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才一回,越春便已然无法再忍受。后面的灭顶的欢愉不是假的,但风波平定后的疮痍也会渐渐浮现。
她又疼又累,哭着喊着,推拒恳求,戚廉隅这才没再折磨她,慢条斯理解开缠在她手腕上的发带。
越春清醒了大半,很是不愿意面对现实。肌肤相贴,万分不自在,却又因为自己算计在先,不敢作声,只能窝在他怀里当个木头人。
只是听到凌乱繁杂的脚步声传来的时候,越春还是抖了一下,抬起头道:“有人来了。”
“我不聋。”戚廉隅的愉悦因为外面的脚步显而易见地消散了些,声音不复片刻前的温柔蛊惑。
得到了的餍足,始终是建立在她的算计之上。他低下头看她,神色复杂至极。
他对她从来都狠不下心。微不足道的气怒早在她刚刚的顺从和予取予求中土崩瓦解,但看着怀里的人脸上清晰可见的不安,他还是忍不住刺道:“不是你安排的戏码?”不该有心理准备吗?还在慌什么?
越春无可辩驳,闭口无言,心虚低下视线,换来戚廉隅冷哼一声。
戚廉隅长臂一伸,从床下捞了两件外衣,还未来得及穿,门口人就推门进来。戚廉隅神色一凛,将人按到自己怀里,用被子捂紧,这才转手自己披上了外套。
越春头被按得紧,动弹不得,呼吸不畅,但还能清晰地听到外面的动静。
床下衣衫凌乱,里衣外袍混在一处,床上两个男女还抱在一处,更别提若有似无的暧昧气息,真是叫人想不乱想都难。
屋里陷入长久的沉默,像是还有更多的脚步在靠近。饶是越春做好了被捉奸在床的准备,也不可避免蜷紧了脚趾,尴尬得头皮发麻。
“今日是你皇伯伯生忌,你竟……!就算……也至少不是今日!”终于有人率先打破这份沉默,但像是羞于启齿,痛恨至极。正是老古板章太傅。
戚廉隅拢紧衣服,将被子拉高,把越春盖严实,这才从容起身。就算在这时候,风度依旧不减。
他尚未开口,赵逾和笑呵呵打圆场:“今日家宴,喝多了不清醒也是有的,太傅不必过于苛责。”
章太傅气急攻心——他怎么就爱在女人的事情上犯混!
先前出了个陈越春已是让他不爽,但好在他理智尚存,知道收敛着心思,最后也没闹出什么丑闻。现在眼看着大计将成,他就在这样的日子要了女人。什么日子不好,偏偏挑今天!
不敬先帝的名头他是坐实了!这事儿根本没得洗。
再不爽,章太傅也不放心离去,谁知道他一走这些人怎么加大戚廉隅的罪名?但他此刻也委实不愿意看他引以为傲的学生兼古人之子的衣衫不整的丑态,只能甩袖背过身去,眼不见为净。
六皇子党的人见状落井下石,道:“定国侯当真是风流多情。前些日子刚订了亲,现下就在宫里……哈哈哈!”
赵逾和道:“皇叔说笑了,廉隅对余姑娘一往情深,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淮南王道:“哦?今日余家也受邀前来?本王倒是没有看到。”
赵逾和像是无奈,转向戚廉隅,面上全是一副兄长对幼弟的疼宠包庇和怒其不争,低声道:“廉隅。”
怎么看怎么欲盖弥彰。
若他承认了床上的是余常欢,众人也未必非要掀开一睹真容。毕竟他们是圣旨赐过婚,就算是在这样的日子先尝了禁果,也勉强能圆过去,不那么难看。
但问题就是,大家都知道余家的暂且还没这个资格出现在今日的宫宴上罢?
那这个人是谁呢?
沉默了许久的戚廉隅眼里划过一丝讽刺,直言道:“不是余常欢。”
一石激起千层浪。
站在此处的人不是皇亲贵戚,就是有头有脸的朝廷重臣,闻言都深吸一口气,叽叽喳喳念念有词,交头接耳。
赵逾和似乎也很是惊讶,欲言又止了几刻,道:“廉隅……不管如何,事已至此,便将人纳了,莫辜负了。”
明明在朝堂上还是争锋相对,此刻却是做足了好兄长做派,令人牙酸。
章太傅此刻再也憋不住了:“荒唐!大婚前纳妾成何体统!什么人都是可以随便收房的吗?”
除了郡主公主,今日没有什么官家女眷入宫,能在这床榻上的只能是宫女。他不觉得戚廉隅会糊涂到沾染郡主公主,而一个刚刚袭爵的侯爷纳个宫女回去,说出去脸都不要了。
赵逾和像是为难的样子,温声问道:“事已至此,你还须得交代清楚,这是哪家的姑娘?”
戚廉隅摩挲着手里的发带,不知是打定主意不说,还是在思考如何交代。
章太傅心情万分复杂,分明是颗好苗子,偏要栽在这儿女情长中。从前有个爱而不得的贵妃,现在竟还和宫女搞上了。
他冷哼一声,别过头去,视线落在堆迭散落的衣物上,更觉头昏脑胀。正想移开视线,却突然瞧出些不对劲。
他往前走了两步,眼前一黑,直直气昏过去。身后的人七手八脚将他扶稳,这才顺着他面前的一堆衣服瞧。
深青色的外衣同一堆黑白衣物交迭,不留意看真不容易注意到。露在外面的袖口处绛紫缘边,彩织云龙纹样,还能瞧见宽袖上延伸出来的凤羽。
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若不是早先越春在祭典上就穿着这身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大半日,谁也不敢相信床上那位正是当今太后。就连戚廉隅一党都没想到他竟如此胆大包天!
这……这这!
在先皇生忌这日不分场合沉迷女色就罢了,沾染的竟还是先帝后妃,当今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