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澜忍不住看了时思一眼,心里只有一句话:你这个小叔子脑子有病吧?
时思倒觉得,和脑子真的有什么问题相比,傅铭凯更像是在故意捣乱,于是声音板正的说:“我们是需要时间来确定设计和制作流程的,你大可以先确定了婚期再来。”
傅铭凯好整以暇的反问:“我有说过是我自己要结婚么?”
苏澜也意识到这人多半是来砸场子的,于是笑道:“傅先生,您和时思是一家人,那咱们大家也都算是朋友,您对这次的设计有什么要求,我们一定会尽力满足。”
“朋友么?”傅铭凯朝她看过去,食指微弯着抵住下颌,轻笑出声,“除了亲人,我和女人只有上床这一种交流友谊的方式。不知道这位小姐……是不是真的有兴趣和我做朋友?”
“傅铭凯!”时思猛地站起身来,低斥出声,“你太过分了!”
傅铭凯一副任由长嫂教训的神情,笑着朝苏澜耸耸肩,明明刚说完下流话,却没露出半分的孟浪模样。
苏澜把手中的笔扣紧了握在掌心里,缓缓站起身来,看向时思的时候,脸上是和往常无异的笑容:“我出去透透气。”
看着她朝门外走去,傅铭凯没什么诚意的说道:”开个玩笑而已,别介意。”
“当然。”苏澜回过头,笑得甚至还有几分灿烂,“世界上王八蛋多了,我介意的过来么?”
门被摔得震天响,傅铭凯几乎有些笑不可扼:“你这个同事倒是比你有趣多了。”
“如果你有什么事不想她在场,大可以客客气气说出来请她先出去,”时思脸色并不好看,“肆意的耍弄别人就让你觉得这么有趣吗?”
傅铭凯倒是有些意外的样子,他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笑容也淡了些:这个人,倒是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聪明敏感一些的。
眼看着时思也要离开,傅铭凯已经径自说道:“我想依照我母亲当年的喜好,设计一对比较特别的婚戒——他们的纪念日快到了。我想你多少也该听说过一些街谈巷议,所以我并不想在外人面前谈这些。”
时思的脚步果然停了下来。
她回过头,却一时不知该以何种表情面对他。
傅铭凯看向时思:“我希望这对婚戒由大嫂你来设计,而且我也希望……你暂时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我大哥。”
“为什么?”时思问道。
“你觉得我大哥会乐于见到接下来这段时间里,我时常出现在你身边么?”傅铭凯语意轻松的反问。
时思下意识的想说傅铭渊不会介意这种事,但话到嘴边,她却并未说出口。
仿佛洞察到她一瞬间的不认同,傅铭凯突然低声笑起来,声音轻浅,仿佛自言自语一般低喃道:“我哥这个人啊,凡是他喜欢的东西,恨不得做成标本随身携带,别人看一眼都不行。”
*
直到下班后坐进傅铭渊的车里,时思仍然想着傅铭凯的那些话。她无比确定傅铭渊是宁愿自己受伤都不愿意伤害她的,但傅铭凯的那几句话,却终究是让她心中无端的发冷。
“怎么了?”傅铭渊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低声问道,“脸色不太好,工作上有什么不顺利的事情么?”
时思笑了笑,摇摇头:“今天……”
她迟疑片刻,傅铭渊眸光微闪,示意她继续说下去,精致好看的眉眼里,满是温情体贴。
“傅铭凯想做首饰定制,今天去找我。”时思反握住他的手,认真的看向他,“你会不会不高兴?”
傅铭渊却是笑了起来:“我为什么不高兴?”
时思觉得心底微微的波澜,又在无声无息间平复了下去:“我还以为……你不太喜欢他。”
傅铭渊轻轻摩挲着她的指尖,语意舒缓:“无所谓喜不喜欢,他毕竟是我弟弟。”
临时充当司机的秦川从后视镜里看着后座上互相依偎的身影,几不可见的苦笑。
车内短暂的沉默之后,傅铭渊的声音再次响起来:“明天晚上我要参加一个酒会,陪我一起去?”
时思突然就有些为难:纪城的欢送宴就定在明晚。
傅铭渊却仿佛并未注意到时思的反应:“明天下班之后,我先接你去试礼服。”
时思终是开口问道:“很重要的酒会?”
“你有什么事么?”傅铭渊反问。
“纪城辞职了,同事们准备给他践行,”时思看着他,“也是明天晚上……”
傅铭渊目光灼然:“很重要的酒会。”
“几点开始?”时思努力试图找出一个折中的办法,“我能不能先去同事那边打个招呼坐一会儿,然后再陪你去参……”
“思思。”
傅铭渊打断她的话,依旧温柔的声音里,却多了一分意味不明的低沉:“多重要的同事,能让你这么为难?”
时思眉心微蹙:“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是么?”傅铭渊轻哂,“那你到底要陪我参加酒会,还是去给你的同事践行?”
“我不喜欢你这么说话的样子。”时思听不得他微冷的笑意,声音里也渐渐带了几分恼意。
秦川缩了缩脖子,大气都不敢出。
“你的不喜欢,有多少是因为我本身,又有多少是为了那个我不让你去送别的同事?”傅铭渊的声音越发冷了。时思猛地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你简直不可理喻!”
“只因为他喜欢你,所以你就这么紧张他?”
秦川和时思两人几乎同时呼吸一滞。
“你说什么?”时思猛地看向他。
傅铭渊并没有回答。他仍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脸色却是倏地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