的唇也染了些许透明酒渍。
王见秋猛然端过酒托,起身大步离开。
耳机那边传来声音:“你在酒吧里开会?”
祝风休慢条斯理品着酒:“嗯。”
“不吵吗?”
“还行。”
祝风休开了一瓶很贵的酒。客人开酒后提成都会算在服务员身上,这瓶酒自然算在王见秋这里。
颐年春羡慕得有些吃味道:“这瓶酒小费都有两千八了。”她抻着脖子往那边看,那人帅得和周围有边界感,就不该出现在这种嘈杂的小酒吧里,短短十分钟,她就已经看到三四个男男女女凑过去了,跟盯着什么唐僧肉似的。
就这么说话的功夫,祝风休又摇头拒绝了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王见秋淡淡收回视线,不认识般继续工作。
她只是知道了他的名字。严格来说,他们确实是陌生人。
夜幕渐深,酒吧的乐队到了后就更吵了,气氛喧嚣。
据那些年轻人说,她们要擦最贵的面霜,蹦最晚的迪,不到早上六点不回家!
不过王见秋不需要工作到六点,平常工作到十点,寝室十点半关大门,她需要赶最后一班地铁回学校。
底薪比较低,但提成很高,老板人也不错,从不拖欠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