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宋承然。
他英挺的剑眉正微蹙着,冷淡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高大修长的身形,都给她一种盛气凌人的感觉。
林安的面色有些凝滞,好似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
她想视而不见,可是宋承然却已经在她的面前站定,像是特地来找她的。
林安只好装作寻常一般,礼貌又疏离地叫着他:“宋医生。”
也许是工作需要,他才主动来找她的吧。
她压下心内莫名浮起的情绪,刚想开口,他却忽然发话了。
“你昨天去了联谊会?”
她有些疑惑地抬眼,却见宋承然正眉眼淡淡地看着她。
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他微微侧着脸的高挺鼻梁,无端地让她的心乱掉了一拍。
林安不由地避过视线,掩饰着自己不可见人的情绪:“你怎么知道的?”
“玩得开心吗?”
宋承然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语气平平地反问。
他怎么会突然问这些问题?明明他们连平时碰面都不会打招呼的。
林安的思绪乱成一团,仔细一想,只觉得宋承然是来落井下石的。
她又不是离开了他就不能活,眼下又何必这么挖苦她。
林安故意装作不在乎,漫不经心地答道:“当然很开心,我在联谊会上还认识了一个男生,感觉很不错。”
似乎是自尊心作祟,她并不想让宋承然知道,自己其实还在意着他。
闻言,宋承然眼眸黑的像是洒了一层灰,冷冰冰的没有一点儿生气。
他没有再应话,只是转身就走,留给她一个冷硬的背影。
林安有些不明白宋承然的喜怒无常。
他特意来找她,难道只是为了问这些,对他来说无关痛痒的问题?
她刚想离开,就听到他好似没有情绪波动的声音,从前方传了过来。
“今晚,我会晚点回去。”
林安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对自己交代的,即使他晚点回家,也对她没什么影响。
第9章
误会
夜晚,寿宴上觥筹交错。
寿宴的主人公是当地医科大学的赵教授,也是宋承然曾经的导师。赵导师趁此机会,几乎把底下教过的得意门生都聚了起来。
赵导师即使一把老骨头了,也在不停地在喝酒。看到往日最看重的学生宋承然到场,更是开心地让宋承然多喝了几杯。
汪琦美也出席了宴席,她倒不是赵导师门下的学生,只是因为和赵老师有些远亲的关系,就顺带过来了。
宋承然根本就不胜酒力,平日也没有人敢灌他酒。而今日尤为特殊,此起彼伏的酒杯令他有些盛情难却。
眼下,他已经有些微醺之意。
赵导师劝酒又劝得厉害,宋承然只能无奈地多喝了些。
在他微仰着头饮酒的时候,汪琦美就悄悄地往这边走了过来。
手轻微一晃,一样小东西就放进了宋承然的西装口袋里。
明日是休息日,林安这会儿还无心睡眠,正待在房内煲着剧。
平日工作繁忙,难得有清闲的时间放松。在这段独处的时间里,她好似把所有的烦恼都忘掉了。
不知不觉,杯中的水已经见了底。她拿着杯子,起身准备去楼下接些水。
走入走廊时,她有意无意地往书房的方向看了看。书房房门未关,里头一片漆黑,显然是没有人的。
经过客厅的时候,林安又瞟了墙上的时钟一眼,时钟的时针已经指向了最终端。
原来已经十二点了。
宋承然提前说了会晚回家,但林安没有想到,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平日十点整就上床歇息的人,今日却硬生生地打破了惯例。
也不知他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
林安发觉自己又在猜测着宋承然的事情,便立即抽出了注意力,不再想他。
她喝了一口热水,刚准备回房间去,就听到大门口处传来门锁解锁的声音。
林安回头看去,就见大门已经被人打开,门后渐渐地露出了宋承然归来的身影。
寻常连走路动作都十分严谨的他,此刻却有些步履阑珊。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稍微年轻的男人。他本是想搀扶着宋承然的,可他到底顾忌着宋承然严重洁癖的脾性,只好亦步亦趋地跟在后方。
