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伤离别
“嗷”,一声嘶鸣响彻天地间。
震得丁岳两耳嗡鸣,强忍着晕疼,视线寻移,一条百余米长的深黑大蛇盘绕天空,巴掌大的鳞片边沿呈现紫金色,头顶一只独角冲天而刺,其上电光缭绕,隐有雷声传出。
“真龙族后裔,龙蛇类。”柳无涯的声音再次传来。
“灭神初始,龙族强盛;龙子百种,而有龙族血脉的子孙何止千数。”
“啊”,惨呼声传来。
将丁岳从震惊中唤醒,一记蛇尾拍散骷髅。
心神相连,玄铁吐口精血,忙唤出一块盾牌护住身躯,身形加速。
蛇身在空中环绕一圈,尾部猛然金光大盛,又是一记尾鞭,盾碎,人伤,一口鲜血再次喷出体外。
“玄铁老鬼,再惹本皇,死。”
冰冷的声音使玄铁将骂出口的言语生生咽回,狠狠望了紫衣一眼,捂着胸口,狼狈地离去。
黑水域皇换回人形,依然面纱遮脸,眼波流动间,似是无意有似是有意。眼神扫过丁岳俩人隐身的地方。
眉角一扬,挥手率领四大妖王与雪峰。向黑水森林深处行去。
半墙道观,土炕上,柳无涯一口一口喝着葫芦里的酒。一股淡淡的果香味飘散在屋内。
地下,丁岳凝视着他。疑问道:“师傅木道人让我拜你为师,然后,跟你去‘药香谷’?”
“嗯”。柳无涯点头,晃了晃手中的葫芦。
“这葫芦你应该熟悉。还有这里面的‘百果酒’。可都是你那师傅的珍爱哦。”
“这些我都知道,我只是想知道师傅他老人家为何不亲自教导我。”
“其一,因为他比较忙,无法分身。其二,我可以传你‘印天三式’第一式‘空’式的后二招,‘袭空拳’与‘碎空拳’。怎样?”柳无涯洋洋得意的说道。
闻言,丁岳眼光一亮。欢快地回道:“好啊,我们何时启程?”
“不急,十日之后,我在药香谷等你,只等三天,过期不候。”
这一日,细雨连绵。从早晨直到午时也不见停歇。丁岳与包子张围坐桌前,准备享用张婶的厨艺。
门外,猛然传来噔噔的脚步声和一阵爽朗的大笑。
“哐”,门被撞开。
只见秦力左手抓着两只羊腿,香味四溢。右手拎着一大坛酒。兴奋地叫道:“秦成,那小兔崽子。被‘黄沙谷’长老黄杨仙师收做弟子,直入内门随师修行。”
“哦”,三人一愣。旋即,纷纷鼓掌。丁岳更甚。
酒饮三碗,丁岳三人的脸颊都添上了一抹酡红。张婶只是小饮半碗,便捂着胸口轻咳了几声。
丁岳轻缓的为她捶着背。
“岳儿,酒多伤身。”
说着,瞪了包子张、秦力二人一眼。惹来俩人的几声讪笑。
“嫂,高兴吗。小丁,也算我半个儿子。听成子说,丁儿,拜入‘药香谷’。还听说那谷主是位炼药师。”
秦力独自端起酒碗猛灌了一口,重重吐口气,道:“可惜啊!我这人天资不聪,五行属性杂乱,无法修行。所幸,当年浪荡中州时,侍奉过一位受伤的仙人。”
“离别时,她送我一粒丹药,特意嘱咐怀孕三月时服下。想都不敢想,竟造就了成子罕见的沙属性。还夹杂着一丝风属性。”
赞叹不已的语气中有惊喜、有对曾经的那段经历深深的怀念。还有这一丝求不得的惆怅。
“啪”。猛地一拍桌子,秦力站起身。
瞪着丁岳,道:“那位仙长在闲暇之余,传我一套‘八臂猿拳’。黄阶中级,成子已学会。张兄,让小丁习练如何?”
