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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骏看着不动声色的俞樾暗叫一声:不好!
  一瞬间视频两头都陷入了无言的安静,俞樾看似不动声色,但是脑中那五个字不断绕来绕去:周一周二周三周四周五,每天都有例会决案签字活动,还想去偷偷看文思……选哪天?周一周二周三周四周五……
  “俞总?”等了一会见没有回音,还以为是网络断了,女秘书奇怪的提醒了一句。
  俞樾一顿,微笑道,“我让我的助理看一下行程,一会就告诉你。”
  对面虽然莫名,也接受了,刘骏吁了口气。
  谁相信工作上杀伐果断的总裁,是个一旦遇上选择题就会彻底阵亡的人。
  这也是为什么他面前只能有一支钢笔、一个记事本、一部电话,连个笔筒都不能有。
  要是独自进超市的话,大概一天一夜也出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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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俞樾一个人坐在宽敞的办公室里,把玩着黑色手机,他正在修改电话通讯栏。
  无名,这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让他删除了又打,反反复复不下十几遍。
  顾文思、文思、小顾、小文思……选择困难症真痛苦,每个看起来都很可爱的样子。
  “俞总一起去吃饭吧?”刘骏敲门进来的一刻,他又迅速的改回了无名二字,然后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站了起来。
  “走吧。”
  为什么要叫无名?大概是丢进深谷没有回音的秘密,是无人知道的据为己有。
  蜜思百货发展五年来算得上是尚城的新兴本地企业之一,一楼大厅巨大的【missing蜜思】几个花体大字,就是招牌。
  “俞总好。”“俞总,刘助理。”
  准备去吃午餐的员工们并不敢上来搭话,靠的近的一些最多就是打声招呼,能得到俞樾淡淡的点头示意,就能让一些女员工兴奋吹嘘很久。
  “咱们还是去八界餐厅吧,听说那里新来了一个漂亮的主厨。”刘骏巴拉拉刷着手机,忽然面前一个人挡住去路。
  “嗯?”
  “你是俞樾吧!”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一脸惊喜,仿佛碰巧发现自己隔壁邻居家居然住着马云爸爸一样的表情。
  “咦,你竟然在这里上班吗?”男人装作不经意的上下打量他们,然后十分眼热的盯住了他手腕上的名表,“好巧好巧啊。”
  俞樾面无表情想了半天,“你是王峰?”
  “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啊。”高中同学显然十分高兴,瞬间觉得自己离[好兄弟]的阶级又进了一步。
  旁边刘骏:每天盯着看几百遍,顺带着记住了而已,哥么别想多了。
  大概是两人的目光太尴尬了,那位叫王峰的解释道,“噢,我今天是来这里面试的,这么巧碰见了你们。”
  俞樾点点头,王峰犹豫着,“那个,你在这里是什么职位啊?”
  俞樾正想说话,旁边的刘骏忽然抢答道,“我是总裁助理!”
  王峰眼睛一下亮了,“是吗!你们都是总裁助理!好厉害啊!”
  俞樾:……
  瞎扯半天,几人再慢也挪到写字楼门外了,王峰感觉附近偷偷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更加坚信了高中同学是总裁助理的心。
  “这样,既然大家都在尚城就好说了,下次开同学会一起来聚聚吧,七年没见了。”
  见俞樾点头,王峰高兴极了,他挥挥手朝马路对面公交站台跑去,回头就见二人坐进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怎么还开的帕萨特,不符合总裁助理的身份嘛。”
  而坐在‘破帕萨特’里的刘骏打开手机上的电子菜单,“你还是吃每日精选套餐吗,我看今天的菜还不错。”他嘟囔着,“我看看我吃什么……”
  “不。”俞樾打断他,目不转睛的盯着不远处人来人往的老顾饭店,“你还是去帮我买份外卖。”
  “随便她做什么都行。”
  刘骏:这会你怎么不选择困难症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打击扫黄,原文案被要求整改了。(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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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辉腾,俗称最憋屈的豪车,经常被误以为是帕萨特。
  ☆、第五章
  已经是周五下午了,饭店里人不多,肖肖低头收拾桌上的碗筷,利索的将残羹剩饭倾倒进垃圾桶。
  “给你抹布。”顾文思从身边走过,递给她一块干净的抹布,肖肖条件反射接过来,又看她麻利的跑来跑去继续干活。
  原来是老板的女儿……搞得她还以为是新招来的服务员,肖肖撇撇嘴。
  天色暗下来,仅剩一桌子人在那里叽叽喳喳,几个五十来岁的阿姨打扮的花枝招展,围在一个圆桌旁边说话。
  “老顾啊,不要麻烦了呀,我们就是约了一起出来逛逛街的,顺道来看看你们。”
  穿着绿底映红花外衣的中年女人客气的推了推薛母,“阿雅啊,真的就随便做几个菜好了,不好白吃白喝的。”
  薛母拎出来两桶大瓶的饮料,开了盖给她们每个人都倒上一杯,“嫂子拿我当外人了啊,既然来了就没有不吃饭就走的道理。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老顾在后面做着呢,一会就好了。”
  她擦了把额头的汗,“来,文思啊,给你阿姨切点水果吃。”
  “好的。”
  她从冰箱里捞出一个西瓜,洗干净后用刀切成小片小片的,装在盘子里用刀背一扒拉,就开成了一朵花,里面的花瓣是红的,外面仿佛有绿叶相衬。
  几个远房亲戚你一言我一语的称赞着她好手艺,嘴巴动作倒是没停,一盘西瓜顷刻去了一大半。
  “这个季节西瓜很贵的勒,好几块钱一斤的吧?”
