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问题来了,他当初创办这家公司是为了什么?一时兴起?为了爱情?还是有其他不能明说的原因。
王经理敲开他的办公室的门,何忍抬头说:“你怎么亲自过来了?不是可以发邮件吗?”
“我觉得自己亲自过来一趟比较好。”他面色凝重,把手中刚刚打印好,还带着热度的资料放在桌子上,“您现在就可以翻阅一下。我之前没注意过他们的公司,今天看了之后才发现,这家经纪公司几年来居然一直都处于亏损的状态,入不敷出。”
何忍听了收起脸上礼节性的笑容,急急地拿起文件仔细翻阅,越看脸上越是凝重,最后抬起头和王经理对视,两个人的神情居然是一模一样,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开公司这么多年,”何忍轻轻道,“第一年没有盈利,第二年没有盈利,第三年没有盈利,这些都可以理解。可他完全没有理过盈利不盈利的事情,却还继续放任这个窟窿越来越大。要么是他真的在做慈善,烧这么多钱只为了捧自己喜欢的人。要么就是——”
要么就是这家公司的存在能让他获取比报表上的亏损更多的利益。只不过摆不到明面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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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中旬的一天,明明正是烈日当空、让人汗流浃背的气候,但是托钟澄的福,在热搜上被挂了好几天都没下去的曾陆离此刻包裹的严严实实,从机场出来后就坐电梯直奔地下车库。
还没走到接他来的汽车的旁边,有人从后面一把揽住他的腰,力气大到他下意识的要倒向后面,气息温热到他的耳边道:“你这穿的跟抢劫一样,是准备好好的宰我一笔吗?”
大白天里贼喊捉贼。他们这个样子,到底是谁抢谁?曾陆离下意识的攥住何忍置于他的腰部的手腕。卷成热浪的夏天里,即使车库稍微阴凉,也耐不住两个人这样紧紧地凑在一起。曾陆离在何忍即将迎来胜利的前一秒挣脱开来,说:“我们赶紧先进车里吧,别被别人拍到了。”
何忍转转手里拿着的汽车钥匙,撇嘴道:“怎么,你被钟澄吓到了?这家车库需要凭证才能进来,媒体进不了的。”话虽如此,他走的却比曾陆离还快,想必那几天曾陆离被冷嘲热讽的景象还牢牢记在心里,此刻被惊醒,生怕再重蹈那天的覆辙。
车里开着空调,曾陆离把帽子、口罩一把摘下来扔到座位上,苦笑道:“我这回是真的出名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连我那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大舅都打电话问我怎么回事,这么多人议论。”
说来好笑,他的大舅原先在网上看见他和商导在一起的照片,本来还打着再捞他一笔的心思和他联系。谁曾想第二天他和钟澄的新闻出来,大舅跑的比谁都快。钟澄倒是间接地帮他摆脱了一个麻烦。
何忍冷笑道:“你放心,这种事情做多了,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不打算先把自己的打算告诉曾陆离。且不说事情的真相如何还没有定论,他如果把自己真正想要的目标告诉曾陆离的话,以他的性格,是一定不会同意的。
那能怎么办?自己哪里是做了好事不说的性格,从前恨不得让别人都知道然后心有愧疚。可是到这个人的身上,那还是算了吧。
曾陆离说:“你在这边愣神做什么?好像被整了的是你不是我一样。”
他说这番话说的轻轻松松,被人摆了一道又被骂了顿还这么若无其事。明明只有二十二岁而已,对一些事情的反应比谁都老成。
何忍道:“我要是你,一定失望透顶。”
他们的默契在于说一句文不对题的话彼此都能心领神会。何忍这句话说的隐晦,曾陆离居然都能从中听到一句拐弯抹角的关心意思,说:“你不用在乎。舆论都是这样,现在热闹在钟澄那里,以后就未必了。”
他们现在没办法去一些公众场合,于是直接驶向家里。曾陆离不在的这些天,何忍懒得打理房间,又不想请佣人来,每天要么打地铺在公司里睡,要不回家就直奔卧室的那张床上躺着。所以曾陆离走进来,抢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鞋柜上那一层薄薄的灰。他皱起眉头,颇有些长辈样子的教训何忍:“你在家都不打扫卫生的吗?”
“不打扫。”何忍这句回答的理直气壮,俨然一副我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怎么了”的架势。
曾陆离看着他真是又气又觉得好笑,不搭理他有多娇纵,直接把自己从卫生间拿过来的抹布塞进他的手里,使唤道:“你把柜子擦擦。”
擦柜子。擦柜子?擦柜子!何忍手里被塞进来一块湿答答的抹布,在原地愣了半天,一边蹲下来去够柜子的角落,一边在心里反思自己之前为什么还想让曾陆离回来。
难道他回来就是来使唤和监督自己做家务的吗?
这么具有反抗精神的想着,何忍手上还是规规矩矩地擦柜子的角落。他倒不是没做过角落,只是平常生活里大大咧咧的,日子能过下去就行,一些稍微有些乱了脏了的地方全当作没有看见,通通无视掉。
他这样的人遇见曾陆离就格外痛苦,尤其是曾陆离但凡在家待的时间长一点,每周都要进行一次大扫除。但凡他过境的地方“寸草不生”,着实恐怖。
曾陆离站在旁边抱着胳膊看何忍有气无力的敷衍动作,终于看不下去,也蹲到旁边去拿他手里的抹布,何忍有意逗他,抢了半天没有抢到,曾陆离就有些微怒道:“想帮你你怎么还不领情呢?”又说,“你自己擦柜子吧。”冷着一张脸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