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嘴儿茶壶里的水已经凉透了,宁清欢将那水在口中温了温,才敢咽下。
轻声的叹着:“今夕如此,却道往昔难复矣。”
她的笑容显得尤为苍白,孱弱的身子仿佛风儿一吹便会倒了一般。宁清欢窝回了榻上,神智因着那几口茶水而清明了些许。
后半夜时,屋外的雨绵绵不绝,淅淅沥沥的雨声一点一滴的落在了宁清欢的耳边。她只觉得喉咙在烧,似有一团儿火蹿上了喉咙,拧着眉咳嗽了几声,愈发虚弱了。
她伸出细腻如瓷的手探了探额头,额头上的灼烫感那么的强烈,轻轻呼出一口气,略带几分自嘲地笑:“真是都凑在一块儿来了…”
先前的葵水,昨日的头疼,今晚却是已经发烧了。
宁清欢黯淡的双眸不复平日的神采,怔怔的凝着地面。许是病了,思绪都受不得自己控制,埋在心底的愁情万缕被引了出来,宁清欢的鼻尖上泛着酸涩,眼眶热热的满含着辛楚。
她真的是累了,朝廷里的明争暗斗,如今她却又是身担着正五品的官职。贼寇祸乱,她又不得不承担起来。
纵然有那一人…但她仍是觉得好疲惫。往昔岁月之中,她曾是名动京都的才女,却终是敌不过那阴谋诡计,宁家没了,爹娘亲属亦是没了。
她却只能辗转于青灯之前,独自缝补着自己的伤口。
有时,光是想起来,便是如此难受了。宁清欢的眼角揉开一点晶莹的泪花,顺着脸际的弧度滑落在枕巾之上。
宁清欢抬着手拭去了那泪花,无声的苦笑,笑容凄婉的如同一朵零落凋敝的花儿。
何事怅念青灯掩,只叹故人心难却。
宁清欢也不知如何,昏昏沉沉的便睡了过去。第二次醒来时,喉间疼痛沙哑的说不出话来,身子已然是紧紧的蜷了起来,脚趾头都是凉凉的。
她依然觉着冷,身子骨却是懒懒的不想起身。
夜祁庭长身玉立在她的屋子前,神色不明地凝着雨后的天际,那天还未放晴,却也没有昨日的那般恹恹的压在人心头上的沉闷。
雨已经停了。
夜祁庭昨晚上也是难得的失控,躺在榻上彻夜难眠。昨日下了马车后,他回了自己的屋子,福伯倒是过来陪他说了会话。
福伯说:“王爷,恕老奴多嘴一句。有一句话啊,叫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王爷许是看不透,但老奴这旁观者日日伴在王爷的身边,比王爷这个当局人,看得透了几分。”
他问:“看透了什么?”
福伯笑着回答:“王爷的心,怕是落在了无欢大人的身上了。”
一晚上的时光,他品尽了福伯的话语,也终是理清了自己的感情,看清了自己的心。
想来,他心中的那种莫名难言,不知从何时开始的情感,是在心底悄然滋生又在相处间不断升温成为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