  “他们饭店里批发的肯定比超市里面便宜的呀。”
  两个老太太交头接耳,文思假装没听到的样子,将厨房里端出来的菜摆上桌,顾爸首先就弄了一大盆的水煮鱼,还有各色硬菜。
  而文思的大舅妈眼睛就没从她身上挪开过,趁着顾家父母不在,一下子把她拉到了身边。
  “文思啊咱们可好久没见了,你高中的时候还和我家小松一起上学的勒,没想到这一分开就是七年。”
  中年女人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那种眼神有如将人看做了货物,顾文思在国外时间久了,并不习惯这种中国式大妈的寒暄事故。
  “大舅妈好。”
  “哎好好,文思现在可是更漂亮了啊。还是国外的空气比较好哦,看现在多水灵,大舅妈问你哦,你现在有男朋友了吗?”
  她这一句话问出口,座上其他的七八姑八大姨都竖起耳朵凑过来,有一个嘴里还吃着鱼,咳嗽几声忙不迭吐出来。
  “我没有男朋友。”顾文思这么说,几个亲戚明显的不满足这个答案,她抽出手,“我去看看爸爸做好饭没有,听说有大盘鸡。”
  大舅妈看她脚步匆匆逃也似的离去,大堂里就剩下她们一桌人。
  旁边的老姐妹凑过来八卦,“你家小松不是说文思在外面混得很好的嘛,跟着她二表哥家塘在国外,那么多年都没回来勒,想不到洋快餐这么赚钱?”
  中年女人显然不喜欢多夸赞别人家的小孩,她哼了一声挑了块西瓜吃了,“家塘从小就有心眼,学校也是国外上的,当然要在外面光宗耀祖了。”
  “文思麽……一个女孩子家家,跟一群男人混在一起学什么不好学厨师,现在出事情了,回国来又没钱又没工作,年级那么大了,要是我女儿急啊急死了的。”
  女人的年龄和婚姻一向是亲戚们的谈资,这一会儿功夫顾文思的过去就被倒了个遍。肖肖装作不起眼的样子擦拭附近的桌椅板凳,耳朵却一直支棱着听她们的对话。
  “你不知道,听小松说啊,文思是参加了一个什么美国人全国性的做菜比赛,有几千人参加,最后进入预赛的啊就那么几个亚洲人,她当时的名气可大了。”
  “反正就跟奥运会金银铜似的咯?”
  “那跟奥运会不好比的。”大舅妈甩甩手,“她当时进了预赛以后啊,家塘是把她当宝一样供起来,那个聚玉餐厅也是主要捧她的。”
  “你说要就这样也挺好,但是就怪文思命不好了,后来出车祸了呀,整个人从车里摔出去了,到后来醒过来的时候,嘴里竟然吃不出味道了。”
  “那一个厨师,你吃不出咸淡了,还做什么厨师啊。”
  几个大妈唏嘘着,不知是看戏还是真的同情,一旁偷听的肖肖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她看向顾文思的眼神也有些莫测了。
  没有味觉的话算不算残疾人?大概算的吧……
  “你说谁命不好啊!”
  一群人叽叽喳喳正在八卦的时候,薛母忽然冲出来,她手里的菜盘子咣当一下砸在桌子上,汤汤水水溅了出来。
  “哎哟,那个阿雅啊,我们开玩笑的呀。”大舅妈笑着站了起来,旁边的人都不敢说话,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我们就说文思呀,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对象了。”
  她眼珠一转,瞧见一边闷头不吭声的顾文思,“现在适龄的有房有车的男人不好找,再晚啊,女人拖过28岁就难了。”
  薛母脸色不好看,“我家的姑娘,我自己知道。”
  “那你不可能有我清楚的啦,我家小松去年结的婚。”她状似骄傲的说,“你不知道,当时看上他的大姑娘就有好几个,我们也是千挑万选的,学历啊,人品样貌啊。”
  她话语一顿,“你看你家文思之前工作也挺好的,洋快餐的大厨师嘛,只是现在……这年纪也大了,又没上过大学,这没有味觉作为厨师可就没什么前途了……”
  “我有认识几个年轻人,你看看合适我给你介绍呀。”
  薛雅气的脸通红,“大嫂,我叫你一声大嫂,给你们吃的喝的不是要你们来讽刺挖苦我家女儿的。”
  她一下子将面前的汤盆掀翻,汤汤水水污染了一桌子菜,这可把一群老娘们吓坏了。
  大舅妈也没想到一向文弱的薛雅会这么硬气,这时见顾爸爸从里面走出来,手里大铁勺还没落下,“老顾你来说说理!我们好好在给你媳妇出主意,这一句话说不对竟然就给我把桌子掀了,这饭是吃不下去了噢!”
  顾老爹看着气的要哭的薛母,“嗯,确实吃不了了。”
  “小周!”顾爸忽然喊了句,站在角落里装死的青年连忙应了声,“啊?”
  “送客!打烊了!”
  然后顾文思就眼睁睁看着父母把这群平日里也不怎么来往的七八姑八大姨丢出了大门,任凭她们再怎么指责怒骂也不理。
  薛母后来坐在一片狼藉的桌子旁边哭,父亲闷头收拾餐盘,没让她动手。
  文思记得母亲是脾气很好的一个人,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看她红过脸。可就是这样一个好的女人,今天却能作出这样的举动。
  晚上,月光像温柔的交响曲静静在房中流淌,顾文思独自仰躺在床上,白天那些刻薄的话一句都没有忘记,仿佛刀子一样扎在心头。
  一个失去味觉的,没有职业前景的厨师。
  一个没有学历没有钱,没有正式工作,年纪也越来越大的女人。
  她无所谓别人怎么看她,那么爸妈呢,温柔了一生的父母是不是会因此而背上众人的嘲讽。
  中国人是活在亲戚圈子里的生物,七大姑八大姨的语言,每家每户的活法,就像一把把的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