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浅整理一下思路,稍许冷静了一点,想起前几天和自己说了同样在沥海市出差的明哲年,觉得真是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人选了,就先发了一个自己的微信定位给对方,然后赶紧拨了电话出去。
幸好,电话也很快就拨通了,听到那边传来男人“喂”了一声,她急忙就说:“老公,我已经给你发了微信定位,现在在高架上面,出租车师傅非要往反方向开……”
时浅还特意装出依赖对方的口吻,好让司机相信电话里的人就是她的伴侣,这样也以防对方突然对她进行报复。
“你快点过来接我啊!”
明哲年接到电话的时候,一时有些愣怔,但到底是在社会上打滚多年,也是思路清楚的男人,加之时浅挂了电话就立刻又给他发了一条消息解释,他知道她可能出了事。
只是,事实上现在的他远在另一座城市,根本没法及时帮上忙,思忖之间,男人急忙给在沥海市的另一个人打了电话。
“你还在沥海市吗?什么时候飞?”
那边回答的声音带了一些休憩时的微哑:“晚上刚到的,所以要明早再飞回s市了,怎么了?”
“上次你见过的时浅,好像遇上麻烦了。”
……
大概是没能料到这位美女的处理和反应都如此冷静又决绝,年轻的男司机握着方向盘,心中那点恶意渐渐被恐惧替代,他低骂了一声,车子总算在几分钟之后下了高架,靠边停了下来。
时浅也不管外面是连天的雨幕,即刻开门跑了出去。
她抓紧手边的双肩包和身上的小挎包,神色仓皇地往前冲出去,脸色惨白惨白,喘着气跑出了很远一段距离,身上已经没一处是干的,脚上穿的还是带了点跟的皮鞋,耳朵嗡嗡作响,但此刻什么也顾不上了。
要是换作年纪小点的女生大概就直接给吓哭了,时浅也是慌不择路地飞奔到路边的一处雨棚下,这才停了步伐。
附近是居民区,还有几家工厂,稍微显得有些冷僻,她的脸颊处还沾着湿透的长发,冰凉的手指捂紧了口袋,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急促的呼吸。
这时候,衣服里的手机突然发出一阵震动,时浅深深调着呼吸,现在浑身都是潮湿黏腻的感觉,根本分不清是汗还是雨,她先用衣袖擦了擦嘴边的雨渍,再拿出手机,看到的是一个陌生电话。
不管是谁,大概都能给予来自异地的她一些慰藉,于是接通了——
“时浅,你现在人在哪里?还在车上吗?”
比这雨天还要缠绵的音色,就连手机的杂音也抹不去这一份低醇磁性,根本不费吹灰就能虏获人心,因为太好听了,也让人容易分辨,时浅也马上猜到了男人是谁:“隋、隋谨知?……我已经下车了,现在应该暂时安全了。”
“好,那你告诉我地点,等着别动,我来找你。”
隋谨知的声音清澈柔和,但行事风格相当的果断,也没给她思考的时间,已经直截了当的确定下来。
空气湿冷,雾蒙蒙的一片,路过的车子稀少,这种天气还想找出租车简直是难上加难,她也实在没力气再去考虑太多,就答应在这处屋檐下面等他。
不知过了多久,当隋谨知找到她的时候,他还特意从车子里走了出来,绕过了车头,手中就撑着一把黑色的大圆伞,对她招了招手。
这一方天地,霎时就安静的再也没有了声响。
时浅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蓦然震惊。
男人长身玉立,眉眼淡然,那样的容貌,那样的气度,眸光还映着漫天温柔的雨幕,甚至眉宇间给人一种执着而深沉的错觉。
唇边的一抹温笑,真是好看极了。
第006章
第六章
尽管她和这个男人才见过一次面,但隋谨知给他人的感觉却始终是无比可靠而强大。
几乎是看到他的瞬间,时浅内心那种孤立无援的恐惧感,以及心中的压力就陡然消散了大部分,一下子仿佛都消弭无声了。
大概,因为他是明哲年的好友,再加上“机长”这个职务真的能给人值得信赖的感觉吧。
时浅根本来不及收拾自己,她背好身后的双肩包,正要往前跨步,由于内心的重担一下子消失了,身体经受的疲惫在瞬间袭来,莫名双脚就软了,结果又被凸起的石阶绊住,差点就要当场来一个“平地摔”!
时浅在身子往前倾的时候,只见隋谨知已经向前走过来,从他的高度恰好地将她一手扶住,靠在怀里。
她难得这么出糗,当下就红了红脸,从耳根子到脖颈都是一片升起的热度,简直愈发的口干舌燥了。
隋谨知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用着不轻不重的力道,虚扶着她往车子停着的路边走去。
雨势总算变小了,朦胧的细雨纷纷落下,男人撑着伞立于她身边,还亲自替她拉开后座的车门,这才轻声说:“你浑身都湿了,肯定不好受。后座有干净的衣服和纸巾,衣服是我本来就放着打算穿的,刚拆封,你先拿着擦一擦。”
时浅听着这个让人沉醉的嗓音,简直是婉转入心,要人命啊。
“太麻烦你了,隋先生,我怎么……”
“说句老套的话,既然是明哲年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我做事容易想的多,大概这是职业病。”他贴心的截了她的话头,还主动解释自己的好意:“机长都喜欢前瞻后顾,未雨绸缪。”
时浅还真的从来没试过在异地出差的时候撞上这种意外,更没有尝试过,在危机过后能有一个人这样帮助她。
这种爱护没有男女之间暧昧,没有额外的利益交换,而是单纯的人与人之间的关怀,却更让她为之动容。
时浅忍了忍那股感动的情绪,进到车内之后,就看到早就备好的衣服和纸巾,整整齐齐放在皮质的座位上方。
隋谨知从驾驶座递来一瓶矿泉水:“你先喝点水,等会路过便利店再去买点热的喝,这么冷的天气你可能会感冒。”
他刚才一路快车过来接她,也没来得及先去买点什么,所以,也只有放在后备箱的衣服能派上一些用处。
“还有,我们可能要先去一趟派出所。”隋谨知微侧着身,目光看向前方,但嘴里的话是在对她说:“我让明哲年给我发了你提供的信息,已经替你报警了,他们会找这个司机所在的出租车公司进行调查,我们去做一份笔录。”
他的手指正搭在方向盘上,时浅不由得注意到男人的这一双手,腕骨分明,姿态柔软,但手指有一种韧劲,像是有一种驾驶飞机时运筹帷幄的力量感。
车内空调的温度刚刚好,不会冷却也不至于太热,她缓过了最初的一阵茫然,脱了大衣,用衣服把湿漉漉的脖颈和头发擦拭了一遍,此刻,细腻柔滑的脸蛋多了一些血色,长发似密雨斜侵,窈窕的身段衬得车内风格更显刚硬,而空气里却是立刻多出了一些女性独有的气息。
隋谨知启动引擎,声音低沉地缓缓陈述着:“这司机可能不涉及刑事责任,在法律上还不构成既成犯罪,但行为本身非常可怕,不管怎样,给他点处罚是应该的。”
虽然发生意外的当下,时浅认为自己还是保持了应有的理智,可一旦事情过去,反而那些无尽的后怕和恐惧都会变本加厉地悉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