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袁召顿了下,说,“以前的熟人。”
他回过头,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跟你有关吗?”段如碧嗤笑。
“你怎么这么说话呀?”
袁召的女伴立即皱着眉头从车上下来。
段如碧扫了眼那辆名贵的车,又看了看这女人不菲的穿戴,像是被一双手揪着心脏,窒息般地痛起来,她的瞳孔猛地收缩,神色顿时沉冷如冰。
这么多年了,果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段如碧冷哼一声,目光里寒气逼人:“我向来这么说话。”
那女人也火了:“你……”
袁召立即将她拦下:“烨桦,上车等我。”
叫烨桦的女人瞪了段如碧一眼,气鼓鼓地走了。
袁召抱臂摇了摇头,笑着挑眉道:“脾气还是没变,冲得很。”
五年过去了,记忆里的这张脸瞬间和眼前的这张脸高度重合,好看依然,只是眼底多出几分说不出道不明的深沉。他笑起来的时候,总喜欢微微眯起眼,唇角单边勾起,半点温存半点雅痞,迷醉了小女生的心跳。
只不过,她再也不是当初被他骗得神魂颠倒的学妹了。
“彼此彼此。”
段如碧换了个手抱孩子,袁召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到这个孩子身上。小男孩长得粉嘟嘟的,肉肉的小脸白白净净,一双哧溜哧溜的大眼睛,正凝神望着他。
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右手无力地垂着,忽地握紧,提起一口气,问道:“你儿子?很可爱,几岁了?”
段如碧蹙眉,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好好突然伸出小手指,嚷了句:“三岁。”
他愣了愣,轻念道:“三岁了……”
三岁,也就是说三年前,三年前,她离开后一年。
喉咙口有些涩,但还是不失风度地把说了出来:“看来你过得很好。不知道现在说一句恭喜会不会太晚了?”
知道他误会了,但这个情境下段如碧一点都不想澄清。
“我过得好是自然的,”他说话还是那么好听,以前他就最擅长哄女孩子开心,段如碧看了看那个叫烨桦的女人,不冷不热地说,“你过得也不错。”
“袁召,可以走了吗?”
“来了。”袁召应了一声,回头对段如碧笑了笑,“我走了……再见。”
他本来想说留个联系方式,但看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他拿起的勇气,又默默放下。
袁召一上车,关烨桦就忍不住问道:“那女人是谁?还带了个孩子,怎么,是你的前女友?”
后视镜里,她的身影渐渐模糊,直到变成小小的一点,再也看不见。
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朝他这个方向看一眼。
她什么时候回国,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有了孩子,他都不知道。
也是,她怎么可能会把这些告诉他呢,要不然当初也不会一句话都没留下就离开。
袁召自嘲地笑了下,可是,连自嘲的心力都殆尽。
袁召按住眉心,说:“我有点累了,送我回家吧。”
关烨桦看了看他的脸色,奇怪道:“怎么突然累了?别扫兴嘛,就喝两杯。”
“不了。”
袁召不常拒绝人,他这么说必然是没有挽回的余地。
关烨桦心里不高兴,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她立即联想到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难道真是他前女友?但她现在也没办法,只好把袁召送回家。
袁召回到家,没开灯,一进门便倚墙坐下,双目放空,望着团团漆黑不知道想什么,点了根烟,直到燃烧殆尽也没知觉,烟头烫到了手指,他终于回过神来,愣了会,忽然笑出了声。
段如碧,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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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如碧开车回到家,把好好安抚入睡,这才疲惫不堪地打开电脑,整理起今天开会的资料。
kate说有家网络公司找他们为即将推出的新款网游做广告推广,线上线下,公关营销,要求全方位整合传播,力求做到轰动效应。
她一般接的客户都是快消品类,还真没接过这样的客户。仔细看了看资料,这家公司倒是实力雄厚,开出的价码也是大手笔,最重要的是,没有要求比稿,直接指定他们来做。
稀奇。
“你儿子?很可爱,几岁了?”
耳边忽然响起那人的声音,段如碧愣了愣,立即敲了敲脑袋,骂道:“……想什么呢,看资料!”
