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两周未见,容颜转身看见他时,更多的还是想念。
那是一种她从未有过的感觉,一点点泛酸,可过后又觉得很甜。
想起他时,满心的欢喜,又记得他不在,满眼的怅惘。
看云是他,看落叶也是他。
真是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竟连自己何时情深至此都不知道了。
她愣愣地看着他,觉得他瘦了,可丝毫不减风姿,没穿白大褂,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更显得身高腿长,他站在那,夺走了所有的光芒,容颜便觉得自己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亦凝着她,湛黑的眼眸里流露着很深的情愫,像暗夜里海,看不清有多宽、多深,只是有一种很强大的吸引力,引诱着她纵身一跃。
他一步一步走近,在容颜一点一点加速的心跳中,他的视线最终还是移开,在众多长辈们面前露出温雅的笑,容颜这时才回过神,注意到他身边有个漂亮的女孩。
“爷爷生日快乐,这是给您的生日礼物。”是一方产自清代的澄泥砚,质地细润,坚实厚古,砚壁上还刻有诗文。
秦贺明闲暇时便爱研究笔墨书画,这份礼物显然送到了他的心里去,当即拿出来与几个老朋友把玩鉴赏一番。
“秦爷爷,我也有礼物送给您,当然没有梦远哥送的合您心意,只希望您不要嫌弃。”林筱带着甜美的笑容,拿出早就拿在手里的礼物袋子递过去。
是一方好墨,有意无意,和秦梦远送的砚台正好配对。
秦贺明看了看孙子身旁的女孩,一时没想起来是谁。
林筱倒是落落大方:“秦爷爷不认得我了?我是筱筱啊。”
秦贺明这才记起,笑道:“是筱筱啊,好些年没见了,如今都长成漂亮的大姑娘了!”
林筱被说得脸颊红红,含着娇羞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
那模样,欲说还休。
众人心里便有了猜想,这两人的礼物像是商量好的,如今林筱又这副神态,这是有意要透出些什么讯号?
容颜在人群之外,看着这一幕,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
旁人能察觉到的微妙,她自然也能感受到,并且她注意到,那个女孩叫他梦远哥哥,就像昨天晚上电话里那个陌生女子。
她的心脏突突地跳,跳得很不规律,听着那一片欢声笑语,她觉得自己脚跟很累,隐隐传来痛感。
低头看了一眼,华美的礼服裙摆下,那双露脚背的高跟鞋很精致漂亮,鞋跟大约八厘米,细细的尖支撑在地面上,像是随时会折断一样,却正因如此,有一种凌厉脆弱的美。
倒是容微细心,看出了她的不自然,走近她身旁,询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容颜心中一暖,很感谢她的关怀,强撑着对她笑了一下,“谢谢你,我没事。”
容颜与容微说话引起了旁边谢星航的注意,他立刻扶住容颜的手臂,紧张地问道:“颜颜不舒服吗?”
他关切她,声音不自觉地就大了不少,只听见周围静了静,不少人看向他们。
“我没事,只是觉得有点冷。”容颜低着头,很窘迫,心里也一点一点变得慌乱,因为她感受到了一道很强烈的目光,带着灼热,在她身上扫来荡去,半点都忽视不了,她觉得自己的身子快被他看得要冒烟了,嗓子也干燥地发痒。
偏偏旁边还有一个全不知情的学长,他十分体贴地脱了自己的外套盖在容颜的肩上,温柔地说一句:“小心着凉。”
容颜耳根子都开始嗡嗡作响了,只听到男人沉缓醇厚的声音问:“这位小姐是?”
他这么一问,容颜就觉得自己真的要完了,她知道他这是生气了。
秦医生一直都对她很温柔,说一句宠溺也不为过,从来都没有对她生过气,除了最开始误会过,他骂过她,后来都是体贴入微的,可即便这样,容颜就是知道,秦医生生气起来一定很难搞。
呜呜呜,怎么办,她好无助,她只是来给学长帮个忙啊,她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些?
“表哥,这是我学妹,容颜。”谢星航给两人做介绍。
容颜简直不敢看他,声音闷着,快要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秦、秦先生,你好。”
秦梦远听着那蚊子似的声音,深深皱眉。
小混蛋知道害怕了?还给他磕巴,给他发抖?
他真是心里能好受才有鬼!
想立刻揪住她一通审问,又舍不得她为难。
冷冷的眼神看了谢星航扶着她的手臂,又从她的发顶一直巡睃到脚上,在那只露出一小截,细细发抖的小腿上停了两秒,他扶着身旁的老爷子,道:“爷爷,时候不早了,让大家都入席吧,您年初才动了手术,身体还在恢复,不能又饿伤了胃。”
秦贺明落座,众人这才纷纷上了席面。
容颜感叹自己终于能坐下了,可马上又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因为老人家喜欢儿孙绕膝,所以小辈们都和他坐一桌,容颜跟着谢星航自然也坐这一桌,好巧不巧正是秦梦远的正对面。
她欲哭无泪,忍着脚跟的酸胀,还要看着对面那个叫做林筱的女孩和秦梦远有说有笑!秦梦远还给那女孩夹菜!
心脏疼得像是要裂开了,里头的血肉被玻璃渣子扎着,容颜都生生忍着,最后痛得不行了,豁出去了一样化悲愤为食欲,狠狠和桌上一道荷香鸡干起架来。
谢星航看她吃得这么投入,以为她喜欢这道菜,又很贴心地给她夹菜。
旁边有小孩调皮,吵着说:“星航哥哥抢了我鸡腿给漂亮姐姐!”
小孩妈妈立刻喂了别的东西堵住娃的嘴,“乖乖吃饭!星航哥哥疼姐姐,你少闹着人家!”
无疑,这一切都是火上浇油。
容颜也彻底不管了,含泪吃下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