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之素坐在后座听她爸妈议论，还觉着好笑，心想叶以谦这种眼睛里自动过滤异性的冷血怪兽能有什么心仪的姑娘，没过几天，等她因为一点事去天卓中学找叶以谦的时候，就被迅速地打脸了。
那时候她在教室门口托了同学进去叫他，那同学刚转身进了屋，还没喊出口，叶之素就已经先看到了站在第四排书桌前手上捧着一摞作业本的叶以谦。
白杨一样挺拔的少年全然不像在家中见到的那样冷淡，唇边的笑容温柔的简直要融化，正靠在前排同学的书桌上同面前低着头奋笔疾书的一个女生说话。
那女生不知道子写什么，不大合身略有宽松的校服袖子挽到手肘处，露出半截纤细白皙的手臂，手也生得好看，因为低着头，看不清模样，叶之素只对她一头披散在身后的及腰长发印象深刻，隐隐还记得她耳后别着一个珊瑚样式的银色发卡。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不小，教室里又安静，连靠在门口的叶之素都听见他们两人的对话。
“班长，你今天作业收的太早了，我写不完了……要不你借我一本抄抄吧？”女生的声音轻快，声线也清爽利落，叫人听着十分舒服。
对方果然是不出叶之素意料地表示了拒绝，“不行。”
“嘁，太小气了。”那低着头奋笔疾书的女生终于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和声音一样素面朝天却清爽可人的脸来，脸上的表情有点哀求，好看的眉毛都纠成了一个疙瘩，“要不班长你等等我再送作业去吧？”
看得出她说出这话的时候是没抱什么希望的，可没想到，就连叶之素都没想到，一向原则性相当强的叶以谦竟然笑着说了句，“好啊，你快写。”
女生眉间的疙瘩几乎瞬间就被抹平了，说了句“谢谢班长”便继续奋斗了。
彼时叶之素拜托的同学刚好走到叶以谦身边，同他说了叶之素在门外，叶以谦扭头看了一眼，便将一摞作业本放在了女生的桌子上，嘱咐了一句“不许抄，快点写”便转身走出了教室。
这种苍白无力的嘱咐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纸条，叶之素同叶以谦一边说话一边往楼下走，临了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带珊瑚发卡的女生，正看到她朝这边瞄了一眼，趁着叶以谦没注意，迅速地从那摞作业本来抽出来一本，摊在桌子上飞快地抄了起来。
事情说完之后，两个人也走到了一楼的大厅里，叶之素隐隐地觉察到有道目光正在卡看自己，抬起头来四下扫视一番，很快就看到趴在三楼天井栏杆上往下看的珊瑚发卡女生。
叶以谦本来是极坦然的，只是顺着叶之素的目光朝上看了一眼，整个人在一瞬间变得有点慌，好像就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了，修长的手掌蜷起来又松开，最后不知所措地摸了摸鼻梁。
那女生看到叶以谦也抬头看到了自己，立刻挥了挥手上的作业本，高声喊道：“班长，我写完了！”
之后叶之素有幸头一次看到了明明很局促但试图佯装淡定的叶以谦。
后者朝三楼的女生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等女生缩回脑袋消失在了目光所及之处，这才收回了带着温度的视线，跟她说了一句，“以后你有事就打电话，不要再到天卓来找我了？”
叶之素也是开门见山直截了当的个性，当即反问道：“怕刚才那个女生误会？你喜欢她？”
被当面戳破心思的叶以谦却全然没有了方才的局促，镇定自若地点了点头，回答道：“是。”
那是叶之素第一次见到林樊，彼时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只觉得这女生个性鲜活，怪不得能吸引叶以谦那个沉默寡言的闷油瓶。
不过少年春衫的年代，喜欢来得快去的也快，叶之素并没有将这个惊鸿一瞥的女生放在心上，叶以谦今天喜欢这个女生喜欢到敢和老爷子顶撞，也许明天不喜欢了，就乖乖地出国了。
八成叶老爷子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当最终他们叫叶以谦不用再去上学、叶以谦强烈反对的时候，叶老爷子大发雷霆，直接将叶以谦关了禁闭。
叶之素不住在叶家大宅，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只是听从小看着他长大的韩姨说，叶老爷子脾气暴，没想到叶以谦的脾气也倔，一连一周送进他房里的饭菜都是原封不动地端出来，一口都不肯动，大约也是用这个做为最后的抗争。只是没想到老爷子心如磐石，直到叶以谦折腾进了医院打营养针，也没肯松口。
最终叶以谦还是被送出了国。
叶之素知道有林樊这一号人物存在，是因为她亲眼所见，又得到了叶以谦的亲口证实，可叶夫人是怎么知道的，她也不清楚。不过既然是做母亲的人，想要知道自家儿子为什么忽然之间做出这样反常的事情来，估计也是易如反掌。何况叶以谦一向和他母亲感情很好呢。
