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那些嫁衣就慢慢变成光点,散落在花丛之中。
应向沂越看那些嫁衣越觉得眼熟,正出神的时候,那支被当成笔的花递到了他面前。
男子声色冷寒,是与生俱来的死板:“他日若想赏花,可来做客,冥府十殿恭候大驾。”
万籁俱寂。
应向沂看着手中赤红的花,一时间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
冥府?
十殿该不会是传说中的阎王爷吧?
屋外的嘈杂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应向沂朝窗外看了一眼,一群人围簇在一起,除了村里的人,还有一些穿着白衣的人,似乎在争论打斗。
手里的剪纸消失了,他收起剪子和书,从房间里出来。
在他醒过来的时候,笼罩住屋子的血光也消散殆尽了。
应向沂一眼就认出了清垣,眉头一紧,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追着他们来了落枫海。
应鱼一看见他,就急忙跑过来:“哥哥!”
应向沂身上有灵力的气息,清垣惊愕出声:“你是修士?”
族长沉声道:“这位是我落枫海的贵客,你们方才诬陷我落枫海藏匿妖邪,不该道个歉吗?”
趁着他们说话的工夫,应鱼把发生的事讲了一下,忧心忡忡地问道:“哥哥,你没事吧?”
应向沂摇摇头:“放心吧,我没事,就是研究了一个小玩意儿。”
清垣目光审视,打量着应向沂:“你姓甚名谁,是哪一州的修士?”
“你误会了,我并非仙宗修士。”应向沂从容不迫,“我只是一介凡人,机缘巧合之下,自行修炼入道。”
“怎么可能?!”
一众修士的反应与杜临昼别无二致。
应向沂挑了挑眉:“为什么不可能,修炼在乎心,与环境方式无关。”
一句话说得众人陷入了沉默,就连妖族都有些惊讶。
族长最先反应过来,招呼道:“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走吧。”
应向沂摸了摸肚子,是有些饿了,遂跟着妖族的人离开了。
清垣等人站在原地,有修士问道:“州主,就这么放他离开吗?”
“师出无名,不放又如何?”清垣眯了眯眼睛,“他们都走了,我们正好将落枫海仔细搜一遍。”
无影和无踪分开,一人跟着应向沂,一人跟着清垣等人。
宴席早已摆好,应向沂被近百道菜的阵仗吓了一跳:“这也太破费了吧。”
族长笑意和善:“对待贵客,自然要用最高的礼数。”
菜肴多是海鲜,浓油赤酱和清蒸小炒,样样俱全。
应鱼许久没好好吃饭了,兴高采烈地拉着应向沂,给他介绍:“这道鲈鱼,是卢大叔的拿手好菜,这道蒸螃蟹,是谢大婶的得意之作……哥哥你快尝尝,这世间没有比他们更明白如何做这些菜才好吃的人了。”
应向沂吃了两口,突然想到一件事:“阿鱼,你说的卢大叔和谢大婶都是妖吗?”
“对啊,卢大叔是鲈鱼妖,谢大婶是螃蟹精。”应鱼吃相不淑女,十分豪放,“哥哥怎么不吃了?”
应向沂:“我先缓缓。”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拿手好菜是做同族可还行?
吃到一半,族长走过来:“阿鱼,去把爷爷珍藏的酒取来。”
应鱼擦擦手:“好咧。”
应向沂咽下虾仁:“族长有话要和我说?”
“嗯。”族长沉吟片刻,问道,“你可见过我们妖界的尊主?”
“迟迢?”
“对,你们认识?”
应向沂摇摇头:“不算认识,只在昭南城远远见过一次,没打照面。”
族长几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头:“他想见你。”
应向沂怔了一会儿:“啊?”
他与迟迢素昧平生,硬要扯上什么联系,就是巨鹰坐骑,难不成对方想感谢他?
