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清欢的来回踱了几步,眉心沉着,心中有了好几种猜测。
继而,她停在一人面前弯下了身子,清冷的声音在这屋子中愈发的冰凉:“那一人呢?”
她与夜祁庭商榷好的,首先要做的事情,便是派人混进贼寇之中,乱了他们的军心。没曾想到昨日他们尚未行动,就遇上了那帮贼人。不过倒也好,或许还能从这些人身上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然,夜祁庭这般心思入微、又睿智谋远的人,难道还会让他们之中的一人悄无声息的逃走了么?想来,大约是不可能的。
一片深沉的阴影笼罩着那人,那人猝不及防的跌进宁清欢那双淡雅却不失凌厉的眼眸中,那人纵是有着骤然间的惊慌,但他却仍是极快的反应了过来,无声的嘲笑。他就不信眼前这个瘦弱的男子能将他们如何!
而且很快…
“即便你不说,我也能猜到。”宁清欢直起了身子,似有似无的笑意隐在了唇边,“他逃了,而且是逃回去报信了,对么?”
那人的瞳仁瑟缩了一下,旋即又讥笑着,全数的不屑:“等他回来了,你们就等着跪在爷爷们的面前哭吧!”
他们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又岂会被一个毛头小子骑在了头上?那人说着,其他人亦是放肆的笑着。
福伯面色一冷,如污言秽语,真是该死!
听及,宁清欢也不恼,低垂着眼眸,流光轻溢,语声温淡,“既然如此,那就看看最后结果是否当真能如你所愿吧。”
她的声音显得那般清淡,仿佛那一盏清酒,让人品之有味。流光轻溢的眸子隐在了这朦朦胧胧的屋子中,看不真切,却是深谙着令人看不穿的神秘。
宁清欢也不再多说话,转身离开了屋子,福伯随即又拴住铁链,上了大锁。
“是他故意放走的么?”忽的,宁清欢问道。
月牙色的衣袍在这灰蒙的天际中,似是一道濯亮的光芒,隐隐的牵动着人心。
福伯并未回答,因着夜祁庭已是信步而来,他温淡的话语似是天边的流云轻轻摇曳,漾开了一晕一晕的水纹,“无欢大人果然聪明。”
宁清欢颦了颦眉心,昨夜的记忆犹如一春江水般涌来,涌上了心头,捎来了万千情丝。
夜祁庭身着玄色衣袍,袖口纹金,底纹绘着素然的团云图案。眉目之深,薄唇边噙着淡若游云的笑意,宛若烙印一般刻在了宁清欢的眸底。
宁清欢心上陡然一慌,昨夜被收好的、藏好的情愫,复又萦绕在她的心尖儿上。
原来,我以为我能假装成若无其事,也能很好的藏住自己的心事,只是当再遇见你,再忆起与你的回忆,我的假装成了故作的镇定,而我则是这般心慌的不知所措。
夜祁庭走至了宁清欢的身侧,略带压迫感的身形让宁清欢不得不抬着眼看他。
那一眼,熠熠之光流转,似有漫天如雪的飞絮飘扬着,一刹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