“当然好,艺多不压身。集百家之长,成一枝独秀。”包子张的眸中也闪过一丝兴趣。
秦力跳到院中,身形晃动,双臂摇摆,在空中留下一道道臂影。练至高深处,飘落的雨丝,皆被舞动的拳风,震荡得四散纷飞。
五天功夫,丁岳已把“八臂猿拳”练得有模有样。而包子张刚到学会的地步。自是引来张婶的一句叹服和几句嘲弄。
让俩人都有些脸红,当然,前者是害羞。后者是羞愧。不过,他们心里是为丁岳高兴的。
一次酒醉,秦成也在,包子张拉住丁岳的手。道:“你张婶这人,面冷心热,对你苛刻,也是望你成才。她早年伤了经脉,无法生育。心中早将你视为己出。每夜,你独自在半墙道观,她都在暗中保护。”
包子张夫妇的床下,打开机关。一条曲折地道通向道观中那口水井里,地道尽头有一个蒲团,轻推开井壁,观内一切都能感应到。
“夜里,你张婶便在蒲团上打坐。”
丁岳湿润了双眼,却什么也没有说。
第二天,包子张除了受到几句斥责外,腰间的肥肉被强行转动一圈,他呲牙咧嘴地哀嚎一通。
夸张的表情,惹来几人的哄笑。这一刻,丁岳突然有种家的温馨感觉。
茶余饭后,张婶讲述那些年修行时的见闻,使丁岳增长许多见识,练功更加勤奋。
午后,丁岳正在习练“滚地龙爪手“。时不时腕一抖,一丝毫光射出,击中预先摆放的目标。
秦成跑来,他才想起答应秦成去朱六爷家。朱宝珠拜入天衣宗,还有几个贫苦的小伙伴也进入其他门派。明日,各自启程,去拜入的山门。
今日一别,能否再相见或相见时将是何年何月。修行艰难,不是想象的那般容易啊。这当然是丁岳心中的想法和一些伤怀。
朱家后院,争奇斗艳的百花摇曳风中。
柳枝飘舞,假山、清潭、凉亭布于绿翠间。
进门,一阵阵嬉笑声传来。
丁岳嘴角勾勒出细小的弧度。全身舒坦,原本属于少年的活力充满心体。
一群少年,围坐一圈。吃着糕点,喝着冰凉透心的豆汤,畅谈着各自宗门招生时的火爆场景。
说起各自宗派,脸颊上充满自豪与向往。丁岳笑看着,鼓着掌,起着哄。此刻,他是一个无忧、欢乐的少年。
“轰隆隆”。雷声,突然响彻天空。紧接,细密的雨丝急猛地坠落。
一片“嗷嗷”声,三、五成群寻找避雨场所。
朱灵珠一袭白衣,随风飘扬,莲步轻移,走进凉亭。
纤手拂开额前一绺粘着些雨水的发丝,一滴雨珠滑过玉白,略显削瘦的面靥。似极院内雨中的白牡丹。
“丁岳哥哥,拜入‘药香谷’了啊。”轻灵的声音微有丝娇羞飘过湿腻的空气传入耳中。
“呃”。跟在朱灵珠身后的丁岳略显一愣,答道:“啊,柳谷主与家师乃至交,代师传我道法,即是他的弟子。”
沉默萦绕凉亭,须臾。朱灵珠声音再次传来。“那天,多谢啦。”
丁岳挠挠头。“应该的,六爷供我们师徒衣食,报答一些恩情。”
“嗯,家父良善碰到有心人了。”一句话蕴含莫名的意味。
丁岳凝视着她的背影,食指抹去鼻侧溢汗。
好半晌,从怀中掏出一玉瓶,向前一递。“雪峰,那颗寒珠,送给你。”一息,忙又道:“收下吧,算是我们师徒报答六爷恩情的一二。”
朱灵珠飘然转身,接过玉瓶。轻启朱唇,“此珠,适合我体,冰属性。谢谢咯,丁岳哥哥。”
说着,抬首凝视着他。嘴角微弯,眸波流动,似初春,解冻后流淌的春水。此时此刻,百花失色。
丁岳渗出汗迹的手掌擦搓着衣衫,鼓起勇气,抬头,一样凝视着朱灵珠,灿烂一笑,眸若星辰。
一瞬间,似永恒。
傍晚,雨歇。
丁岳拽着秦成来到半墙道观,从几处隐秘的地方,掏出几年间积攒下来的近千块元石,分出多半硬塞入他的怀中。
秦成一把抓住丁镇的手掌,眼含泪,喉间哽咽。“丁哥,保重啊。”
“成子,你也一样。修行之路布满艰辛,万事小心。”
丁岳紧紧抱住秦成。许久,俩人勾肩搭背走回落日城。
西边,夕阳垂落,晚霞映天。余辉,在俩人身后留下亲密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