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救回来就好了,也省的他惦念这么多年,将人情债熬成了一段孽缘。”迟迢啧啧,“那人压根就不想活。”
走在前头的非亦无奈转过身:“那位姓迟的铁树,你说话的声音敢不敢再大点,生怕别人听不见是吗?”
迟迢毫不示弱地看回去:“你再藏着掖着,这也是事实,我有杜撰什么吗?”
非亦张了张嘴,没吱声,默默转了回去。
应向沂戳了戳迟迢的脸:“好了,别说了。”
迟迢习惯性蹭了蹭他的掌心,蹭完后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不是条条的身份,整个人都僵住了。
应向沂忍着笑,顺势碰了碰他的嘴唇。
迟迢瞬间想到昨夜,他也曾这样揉弄过自己的下唇,然后亵玩舌尖。
应向沂没忘记两人「清白」的身份,故意问道:“你脸红什么?”
迟迢仓皇失措,想低下头,却被掐着下巴,对上应向沂含着笑的目光。
“在我们人间,脸红就代表害羞了,你刚刚想到什么事情了,可与我有关?”
余光瞥到偷偷打量他们的三人,迟迢偏开头,嘴硬道:“无关,与你无关!”
应向沂福至心灵,侧身挡住三人戏谑的目光,将脸红的迟迢拢在怀里:“原来与我无关,是我自作多情了,还以为你可能有一点点喜欢我呢。”
“我——”迟迢抬起头,撞进他的眼里,“你,你是不是知道了?”
“知道什么?”应向沂勾着他的头发,“如果指的是,你是要找我报恩的小狐狸精这件事,那我确实知道?”
发现条条是迟迢之后,他仔细捋了一遍,自己并未在条条面前掩饰,迟迢应该知道他知道梦里的小变态是谁。
他受够了暧昧不清,想正大光明的抱着自家小狐狸精,这层关系已经到了挑明的时候。
至于迟迢装成条条的事,应向沂还不打算揭开。
一是条条的天劫刚过,可能与他的真实身份有关,应向沂不确定迟迢想不想被发现。
二是迟迢骗了他这么长时间,他得连本带利讨回来,自然不能轻易饶过这条顽皮的小蛇。
若此时说了,凭迟迢的性子,多半会搪塞过去,得让他因为隐瞒而愧疚,如此才能借题发挥。
应向沂想到困扰他已久的上下位置问题,深觉有了解决之策。
迟迢哼了声,按着他的后颈直接亲上去:“明明是你早就知道了,不告诉我。”
应向沂任由他撒欢,心道自己猜的果然没错。
直接说清楚一切,这愧疚心欠奉的家伙肯定不会认真,可能还会倒打一耙。
围观三人看了一会儿,默契地转过身。
六殿满脸不可言说:“现在怎么办,要叫他们继续赶路吗?”
“你去叫吗?”非亦幽幽地叹了口气,“刚开荤的人不能打断,依我之见,咱们就此扎营吧。”
等应向沂和迟迢分开,另外三人已经安营扎寨,准备休息了。
应向沂摸了摸鼻子:“咱们刚进这秘境没多久吧?”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运气到了,都不用找,宝贝自然就奔着你来了。”非亦躺在树杈上,枕着胳膊,“你俩抓紧时间,该亲热亲热,后面几天可能就没机会了。”
应向沂:“……”
看来后面才是重点。
秘境中昼夜交错,比现实中轮换的快,三个时辰就会换一次。
没过多久天就黑了,树枝仿若玉石雕刻而成,在夜色中闪着光。
从树林深处飞来一片绿莹莹的云朵,应向沂吓了一跳,还没开口,便见那云朵直直的飘向一殿和六殿。
“那是鬼萤,很多秘境中都有,喜欢尸体的味道。”
两位阎罗王端坐树下,周遭围着一大片鬼萤,映得他们两个惨白的脸都渗着绿光。
“本尊杀了那么多人,外界都说本尊满手鲜血,没想到比死人味还是比不过这二位。”
“这是尸体堆里泡出来的,你能比得上吗?”
迟迢和非亦人以群分,凑在一块奚落他们,听得应向沂哭笑不得。
六殿气得一掌挥开周遭围绕的绿云:“鬼萤喜欢新鲜尸体,平时都在休眠,这般倾巢出动,定然是有人死了。”
非亦伸了个懒腰,从树上跳下来:“小六说的没错,看来咱们今夜睡不成了。”
迟迢默默拉住应向沂的手,牵着他往鬼萤飘来的地方走去:“被邀请的都不是简单之辈,这么快就有伤亡,证明他们进入了重要的地方,这种地方一般都藏有重宝。”
“说的没错,只是不知是哪个倒霉蛋,这么快就遇害了。”非亦笑笑,“长夜漫漫,大家要不要来赌一赌,倒霉蛋是哪界人士?”
