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能怎么弄啊?”何忍把碗碟递给他,看见他熟练的朝里面加上层芝麻酱,再淋上腐乳汁,撒上芝麻粒,递给他说:“我记得你不吃辣椒吧。”
两个人拿着装了酱料的餐碟走回座位,点好的菜肉也放整齐在桌子上,何忍动筷子要去放肉在锅里煮,听见有人喊他:“何忍,你也来这里吃饭啊。”
是申起斯和沈赋,一起带着个沈赋收养的小女孩来这里聚餐。
申起斯走过来,问:“你来这里怎么不跟我们说一声。我们找你吃饭,你每次都说自己很忙,结果这次被我逮到了吧。”他看向曾陆离,很是明显的一怔,说,“你们俩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还出来一起吃火锅。”
曾陆离面不改色道:“是我想请客的。因为要谢谢何先生给我一个实习的机会。”
也不知道申起斯是信了没有,但总算寒暄几句之后就回到他自己的桌子上。
何忍心里有些复杂,重复一遍:“‘何先生’,你倒是会临场应变。”
“那有什么办法,你自己心里清楚的,我们只能这样。”见不得光,这是他们的悲哀。但像徐导说的,瞒的好了,或许就成了他们的幸运。
何忍却说:“在申起斯他们面前总能讲一点吧。他们绝对不会介意这个的。”
“何忍!”曾陆离压低了嗓子喊一声他的名字,看见何忍依旧是一脸不服气的神色,放缓了语气道,“我先给你讲件事,行吗?”
“你先说。”
“我高中的时候遇见过一个男生,他那个时候刚刚发现自己和别人的不同,有点惊慌,就跟他当时最好的朋友讲了这件事。他的朋友听了之后一直在安慰他,让他觉得很安心,也很感谢那个朋友。但是等到他第二天来到学校的时候,却发现班级里几个男生都知道了这件事,围他在卫生间里羞辱他。”
何忍朝申起斯坐着的那一桌望过去,却是说出了让他意想不到的话:“如果申起斯他们的反应也是这样的话,那就任他们羞辱去吧。我不怕,你呢?你怕吗?”
曾陆离叹气道:“这不是怕和不怕的问题。”
“那是什么?”何忍急切地问,“对李秘书隐瞒,我可以理解,因为他是长辈,也和我的父亲认识,对这些事情的接受程度和我们不一样。可为什么不能在同龄人面前光明正大一点呢?他们都和我一样出过国,都可以理解这样的事情。”
曾陆离沉默的皱着眉头注视他,两人中间的火锅开始咕嘟咕嘟地冒着气泡,菜浮上来,他才开口:“既然你可以告诉你的朋友,为什么不告诉你的父亲?”
“于情于理,你的父亲才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爱你,对你最真诚的人吧。如果你连你父亲的老下属李秘书都要隐瞒着,不告诉他,那为什么又会觉得可以告诉你的朋友们?”
“因为我的父亲不一定可以理解我们,可是我的朋友会啊。”何忍急着回答,片刻后又泄了气,自己先退一步,说,“我知道你这么做的用意。放心吧,不会有人知道的。”
他只是为他们之间做贼一样的关系感觉到难受。如果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两个人最后能够在一起,这是一件多么难得的事情。人人都会对自己完成了件难得的事情有炫耀的心理。可如果这件事情本身并不能够被炫耀,那么也只好作罢。
这件事情不能再提。气氛却已然僵硬。曾陆离动了筷子,看见何忍在对面也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夹菜吃,主动挑起话题:“你姐姐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何忍知道他的用意,很快的说道:“我妈妈让何沁带着允幸先回家住了。不过听说姐夫那边不太开心,和何沁连着吵了一个月的架,把何沁气的直接发烧了。”
“这事不就是因为你姐姐的婆婆吗?让她回家不就好了。”
“以前可能还只是因为他们家婆婆,现在是他们两个互相看不顺眼,”何忍苦笑道,“自从何沁带着儿子回家之后,婆婆就在撺掇姐夫和她离婚。前几天不知道从哪儿要到我的电话,让我转告何沁说她可以一直住在自己的父母家,但一定要把允幸带回来。”
何忍开车接何沁去见姐夫,心里却想着这个老太太是真的天真,以为自己住进了房子里,那个房子就真的是她的家了,居然还洋洋得意的威胁姐姐。
何沁咬着唇坐在旁边,临到自家楼下了,却久久的坐在原地没有动静。何忍劝她:“姐,有我陪着你呢,别怕他们。”
何沁听了,却是侧头捂住嘴巴,过了好一会儿道:“你说现在我怎么会害怕他们呢?明明之前……”
明明之前她为了能求得父亲的同意努力了这么久。他对她这么体贴,从来都不会对她生气。
姐夫带着势在必得的婆婆坐在家里。何沁不想出面,待在车里没有上来。何忍对他说:“你们如果想要允幸回来的话只能走法律程序,争取他的抚养权。但是先在这里说明,现在你住的这套房子在何沁的名下,属于她的婚前财产,房产证上是没有你的名字的。也就是说——”
“但当初她说写了我们两个人的名字啊。”姐夫这下子失了冷静,打断他的话道。婆婆听见他们的谈话,也一下子颤抖着唇回头,眼里支离破碎。
何忍把自己拍的照片给他看过,接着说:“以及非常抱歉的是,因为你的工作也是我的父亲帮忙安排的,所以这之后还请你先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