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他有应酬的事她是知道的,晚上下班前两人还通过电话。她竟不知道在他惦记着要接自己回家时,身体的不适已经很难让他维持面上的笑意。
现在想想,当时傅铭渊的声音里是不是已经透着虚弱不适,时思内疚于自己的疏忽,也为自己之前的信誓旦旦感到羞愧。
她被疼惜,被照顾,被宠爱,她却似乎越发贪心,觉得他没有给她足够的自由,给她足够的空间。如今他已经开始尝试着学习给她她想要的一切,可这种尝试,却让她心疼不已。
她眼眶微湿,此时傅铭渊的手微微动了动,她抬头看去,傅铭渊已经睁开了眼睛,看清眼前的她,目光温柔深邃,却也有着掩饰不住的疲惫苍茫:“一点小事,不要哭。”
时思点点头,握紧他的手,强忍着眼泪笑道:“听你的,不哭。”
*
秦川送完李盛安下楼之后又回到病房外,在走廊里的椅子上坐了,朝病房方向看了一眼,不由得心中轻叹一声。
爱情……真是可怕的东西。
正想着,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来——秘书室的电话。他接通之后,听完对方的问题简单吩咐了几句,对方答应着,又问道:“秦助,ts公司的童总今天打过两次电话过来,想见傅总,要推掉么?”
这种小公司的电话她接得太多,处理方式早已驾轻就熟。只是这次的提议,却并没有得到秦大助理的首肯。
秦川不由得挑眉:“童越?”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看完难道并不想和我谈谈人生谈谈理想,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第23章
傅铭渊拨冗见童越一面,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
而这三天里,傅铭渊一直居家静养,时思也专门请了假,每天换着花样为他煲汤调养身体,傅铭渊身体极快恢复的同时,心情也越发好起来,以至于他回到公司后,听说了童越上门的消息,眼角眉梢都没有流露出一丝不耐的神情。
“这几天童越来过好几次电话,我一直让他等消息,估计今天实在沉不住气了,所以直接找上了门。”
秦川见傅铭渊并未开口,一时摸不准他的心思,于是简单汇报完之后,小心翼翼的问道:“您如果现在不想见他,那我……”
“让他进来吧。”傅铭渊摩挲着腕上的手表,打断秦川的话,又在他答应着要出门时,出声叫住了他,“不要让他带进来任何能录音的设备。”
秦川听了,了然的点点头:“好的。”
于是童越进门前,难免遭遇了严格程度堪比机场安检的检查,以至于秦川进一步提出要暂时帮他保管手机时,他的脸色就已经先黑了一半:“这算是什么?傅铭渊的下马威吗?”
秦川面上的笑容依旧礼貌而斯文:“童总千万不要多心,商场上的重要合作,这只是很寻常的保密手段而已。”
自己究竟是不是来谈合作,对方心知肚明,说到底,不过是傅铭渊自私多疑而已。童越想到这里,不禁冷笑一声——又或许,傅铭渊并不只是不相信自己,他只怕对身边的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报以信任。
童越冷着脸把手机递给秦川,秦川收好之后,把他带到了傅铭渊的办公室门前:“傅总就在里面,您请进。”
童越进门后,门随即被秦川从外面关好。他走进去,看着坐在办公桌里面的傅铭渊,脸色依然不算太好:“所谓的保密措施,不过是因为你怕我录音拿去给时思听吧?说到底……你还是怕她知道。”
傅铭渊并不在乎他言语间的讥讽,语气甚至堪称平和:“与其费心去考虑该不该信任一个不相干的人,我还是更喜欢简单直接的做法。”
童越在他对面坐下来,直直的看着他:“我也知道我对于傅总来说,只是不相干的人,所以我才更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投资我的公司?”
在一筹莫展之际,童越对于突然伸到面前的的救命稻草自然也不敢疏忽大意,他仔细的查过那家公司的背景,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的地方,可合同签完后的庆祝酒会上,对方酒过三巡的老板却一时口风不慎,透出了一个让他十分震惊的消息——这家公司背后的人,竟然是傅铭渊。
“我实在没办法说服自己说,这只是一个单纯的商业合作。”童越皱着眉看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傅铭渊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童先生的公司从此可以顺利发展,这就够了,其他的事,实在没必要过于操心。”
童越的眉头却皱得更紧:“我从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无缘无故的好事——如果你的做法和时思有关,那我就不可能置身事外。”
“即使和她有关,你又能做些什么呢?”傅铭渊看他半晌,轻笑出声,“我还以为合同上的天价违约金,能让童先生更冷静的接受现实。”
童越脸色微变。
那份合同条件优厚,对于其他条款,他和合伙人都没有任何异议,只是却对几近天价的违约金颇有微词。只是彼时公司处境艰难,几乎无力支撑下去,所以两人几乎并没有更多的时间考虑,就已经选择伸出手,紧紧抓住了眼前的这根救命稻草。
傅铭渊看着童越复杂的脸色,笑意深沉:“我暂时还不想借此威胁什么,所以童先生不用担心。”
“费这么多心思,值得么?”童越压下心头的复杂情绪,轻嘲道,“我早就和你说过,虽然我喜欢她,但是我们只是朋友。我甚至……连你的情敌都算不上。”
“我当然知道。可是……”傅铭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不知想到什么,又毫无预警的停下来,他微微垂眸,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上,“我不喜欢她的朋友。”
他的声音极轻,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可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仍是让童越忍不住心惊。
童越几乎轻易就窥透了傅铭渊这句话中的深意——他不喜欢的、或者说他一直针对着的,并不只是单纯的自己,而更像是……“时思的朋友”这个身份。
而下一秒,傅铭渊的视线再次落回童越身上,眸内是阴沉晦暗的仿佛化不开的浓墨:“我不喜欢你们占据她的时间和心思,更不喜欢看到她的情绪因为你们有任何变化。”
我不喜欢你们,更不喜欢……你们的存在。
“我们?”童越呼吸一滞,他随即想到什么,猛地站起身来,“晓然去英国的事,难道也是你一手安排的?”
可答案早已显而易见,所以童越不等傅铭渊回答,已经难以抑制的冷笑出声。
“所以呢?你的那份合同……是想要用来买我的友情吗?你以为你买得起吗?”
“掺杂了过多不单纯的东西之后,心意就会变得不纯粹,”傅铭渊微冷的眸光里,闪过一抹若有若无的轻嘲,“我不认为一份不纯粹的心意,会是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
“别太自以为是了!”童越呼吸越发急促,“你以为我们之间十几年的友谊,是你能轻易动摇的么?”
“所以我才更讨厌……你们这种自恃友谊深厚就一直肆无忌惮打扰她生活的自私态度。”
傅铭渊的沉稳冷漠,和童越激动的情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童越努力平复着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友情从来就不是你想的那么狭隘,背着她做这些事,你以为你就不自私吗?”
“我并不关心友情到底是什么样子,更不在乎你是否认为我自私——除了时思,我什么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