她紧紧盯着屏幕,搜索那家网游公司的信息。
“看来你过得很好。不知道现在说一句恭喜会不会太晚了?”
那人的声音又来了,段如碧狠狠拍向桌面:“恭喜你妹,烦死了!”
手心一辣,右手顿时麻了,段如碧咬着嘴唇,拼命揉着手心,回想起刚才的情景,她就懊悔得不得了,看他那副风流快活的模样,她怎么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了呢,应该当面揭了他的老底,好好羞辱一番。
越想越气不过,看来今晚是别想工作了,段如碧关了电脑,回到卧室,看看好好睡得香甜,她也上床睡觉。
只不过,这一夜辗转反侧,睁着眼到天亮。
温绒早上来她家接孩子的时候,盯着她的黑眼圈,小脸满是愧疚:“碧碧,好好晚上闹你了吧?”
段如碧泡着咖啡,没什么精神地含糊道:“还好。”
“那你怎么这么憔悴啊?”
“没事,加班而已。”段如碧撒了个慌。
温绒娴熟地帮好好换衣服,一边琢磨着怎么开口比较好:“碧碧,听林隽说,你昨天碰到以前的朋友了?”
那老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嘴巴了。
“没有的事。”
“真没有?”
温绒狐疑,林隽明明跟她说,段如碧惊得脸色发青。
能让天不怕地不怕的段如碧变脸色,此人非同一般。
段如碧推开温绒八卦的脸,不耐烦道:“没有。你当上妈之后越来越啰嗦了,小心林隽不要你了。”
“切。”温绒挥了挥手,不以为然,“他昨晚还向我求婚来着。”
“噗……”段如碧差点被咖啡呛到,“他又求?这都第几次了?”
温绒捧着脸摇摇头:“不知道,记不清了。”
“你答应了?”
“怎么可能。”
段如碧敬佩之心油然而生,不是对温绒的,是为林隽的,这越挫越勇的功力实在非常人所有,看来这烂人身上还有那么些优点。
“碧碧,李思兄昨天问我,你最近忙不忙,我跟他说你加班,可以吧?”
段如碧赞许:“不错,就这么说。”
温绒凑上来问:“你也空窗有一段时间了,为什么不给李思兄一个机会呢?”
“你懂什么,去去。”
“好歹我都有孩子了,你还孤家寡人呢。”
段如碧杀过来一个眼刀:“温小绒,你皮痒了,敢跟我这么说话。”
“我说的是实话。”温绒抱着她家小耗子,有恃无恐,“但你都不跟我说实话。”
“什么实话?”段如碧装傻。
“非要我说出那两个字吗?”
“你非要我一大清早的不痛快吗?都已经失眠一个晚上了……”
温绒恍然大悟状:“哦,原来有人不是加班,是失眠了……”
“……”段如碧失误,烦躁地咬了口面包,说,“小绒,你知道的,我不想提到那个人。”
“我懂,禁忌嘛。可是,什么时候解禁啊?只有解禁了,才代表真正的解脱。你一直无法解脱,就永远嫁不出去!”温绒说完最后一句,连忙抱着儿子闪身逃到门口。
“我靠!”段如碧果然跳起来追杀上去,“我谈了几次恋爱,你谈了几次恋爱,敢说我嫁不出去?”
温绒已经躲进电梯,探出个脑袋,得意道:“你谈七次的效率还不如我谈一次呢,儿子,跟你碧姨说再见。”
这小妞故意来气她的吧!段如碧气饱了肚子,剩下的早饭也懒得吃了,直接上班去。
段如碧觉得自从梦见袁召之后,就没有一件事顺心的,今天高架上堵得前不见头后不见尾,车轮子都没动过。正等得不耐烦,忽然收到一个短信,段如碧看了看,是李思的。
“晚上有空?”
“没空。”
“明天有空?”
“没空。”
“什么时候有空?”
恼了,直接电话过去:“干嘛呢?”
那头说得理所当然:“约你。”
“没空。”
“一顿饭的时间,你妈说你这两天会回家。”
“我妈的话你都信?”
“你妈说你要相亲。”
“……”
段如碧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