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昭璃是传统意义上的优等生。
娃娃脸,齐肩直发,笑起来的样子很乖巧。
性子偏温和,不喜争抢,即便这样,成绩依然名列前茅。
心思婉转细腻,圈子也干净,不嚼舌根不扎堆。
是最讨家长喜欢的那款。
有这么完美?
他暗暗讥讽道。
他看厌了她千篇一律的礼貌。
桌上被人撒了水没,她微笑着揩去水液;骑车摔了被人扶起,她微笑着道谢;被他人无端泄了通脾气,她仍然微笑着安慰对方烦恼只是暂时。
微笑微笑永远在微笑。
啧。
脾气真好啊。
那么,再多的别的表情吧。
比如。
小鹿眼睛盈满央求的泪水。
纯净的瞳孔里再淬进去点痛苦。
青涩的身体再上泛些迷乱的潮红。
下坠。
下坠。
礼貌的外壳被摔碎。
摔出因惊惧而尖叫的灵魂。
徐昭璃醒的时候天还没亮。
大抵是午夜。
窗帘布也像捂眼的纱布,掩了外头的光。
她厌厌地看半昧的窗,恍然有种患绝症的人望着天花板倒数活着的日子。
不过她和他们没什么不同。
都遭受了创伤。
创伤大了指不定丧命。
他就在她一侧,费点力爬过去还能使点手段让他断气。
算了吧。
他挂了谁把她带出去。
而她。
拖着一身被侵犯的痕迹,让谁看笑话?
徐昭璃安抚着自己。
没关系。
生命是很顽强的。
小插曲而已。
真的吗?
心底的恨意爬上来,抓挠企图无视的疮疤,那感觉就像压灭了无数冒火光烟头的烟灰缸。
脏兮兮的积着陈年老垢。
丢掉比洗干净省事儿多了。
再等等。
现在顶多能把他气断了,自己也难以避免背上罪名,说不定承受不住舆论,自己也不愿多活。
再落得个殉情的名号。她死了都得爬出来吐。
她试图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他,可她花好大功夫搜罗了一番也只能挑出那几个词。
顶多是牲口混蛋什么的,而且都没什么威慑力,跟调情似的。
下意识咧嘴笑,嘴巴都被他嗦麻了,笑意在里面过滤一番,沉积的下来的也只有苦涩了。
大概五点半的样子,陈朝沅醒了。
他一睁眼便对上一双宝石般纯粹的眼。
不知道她看了他多久。
“我想和你聊聊。”她说。
他等待着她的发语。
“我答应你。不和他走近,但是可不可以让我保留喜欢他的权利。”防止他再次怒火乱烧,她柔软的手搭在他手心,轻握。
手心里是无尽的温柔。
鬼使神差地,他答应了她的请求。
“可是,瘾犯的时候你不在怎么办呢。”她似乎有些苦恼,娟秀的眉头微蹙。
“我会在的。”他异常肯定。
“总有意外的。”她静静的注视他。
“我给你买用具。”他说。
她心里发笑,面上还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
“我并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犯,它是很突然的,你知道吧。我是说,如果突然在不和时宜的时候来了,你又不在身旁,我先找信任的人解决掉,可以吗。”
他隐隐有动怒的趋向,但笑得却是真情实感,半疑惑地发问:“信任的人?”
“没有。只是个假设而已。”她抿唇笑。
之后屋内便陷入了死寂。
过了很久,他才幽幽地说:“特殊情况下,可以。”
她笑眼弯弯,积藏在眉间的雪消融不少。
再后来。
他给她穿好衣服,收拾好残局,这里又恢复了过去模样。
徐昭璃面带浅笑。
他给她扣内衣的姿态笨拙,偏偏这货执着装叉,明明搞了半天没扣上,还装出一副很轻松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