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因为什么, 此刻她都不喜欢。
潮湿,闷热, 无处可避。
还不方便找东西。
在她不算喜欢的天气环境里,又上演了这样诡异的场面。
该怎么说呢, 江聿梁一向知道自己长得还行,但处理桃花的手段偏硬,也无心于此,这些是无需否认的客观事实。
相应的,她的异性缘并不算好。
这种“你们不要再为我争啦”的drama的戏份, 江聿梁在艺术作品里看到都是十年前了。
发生在她身上的第一秒,江聿梁只觉得莫名其妙。
更何况, 这俩人也算有头有脸,又不可能对她感兴趣的人。
周迎夏是好心出手, 不想让她栽太惨,这完全能理解。
至于陈牧洲——
大概也差不多吧。
综上所述, 第二秒,她就判断出来了。
雄性间总有些奇怪的竞争时刻, 哪怕现在是个落难的狗, 都要争相看谁救得更快。
江聿梁试图不着痕迹地抽回手。
两边一起。
周迎夏这边倒是先反应过来了, 短暂地错愕过后,先放开了松她的手。
“没摔着就好。”
周迎夏对她点了点头,旋即礼貌问道陈牧洲:“陈总今天在这有约?”
这就对了。
江聿梁欣慰地望了眼周迎夏。
这毕竟是周迎夏开的餐厅,他反应快多了。
有什么明潮暗涌的弯弯绕,直接说开更方便。
不像——
江聿梁用余光瞥了眼陈牧洲,眉心微蹙。
他生了双令人过目难忘的眉目,美感并不全出自于形状,是更细微处。
莫测沉默中,罩着层薄而淡的雾。
仿佛伸手够一够,也可以探究出几分真来。
但它深不见底。
如果只到这为止,江聿梁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人走到一个高度,被迫或主动,总能学会戴面具这件事。
这样身居高位的人,江聿梁见过很多,把情绪掩藏的够好,不轻易跟人计较,微笑着接受别人的夸赞,等等。
而今夜的风雨,带来了几分变化。
那层雾,好像被吹开了些。
图穷匕见。
那几分真里,看来并没有礼貌、谦虚之类的品德。
只有让人噤声的锋利漠然。
他虽然看着周迎夏,眼里却没有放任何人。
陈牧洲眼睫微垂,深色衬衫袖口扣得很紧,水滴顺流而下,安静地轻砸在地面上。
“没有。”
“我来找她。”
江聿梁眉头一抬,看向他。
她今天下午倒是真找过陈牧洲。
或者说,试图找过。
但他那边信息电话都没回音,连林助也跟人间蒸发一样,她想找也没地方。
几双目光汇聚过来,江聿梁不好不回应,也不能继续堵在门口了,便点头:“对,那您现在有时间,我们找个地方——”
“那就在餐厅里吧?”
“出来说。”
她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周迎夏跟陈牧洲几乎是同时开口。
江聿梁:……
她冲周迎夏道:“那就不麻烦了,你跟宁宁先聚,我过会儿就来。”
话音刚落,就被人拉走了。
只剩江聿梁嘱咐周宁的声音,飘在半空中:“宁宁记得——帮我找——身——份证啊——”
周宁从周迎夏背后探出头:“知道啦!”
周迎夏挥挥手:“放心,我也会帮忙的。”
等他俩的身影消失在门帘后,周宁才长出了口气,抚了抚胸口,心有余悸:“哥,你看到陈总那个脸色了吗?好吓人啊,我之前还想过呢,怎么会有长成这样的男人啊,老天也太不公平了,现在看来还行,还算公平的!”
周迎夏笑容淡了些许。
“是吗?你们都喜欢这种类型?”
周宁转身摇头晃脑地往里走:“江江好像不喜欢。她应该喜欢肌肉男吧,壮一点的?”
周迎夏失笑。
*
陈牧洲在她认识的人里,算是讲分寸又克制的。
按照平时来说,走到店外后,他怎么都会松手了。
今天却没有。
v‘avenue门口有一条幽静的小径,通向真正的大门口。
现在时间不晚,这条路上不断地有新客进来。
这家餐厅虽然开了不算久,但在新城的高档位里,菜品在特色中保留了上佳口感,算是口碑不错的一家。周迎夏也没说错,这里也有不少谈生意的人。
光走出来这会儿,就遇到了三个认出陈牧洲的人。
大都是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流程都差不多,不远处就开始犹豫,再就着昏暗的灯辨认一下,最后惊愕地打声招呼——
陈总?!
第一个陈牧洲没理。
江聿梁看了眼,觉得他可能真没听到。
她顺手悄悄拉了拉他袖口,陈牧洲回头看她一眼,江聿梁用眼神给他示意。
同时缓缓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然而没什么用,陈牧洲握她手腕的力道更重了。
她判断了下,干脆随他去了。
但提醒了以后,陈牧洲倒是会跟对方点头示意。
不出意外地,对面的目光都会好奇地飘到她身上。
江聿梁只能回以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
不然还能怎么样。
如芒刺背之感,等上了车才有所缓和。
今天陈牧洲没带司机。
江聿梁看他不发一言地发动车,深吸了一口气:“我今天找你,是为了黄总的事。他……跟我说了一件事。”
车汇入了夜色,陈牧洲才道。
“他跟照片上的人?”
江聿梁分辨不出来。
他的语气,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这毕竟是她的事,她并不想浪费陈牧洲时间,便用最快的方式解释道。
“对,你记得我说,那张照片是黄总创业初期,跟一个合作对象的合影吧。那个中年人——黄友兴说,是他经历过最大的失望。那个所谓的合作对象,骗了他们,说要投资,说有门路,但都没有做到。而且拿到他们细节的企划书后,很快就消失了。”
她停顿了一会儿。
陈牧洲目光扫了眼后视镜:“所以呢,你的结论是什么。”
江聿梁沉默了很久,有些艰涩地开了口。
“如果那人是个骗子,那他跟我爸妈去海岛那次……可能也抱着类似的目的。”
“可能,真的只是一个意外。”
陈牧洲轻笑了声。
但没说什么。
江聿梁说出口,才发现没有想象中难。
其实他没有回复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