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干瘪,温带季风季候,如水的月色皎洁,像泡沫包裹着的池塘水底。
边泊寒一直看着周泽楠,他在片刻凝视里想到以前,他在沙漠里独自赤脚行走,细软的沙子塌陷,四散分离,然后又重新汇聚。
他遥遥看着月亮,触不可及。
他一直爬,一直走,不知道用了多久。
忽然看到夜色下矗立着一枝玫瑰,娇小但刺眼。
他偏过头,看见底下的那湾湖水,与俏白月亮相映。
他站在山顶,蓝色的月光下,沙子像是水流无数次蒸发,落下,回归。
成百上千次,啪嗒、啪嗒……
他走过去,在峰顶擎着玫瑰。
于是,一颗心都潮湿。
风再次拂过来,空气中有被晒得干爽的稻谷香气,也带着丝淡淡的柏树、薄荷,还有鸢尾的香气。
边泊寒确定了,这香味来自于周泽楠。
边泊寒只顾盯着周泽楠看,他不会知道,刚刚周泽楠俯下身,借着光,笑着亲吻了影子。
尽管只拥有一秒。
第二十五章 同一轮月色
那晚,直到最后,边泊寒都没问出答案。
周泽楠像蛊惑水手的海妖,轻而易举就把边泊寒的注意力带走。
边泊寒第二天暗暗懊悔,为没有问出正确答案而左思右想。他又不好再去问周语鹤。
周语鹤已经来这一个星期了,即将离开前往新的旅程。
他们站在离别的路口,周语鹤轮流抱了抱周泽楠和边泊寒,笑着说:“开开心心的。”
孔佑有许多叮嘱的话想说,眼里涌动着许多情绪,站在最后的位置。可他斟酌许久,只是欲言又止地说了一句简单的话:“一路保重。”
周语鹤笑笑:“你也保重。”
他们握手告别在一个早晨,一个笑着转身,挥了挥手。一个凝望背影,始终坚守。
边泊寒看在眼里,替他们感慨。那天的问题,其实周语鹤并没有给出明确答案,边泊寒始终相信,命运会眷顾相爱的人。
或许现在不能在一起,那再过几年,十几年呢?
周泽楠看他想得专心,问他:“想什么呢?”
边泊寒眼神坚定,偏过头去看周泽楠笑着说:“相信。”
边泊寒的话没头没尾,可周泽楠还是听懂了,他笑了笑,说:“我也相信。”
周语鹤才走几天,宋辞就打电话催边泊寒回上海,处理诉讼的事。
边泊寒一万个不情愿不想走,确定的离开时间一改再改。最后,实在没办法,定了晚上的机票。
边泊寒坐在床上不肯动,心里说不出的不得劲。反正也还要回来,行李不收拾也没事。
李一戈在检查要带的证件,边泊寒看着他欢欣鼓舞的样子就来气,找茬道:“宋辞最近在忙什么?”
李一戈一一细数给边泊寒听:“昨天前天都在公司,今天有个酒会,要去谈新电影拍摄的事。”
边泊寒挑眉,挪迂道:“你从哪知道的?”
李一戈露出个得意的小眼神,有点羞涩的笑笑:“我找宋哥助理要的。”
边泊寒想起和宋辞如出一辙的女助理,名叫向阳。宋辞最起码还会穿个黑白灰,她直接一套黑色穿到底,主打一个人和名字对不上号。
刚开始,边泊寒还以为她经济拮据,只有那两三套衣服来回穿,还吐槽宋辞,不关心下属。
结果,第二天,在电梯里,女助理遇上边泊寒,面无表情地说谢谢,搞得边泊寒一脸懵。
女助理解释道,昨天宋总送了我好多衣服,说是边导关心下属,体察入微。
边泊寒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但还是强撑着:“没事,应该的。”
女助理出电梯前,想了想,认真地问边泊寒:“衣服我有好多件,款式都不一样,只不过都是黑色的。今天这件是圆领,昨天那件是方领,你没看出来吗?。”
边泊寒瞟一眼,在心里怒吼,这有什么区别。他吃瘪地说:“啊,我没仔细看。”同时,想掐死宋辞的心在熊熊燃烧。
最气人的部分是他冲去问宋辞,宋辞静静地看着他:“我知道,她衣服每天都换。”
知道不告诉我,害我丢人,边泊寒气得在宋辞的咖啡里倒了盐巴。
边泊寒还记得,宋辞的女助理在很长一段时间看到他后,都一本正经地和他报告,今天和昨天的穿着有什么不同,还送了一瓶眼药水给他。
边泊寒看着小十一,由衷地发问:“你怎么搞定的?”
李一戈说:“那还不简单,夸她今天的衣服多好看。”
衣服?不都是黑色吗?有区别吗?边泊寒无语:“这都能夸?”
“能啊,怎么不能,材质、剪裁都不一样,夸的地方可多。”李一戈说他,“我又不是你。”
边泊寒后悔自己多问的这一嘴,想起来个事:“风筝你帮我放好没?”
“按照你的嘱托,放好了,还请了个专门的人打扫。”李一戈好奇地问他:“一只风筝,你这么上心,要送人啊?”
边泊寒也奇怪是他不够明显,还是小十一脑子转得太慢。他问:“还没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