六殿轻嗤:“反正不是冥界。”
迟迢:“也不是妖界。”
有邀请令牌的人才能进入云海秘境,冥界与妖界被邀请的人都在这里了。
话虽这么说,但几人心里都清楚,这先祭天的应当是凡人。
手无缚鸡之力,来这种地方就是送死。
非亦十分惋惜:“魔界分裂,除了本尊之外,还有几个废物来了,希望他们足够幸运,能让本尊鞭尸。”
应向沂颇为惊诧,瞟了非亦一眼。
迟迢都说非亦为人特别坏,他还以为对方在魔界也是说一不二的存在,现下看来并不是。
一殿和六殿都无法理解非亦鞭尸的古怪趣味,就连迟迢也颇为嫌弃,几人一边走一边插科打诨,很快就到了林子深处。
浓郁的血腥气还未散尽,非亦啧啧称奇:“这么大的味道都拦不住鬼萤,可见二位身上的味儿多冲了。”
一殿拉住气炸的六殿,指了指一旁:“那里有东西。”
大片鬼萤循着他指的方向飘过去,森森的绿光照亮了四周,只见地上躺着一副被撕扯得不像样子的无头尸体,血肉模糊,破成布条的衣服也遮不住四肢上的伤痕。
他的胸膛被剖开,内脏淋淋漓漓的散在四周,腹部破了一个大洞,一团红褐色的不知名物品塞在其中。
即便是整日与死人打交道的一殿和六殿,也不约而同的沉下脸来。
非亦横空一握,召开一支细长的灰白棍子,将尸体肚子里的东西拨出来:“看来我们都猜错了,他是仙界的人。”
六殿皱眉:“你怎么知道他是修士?”
死人没有气息,这人的腹部被挖开,也无从查看丹田。
应向沂声音发沉:“他确实是修士,并且是我们都认识的人。”
作者有话说:
所谓腹黑夫夫;
应哥:我要让他愧疚。
迟迢迢:我手里有他的把柄。
掐指一算,《百花冢》小篇章内春那个梦就会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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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百花冢(五)
仙界修士, 他们都认识的,并非无名之辈。
几人面面相觑,应向沂轻声道:“他是清垣。”
清垣仙君, 仙宗十四州倚京州州主,仙界排的上号的高手。
六殿一脸不敢置信:“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应向沂指了指尸体的鞋子:“我有观察过,仙宗十四州的州主衣着鞋履大多相似,唯独清垣例外, 他的鞋子上走了一圈金线。”
清垣是最后成为仙宗州主的人,与其他十三位并不是同一辈,他在仙界的地位很尴尬。说低的话, 他是倚京州州主,说高的话, 他没什么话语权。
这种境地致使清垣心境浮躁,这一点从他敢当着迟迢的面对应向沂出手就能看出来。
他特别喜欢出风头, 因为不敢明目张胆的做什么, 所以会在一些小细节上将自己和其他州主区别开来。
至于鞋子走了金线的事,最开始还是百里舒告诉他的。
当初在妖界, 他们与清垣在止戈村狭路相逢,百里舒曾被清垣带出去一个下午, 他闲着无聊,便发现了这回事。
以至于见到黎长思等人的时候,应向沂下意识观察了一下, 果不其然, 只有清垣的鞋子特殊。
一殿在非亦身旁蹲下, 盯着尸体的脚看了一会儿, 点点头:“虽然染了血, 但还能看出金线的痕迹。”
六殿咽了咽口水, 看着应向沂的眼神有些复杂。
这等细微之处都能观察到,可见他的心思有多缜密。
非亦转了转手上的棍子,饶有兴趣道:“那杀他的就不是秘境中的怪物了。”
六殿看看蹲在尸体旁边的两人,又看看站在一起的应向沂和迟迢,见他们都没有异议,不由得有些挫败。
就他一个人看不出为什么吗?
非亦嗤笑一声,站起身,棍子敲在六殿头上:“你那脑子是给彼岸花施肥了吗?他的头被砍去,丹田被破坏,衣服还被换了,显然是凶手不想让人发现他的身份,秘境中的怪物可不会这样做。”
应向沂颔首:“确实,不过这衣服虽然破得不像样子,却还算服帖的穿在他身上,应当是他死前主动换上的。”
“衣服嘛,随随便便找个借口就能换,鞋子就不好说了。”非亦啧了声,又敲了敲六殿的头,“备用衣服常见,谁会随身带着备用的鞋子?”
六殿那张棺材脸硬是被气红了:“你把我的头当成木鱼了吗,魔尊便是要出家,也不必急在这时……等下,你刚才是不是用这棍子拨弄尸体了?!”
非亦言笑晏晏:“呀呀呀,小六你的脑子被我敲回来了吗?”
六殿:“……”
两人毫不含糊地过起招来,其他三人懒得搭理,也没去劝。
应向沂看了看一直沉默的迟迢,拉住他的手:“怎么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