林樊对叶之素的话是一点印象都没有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她早就忘了，不过听叶之素的话，事情好像发生在她还没明白自己心意的时候。
思绪在心中百转千回了许多圈，林樊忽然之间就有点眼圈湿润，也说不上是感动还是感慨，原来他从那么早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她了。
叶以谦这个人啊，动情地比她早，心思比她沉，偏偏不管心思怎么翻涌，都是一副波澜不惊不动声色地模样，叫人不知道说他什么是好。
林樊手上抱着装着红茶的陶瓷杯，望着杯壁上的两个小人发呆。
“他出国的时候，是不是过得不好？”林樊听着叶之素的描述，就猜到叶以谦以那种方式被送出国的时候情况不会太好，没想到叶之素点了点头，说出更加叫她心疼的话来。
“老爷子发了火，本来打点好了一切，偏偏送他走的时候又不许他带上韩姨，连□□也给冻结了，只说要叫他尝尝苦头。那段时间叶以谦也算是半工半读的状态，口味从小被培养的刁钻，生活也拮据，慢慢地连做饭都学会了。
林樊放下杯子，忽然之间就想很快见到叶以谦。
叶以谦出国的头一年里，她们联系得很密切，可叶以谦怎么从来没和她说过？
作者有话要说： d大德语系的学生：“原来老师当年也抄作业……[冷漠脸.jpg]”
第41章
叶氏总部。
视野极好的三十八楼总裁办公室外,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摸索, 基本上已经了解了自家老板兼偶像的脾气的总裁秘书艾达正坐在隔间的办公桌前整理着抽屉里的杂物。
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未来老板娘的缘故, 艾达觉得最近自家老板的心情是越来越好了。当然，在公司见不到他人影儿的时候也越来越多了。今天也是好不容易逮到叶以谦在办公室呆了一上午，好几个区域总监都来找他, 叶以谦这办公室的门就没怎么打开过，一直忙的很。
艾达一面想着, 一面将抽屉里的一条烟拿出来准备丢掉。听之前因为怀孕而离职的上一任总裁秘书说，叶以谦抽烟是抽得很凶的, 她就在抽屉里常备了一条烟，想着以备不时之需。不过自打她入职以来, 就没见过自家老板抽过烟了，艾达想了想，觉得这烟放在这儿可能也是多余。
刚把那一条烟放在桌上，隔间的磨砂玻璃门就被推开，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女性迈步走了进来。
艾达有点慌张地站起身来, 说了声“你好”，先从上到下将来人打量了一番, 见她身上的衣服虽然不是时下流行的大牌样式，可裁剪与质地都极佳，头发也打理得好看，脚上的平跟小皮鞋是艾达赞了几个月工资都没舍得买的某牌新款，就知道这人怠慢不得，“请问您有什么事？”
“我找……你们总裁。”年轻女性朝她微微笑了一下, 精致温婉的五官显得十分柔和，只是说话的时候顿了一下。
艾达看了一眼总裁办公室紧闭的大门，一面将来人让到了一旁的软皮沙发上坐下来，一面给她端来一杯咖啡，询问道：“小姐之前有预约吗？”
叶以谦的办公室，是很少有这样年轻貌美的女性找上来的，不知道她是来做什么？艾达放下咖啡，不着痕迹地朝她瞄了一。长得这么漂亮，跟明星一样，只不过这人除了漂亮，身上还带着种她不大会形容的气质，大概就是那种虽然没什么攻击性、但放在人群里一眼就能看到的那种出挑的感觉。
林樊接过咖啡说了声谢谢，也将这呆萌呆萌的小秘书打量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预约，那大堂的安管是怎么把她放进来的？！万一是个觊觎她家boss的难缠女人怎么办！她可是叶以谦全球后援团副团长，决不能叫自家boss被来历不明的女人困扰！
艾达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脸上还是笑眯眯的，“如果小姐不是有急事的话，就请先在这里坐一下吧，总裁正在里面开会。”
林樊瞧着这小姑娘防贼似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点了点头没反对，目光扫到艾达桌上放着的那一条烟，顿时眯起了眼。从打上次在二环提过这事以后，叶以谦在她面前还真就没抽过烟，要不是今天刚好看见，她还没在意。不过眼下这个意思是他只是不在她面前抽了，但平时还照抽不误？
“他平时抽烟很多？”
艾达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到了桌上还没来得及扔掉的烟，心里的警惕性更高了。这女人到底是谁啊，管的还挺宽，“没有，这个是要扔掉的，总裁已经很久不抽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