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萧恆智家时琪琪已经准备好了晚餐,萧恆智则坐在店内的柜台拿着纸和笔不知道在画些什么,当我走近时他刚好把那张纸对折收进了口袋,我看了一眼他沾满泥土的裤管,对着他说:「你今天是不是有到学校后门的普兴路去?」
「对阿,黄老先生家住在那附近,他家的纱窗破了,我今天送货给客户,顺道经过那帮他换了一下纱窗网。」
「我当时是看到你趴在泥土地上不知在干麻。」
「噢,我只是在做些简单的纪录。」
「做什么样的纪录需要趴在地上?」
「现在还没什么成果,过一阵如果有什么重大的发现再告诉你。」萧恆智抬起头打量了我一番,「你是从学校后山上看到我的吗?」
我睁大了眼睛,「你怎么会知道?」
「你裙襬上黏了些鬼针草,那是学校后山的特產,加上你能看到我又无法确定是我,那应该是在离我有些距离的地方。所以除了学校的后山上,我想不到更合理的地方。」萧恆智笑瞇瞇盯着我,「而且我还知道你应该是去约会唷。」
我身体微向后倾,「这你都看得出来?」
萧恆智晃了晃食指,「我不用看,用闻的就可以知道,因为你平常是不擦香水的。」
「你要不要考虑转行当私家侦探?」
「这个主意不错喔,不过在这之前我应该要先留个八字鬍,或许看起来会更有侦探的味道。」
「呃,我觉得还是乾净一点的造型会比较适合你,留鬍子真的不太行。」
萧恆智捋了捋他的山羊鬍,露出个有点困惑的表情,「这样喔。」
这时琪琪从走廊那头喊说可以吃饭了。
我们在用餐时琪琪聊到了谷园乡失踪少女的事,她从新闻中的讯息和村子里口耳相传的八卦,归纳出好几个版本的可能剧情,不过她觉得嫌疑最大的还是最后和她约见面的男网友,琪琪说那名男网友的说词有很多的疑点,所提供的不在场证明也不够牢靠,如果能突破他的心防案情可能就会水落石出。
萧恆智坐在一旁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只是默默地夹着菜然后把饭一口口送进嘴里,看起来像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听着琪琪把案情分析的精闢入里,我的脑海里浮现出寻人啟示上少女的模样,她的嘴角上掛着很纯真的笑容,现实生活中的丑恶似乎也还没侵蚀掉她的青涩。我试着回想自己国中时是否也曾经拥有过这样的笑容,在那个任性妄为的年纪里,我们都有着许多大人无法理解,自己也说不明白的想法,且就在很多事情还没真正搞懂时,我们就已经在懵懵懂懂中逐渐长大。
或许那样的懵懂纯真才是最令人怀念的,洗完澡后我慵懒地躺在床上,翻开那本记事本,细数着那些过往的懵懂纯真。
2009年2月20日天气:阴
自从小夏回到学校上课后班上的气氛就变得有点奇怪,和班上同学有种说不出来的距离感,有些人还喜欢聚在角落窃窃私语,当我走过他们身旁时声音又会戛然而止,好像深怕我偷听到他们说出的任何一个字,且每个人看起来都神秘兮兮的,真是让人受不了的氛围。
我还是常会不经意地望着小夏的背影,她的身旁总会有许多朋友围绕着,似乎也不差像我这样平凡的朋友,没有小夏的日子感觉特别孤单,我想我会一直这样形单影隻到毕业,甚至还可能孤独终老。
2009年2月27日天气:晴
今天真是个奇妙的一天,早上要上课前我发现我忘了带我的数学课本,虽然印象中我明明有把它放进我的书包里,没想到去上了趟厕所回来它就突然出现在我的抽屉里。
到了下午结束完扫地工作要从花圃走进一楼的走廊时,萧恆智突然撑着一把很大的雨伞走过来靠在我的身旁,我问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大晴天的又不是什么黄花闺女干麻撑着伞。他先是推着我走进走廊,然后微笑地跟我说,是为了要预防突然天降甘霖,听了他这么莫名奇妙的一句话更是让我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当我想再问他是什么意思时,他便头也不回地跑上前方的楼梯。
下午放学时苏庭羽说她堂哥要教她数学所以她要先走了,而我一个人走到停车棚时,发现我的脚踏车被多锁上了一个锁。这让我觉得很莫名奇妙,我明明就按学校规定停在自己的位置上为什么还会被锁车,于是我走到学务处去找老师帮我开锁,但当我和学务处的老师再走回停车棚时,神奇的事发生了,那个锁居然不见了,害我只能尷尬地跟老师说可能是我眼花了。
是我真的眼花了吗?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2009年3月4日天气:阴
不知为什么今天心情特别烦闷,课也都不想听只想对着黑板发呆。我最近常会想这些上课的内容对我们未来到底能有多少帮助,不就只是用填鸭式教育来让我们在最短的时间内写出试卷上的答案吗?虽然这是找到试卷上答案最快的方式,但却无法找到我心灵上所需要的答案,至于那会是怎样的答案,我自己也没有头绪。
放学后我也没打算直接回家,而是选择自己一个人骑脚踏车上后山,学校的后山人车稀少,刚好是我最属意的地点,因为我觉得我现在最需要的是找一个寧静的地方,然后声嘶力竭的大吼,把心中的不愉快全发洩出来。
原本打算就这么一口气骑上山顶,但没想到实在太累了,骑到半山腰就放弃了。后来我找了一个较隐秘的地方对山下大吼,但只吼了两声就觉得好像太中二了,毕竟我已经中三了可能不太适合我。就在我打算转身离开时,我看到离我有点距离的下方树丛里有个两米多的巨型人影一闪而过,我吓了很大一跳,转身就用最快的速度衝下山。
直到刚回到家时我的心脏还是跳得很快,虽然我并不觉得我「又」眼花了,但那么高大的身型实在很少见,我应该也不是看到了什么山林野兽,因为我看到那个高大的人影似乎留着一头飘逸的长发,且长得还十分诡异,想到这里我的背脊又发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