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起落落落
等情绪平复一些,我快速地挂掉了电话。没过几秒,陆予森又打过来。
我吸吸鼻子,确认自己声音正常,接起来,假装不知道自己有给他打过电话,刚才是不小心按出来的。
陆予森没有逼问我,我说拜拜,他说行。陆予森是个很礼貌的人,不管对我还是对别人。
我有时候会想,陆予森以后谈恋爱结婚,和对方说话,变得有占有欲,会是什么样子。他会跟我,跟其他在爱情里的人一样,急迫和不再心平气和吗?
陆予森跟女生表白说什么呢?
在不开灯的家里,我又一次像自残一样想了起来。陆予森碰到爱的人,是不是会迫不及待,不能自控?
变得不像和我在一起时,简单地控制住自己的欲望,把保险套丢开,说不能带坏我。
第二天,我出门的时候,我爸爸回来了。
我们在玄关打了个照面。
我爸爸穿着在陆予森家穿的西装套装,手里挽着一条长长的黑色羽绒服。我爸很高,有一米八九,五官刚毅,他的头发打理得很整齐,发间夹杂着灰白的发丝,但看起来并不突兀,还有一种能够让人信任的感觉。
陆先生叫我爸爸William,陆予森叫他韦叔,但我爸名字就是普通的两个字,苏韦。陆先生说我爸是最好的管家,我妈说他是最差的老公。
我觉得爸爸就是爸爸。
“出门?”我爸低头看着我,“妈妈呢?”
“还在睡呢。”我有选择性地回答。
“你干什么去?”爸爸不放过我,“我记得你今天下午才有马术。”
虽然不常回家,爸爸对我的日程表很熟悉。
我含糊地点点头:“上午和同学约了一起做小组作业。”
“现在的孩子不都是在网络上视频做?”我爸一副很懂的样子。
“那是陆予森吧,”我吐槽,“我们普通学生又不是大少爷,说开视频会,大家只能同意。视频会效率很低的。”
“好吧,爸爸不懂,忧忧多教教爸爸啊,”我爸谦虚地跟我说,“最近零花钱够花吗?”
我平时很少跟爸爸伸手,都只存好压岁钱,但是最近要养希福,经济吃紧,厚着脸皮说:“妈妈给了一点。不过出去做小组作业好花钱,要点饮料什么的。”
我爸从羽绒服里掏出钱包,数了一千块给我:“爸爸的私房钱,分你点,省着用。”
他说得跟做贼一样,很好笑,我爸爸总是很有趣,我接过钱,比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手势。
走到出楼下大门,冷风钻进我的围巾里。
我们住在一个建成十多年的中高端小区,小学五年级,我们搬到这里。这里的住户基本上都比我们家要有钱很多。我妈说她公司的人知道她住这里,都以为她老公是个富豪呢。
我不想坐地铁,就走了一条长街,走到公交车站。虽然天很冷,我喜欢一个人在早晨七点半走在人少的街上。
四周的树木叶片金黄,风不吹都会自然地掉落下来。
上午我和希福还有作业一起度过。
西语课的小组作业,向禄他们又和我一组,这次是期末作业,要做一个文化类的小组展示,我先把我们四个人各自的主题拟定好,整理了参考资料包,发在向禄新建的聊天群里,问他们:【你们觉得这样好不好?】
向禄他们三个人都很能睡觉,我吃完午饭,快到马场,才有季天瑞回复我:【忧忧同学,你太厉害了!】发了一堆致敬、敬礼的表情包。
我不知道回什么,有新消息进来,陆予森跟我说:【我下午有事,不过来了,晚上你去遛狗吗?】
【去呀。】
【我也去。】我走到更衣室最里面一排,把包放在我的格子里,他又发过来:【今天本少爷不在,你可以骑莉莉。】
【我只喜欢吉运门。】我对他说,【我很专一。】
他发来省略号,不知道什么意思。我看到他正在输入,但是一直不发新的消息,想了想,厚颜无耻地打字:【七天没和陆少爷单独相处了呢。】
【嗯?】
他嗯就嗯,还发个问号,好像在引导我往下说。我手指顿了顿,把脸靠近更衣格子棕色的木门,才打:【好想那个。】
我怕有人过来,会看到我脸红。
陆予森在那头又输入半天,只回了一个【好】。不明白他想还是不想。
放下手机,我换好马术服。
正想出去时,突然听见有人隐约的哭声,由远及近,最后似乎停在我这排格子的另一边。
哭的人的声音,我听起来觉得耳熟,还有人安慰她:“别难过啊,只是凑巧。”
“我好不容易打听到他上马术课的时间,”哭的人抽抽噎噎地骂了起来,“凌一希这个贱货!我就不该告诉她的!”
我吓了一跳。我反应过来,哭的人是娄可心。
“我也让你别告诉她啊,”安慰她的女生说,“你非要炫耀。”
“我怎么想得到……”
“凌一希说的不一定是真的吧,而且我们还是高中生,她怎么可能去和陆予森相亲?又不是封建的旧社会,十八岁就要包办婚姻。”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娄可心哭得更厉害了,“陆予森爸爸身体不好,早就在物色儿媳人选了,如果陆予森看中了的话,就会一起上大学,结婚。今天是陆予森第一次和女生见面……”
“她行你也行啊。你又不比她差,你也去相亲!”那个女生说。
我听得差一点笑出声来,我觉得她说得对。
“万一陆予森和她看对眼了呢……我就没机会了……”
娄可心听起来很可怜,虽然说的话既幼稚又离谱,我都要替她伤心了。
她至少是有机会和陆予森在一起的,我觉得如果娄可心和凌一希,陆予森应该会喜欢娄可心吧。
神奇的是我心里一点难过都没有。应该是因为我知道我从始至终都没有希望吧。
我并不在有机会的名单里,怎么会失望呢。
我安静地等娄可心哭完。她说:“今天不学了。”和她的女伴离开更衣室,才跑去马厩,签字牵出我的吉运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