年轻男人见宋承然已经平安抵达家宅,便在门口止步停下:“宋教授,就送您到这里,我先走了。”
宋承然在市里的医校有些课程,这个年轻男人就是他所教班级里的一个学生。
他喝了酒,没办法开车,便由着学生送了回来。
宋承然还存着一丝清醒,道了谢后,才晃晃悠悠地走向了客厅的沙发。
外人一走,宋承然就已经装不住了。
他有些烦躁地将领带往下扯了扯,也不顾周遭是如何的模样,直接两眼一闭,往沙发上沉沉倒去。
林安这才发现他的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脸上弥漫着一层恍惚的红潮。
眼看不省人事的宋承然就要跌到沙发底下,她心一急,就急匆匆地跑过去扶住了他。
他看着瘦削,却没有想到身子重得要命,险些就摔下沙发。
林安只能使着劲将他往沙发里边推了推,整个沙发顿时就被他给占满了。
“嗯……”宋承然因为醉酒的不适,而低低地闷哼了一声。
他的眉毛紧紧地皱在一起,低垂而浓密的睫毛微颤。似乎连醉酒的时候,都带着点儿拒人千里的调子。
平日里几乎抿成一条直线的薄薄嘴唇,此刻正微微张着。呼出的灼热气息,尽数喷洒在她的手腕上。
她欲抽回手的动作立即一顿,只感觉手腕处一阵麻麻的。
“你到底喝了多少酒?”林安忍不住嘟囔着,看他十分难受的样子,就好心将他的领带彻底解了下来。
宋承然已经醉成这样了,哪里还有意识去洗澡。
若是等到明天一早,他发现自己浑身酒气地在沙发躺了一夜,只怕这无辜的沙发都要被嫌弃了。
林安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帮他脱掉衣服,再给他简单地擦擦身子。
至少他能好受一些。
当她把宋承然的西装外套艰难脱下的时候,却有一样小东西从他的口袋里掉了出来。
林安不经意地一瞥,在发觉那掉落物体的真实模样时,她顿时就错愕住了。
那是一片四四方方的薄物件。
是男人用的东西。
他们现在的关系,并没有需要用到这个东西的机会。
也就是说,这是他和别人的……
林安的胸口突然堵得厉害,喉咙也有些发紧,心里隐约地升腾起一股酸涩情绪。
他这么晚回来,原来是去外面找女人了。
她忍不住攥紧了手,等松开的时候,被紧抓着的西装外套已经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印子。
宋承然的身体并没有问题,他只是对她没有兴趣而已。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感觉五脏肺腑都被人用力揉了一遍似的。
好生难受。
反正,他们都已经决定离婚了,宋承然的私人生活也与她无关了。
林安拿着那片计生用品,只觉得指尖灼痛得厉害。
她不管不顾地将东西直接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没有再看它一眼。
而另一头的宋承然并不太好过,无尽酒水好似化作浓厚的睡虫,不断地遮蔽着他零碎的意识,拉扯着他仅存的神智。
他恍惚地躺了一会,才感觉自己恢复了些精神。
微抬着眼皮,朦胧的视线中,好像看见林安扔了一样东西。
他没来由地在意起来。
等到看清那是什么东西后,宋承然的身体霎时变得僵硬紧绷,一股冲天的怒意渐渐地充斥进了心头。
他混沌的脑海中立即想起,昨日与林安相处甚佳的男人。
林安还是没办法将宋承然扔到沙发上就弃之不顾,即使他做了如此不堪的事情。
她艰难地忍下了所有情绪,等自己拿着湿毛巾重新回到客厅时,宋承然已经醒了。
他正襟危坐着,额间的黑发散微微垂了下来,令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周围的空气像是寒冬腊月一般凝结了,她的双臂处也隐隐地冒起了些冷意。
不知自己怎么突然有了这般异样的感觉,林安有些犯难地咽了咽口水,随即将手上的湿毛巾递给他。
“你醒了?先拿着毛巾擦擦脸吧,我待会给你煮些醒酒汤。”
宋承然低垂着头,放置在膝上的手并没有接过林安递给他的湿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