“尊主为人并不似传闻一般心狠手辣,他……”族长似乎是想夸一夸迟迢,但没找到合适的词。
应向沂想起砍人如剁馅的妖尊,不由失笑。
确实和传闻中不像,迟迢本人比传闻更加凶残。
族长叹了口气,为难道:“你救了阿鱼,将她送回落枫海,我们本应好好报答,但尊主派了人过来……”
应向沂瞥了眼桌尾的无影,心下了然:“我明白,多谢族长告知。”
吃过饭之后,应向沂主动找到无影:“不知妖尊大人想让你将我带去哪里?”
无影看到他身后的青老,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第一峰。”
应向沂眼睛一亮:“什么时候出发?”
要搞钱,势必要去最繁华的地方,巧了,第一峰就是他的下一站。
无影被他的兴奋弄懵了,讷讷道:“现在就可以出发。”
“行,我去和阿鱼道个别。”应向沂乐呵呵地离开了。
无影沉默一瞬,对走过来的族长鞠了一躬:“多谢青老帮忙劝说。”
族长:“?”
应向沂把剪好的平安符给应鱼,小丫头舍不得他:“哥哥,要不我跟你一起走吧?”
“你年纪还小,跟着我,族里人难免会担心。”应向沂摸摸她的头,“等你长大了,有自保能力了,再来找我就是。”
应鱼扁扁嘴:“那哥哥要注意安全,我一定会好好修炼,以后保护哥哥。”
应向沂笑了笑:“好,我等你。”
离开的时候,清垣等人也搜完了村子。
他们并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大有跟着应向沂的架势。
无影客气道:“我奉尊主之命,要带客人回第一峰,清垣仙君还要跟着吗?”
清垣:“……”
他们刚从第一峰离开,若是回去,更不用查线索了。
众人止住脚步,清垣问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应向沂拱了拱手,一本正经:“在下龙傲天。”
应鱼瞪大了双眼,落枫海的人也面色古怪,他们都知晓应向沂的真实名姓。
清垣客气寒暄:“好名字,后会有期。”
应向沂笑笑:“后会有期。”
仙宗十四州同气连枝,他剪的巨鹰到底掺和了妖尊和仙君的争斗,报真名被报复怎么办,还是躲着点好。
应向沂转过身,清垣垂在身侧的手微动,一道灵力悄悄打过去。
没人发现他的动作,但那道灵力还没触碰到应向沂,就被反弹回来,其中还夹杂着狂暴凶悍的力量,令清垣胸口闷痛。
族长目送应向沂离开,满脸不敢置信。
方才的一瞬间,他分明看到了应向沂一身红衣如火,后颈暗纹浮动,隐隐透出熟悉的血脉力量。
那是,尊主留下的烙印。
族长哭笑不得,他原本还担心应向沂的安危,现下看来,是他多虑了。
和无影一起赶路,不需要坐骑,应向沂也没再剪纸。
夜里入梦,果不其然见到的是人,相貌平庸,唯一双眼睛出众。
对方每次都比他更早入梦,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衣服已经被扒得差不多了。
应向沂额角青筋直跳:“你能不能矜持一点!”
迟迢咬了口他的锁骨,撩起眼皮:“矜持是娘子的特权,作为相公,我越坏,你才越爱。”
应向沂:“……”
四下无人,他们在一片田野中,幕天席地,晴空万里无云。
应向沂努力反抗,发现同为人,自己和对方实力悬殊,根本推拒不开。
艹,还不如剪只小猫小兔子了,软萌且没有杀伤力,能够任他揉搓戳蛋蛋。
应向沂心中万分后悔。
“现在的我是人,你可没有理由再拒绝了。”
迟迢迫不及待,想体验一下刚学会的男欢男爱。
应向沂警铃大作,扣住他的后颈:“无名无分,做这种事不好吧?”
迟迢一挥手,他身上的衣服顿时变成了嫁衣:“你早就穿了我的嫁衣,忘了吗?”
应向沂欲哭无泪:“你这是强娶民男!”
迟迢哼笑:“本尊不仅强娶民男,还要霸王硬上弓!”
“强扭的瓜不甜,有情人才能做风月事。”应向沂急中生智,抱住他亲了一口,“不若我们先来谈个恋爱。”
先把这个梦拖过去,他就让对方变不成人!
迟迢浑身僵住:“你刚刚亲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