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进开车,两人去了离小区最近的综合超市。沉念对着清单将要买的一样样拿进购物车,白进推着车跟在她身后。两人都穿着深色短款羽绒服和浅蓝牛仔裤,乍一看倒像是对情侣。
临近过年,超市人满为患、喧嚣吵闹,但白进却好像只看得到沉念。
他看着沉念一点点将购物车装满直至冒出来,好像自己的心也被什么一点点填满,而那些压抑的渴望,似乎也将要从身体中溢出。
白进将东西一样样搬上车,看着丰富的年货,满足感油然而生。
回家途中沉念又在路边小摊买了些小型烟花,准备过年那天在学校操场放。
今天阳光很好,没有风,天空如水洗一般清澈,他们听着曲调欢快的音乐穿过人潮涌动的街市回到家中。
两人没有商量却默契非常地将所有东西一一归类,土豆南瓜白菜放进阳台阴凉处,肉类放进冷冻,啤酒饮料放进柜子…
有那么一两个瞬间,白进甚至产生了他们本就生活在一起的错觉,就像是一对真正的情侣,一起吃饭、做爱、活着、变老……
收拾过东西他帮着沉念一起做了大扫除,擦灰、拖地、贴福字和对联。沉念房子不大,但因为不常住,所有暴露在外面的地方都需要擦拭,等所有房间焕然一新,两人也灰头土脸、气喘吁吁了。
白进拿着已经看不出颜色的抹布去卫生间清洗。
沉念跟在他身后,在他弯腰去拧水龙头时突然伸手抱住了他。
……
之后的事似乎是顺理成章、顺其自然的,他们亲吻着对方,在花洒下赤裸相拥,流水源源不断地落在两人头上、身上,滑过交合处,倾泻在瓷砖上。
欲望随着水汽不断蒸腾,水声伴着喘息声呻吟声在不大的空间中回荡。
……
这是醉生梦死的两日,除了吃饭睡觉就是亲吻、拥抱和做爱。
直到叁十那天早上。
沉念快九点时叫醒了他,她自然地在他面前脱下睡衣穿上内衣,理所当然地要求他帮忙扣上背后的搭扣,“起来吧,一会儿要去学校了。”
她语气依旧温柔,与平时别无二致,然而白进却知道,这场梦到了该醒来的时候了。
他忍不住从后面紧紧抱住她,头埋在她的肩颈,近乎恳求,“沉念…咱们在一起吧。”他想说让我做你的依靠,照顾你的生活,但他清楚那些并不是沉念想要的,他不能说出口这些,他也不愿用自己所愿去绑架沉念。
沉念任由他趴在那里,一只手轻轻握住他带着薄茧的手掌,“白进,你知道什么我不想深究,但你既然已经清楚我不会爱任何人,就不该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没有任何能给你的。”
“我不需要你给我什么,我也不在乎你是不是爱我,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留在你身边的机会。你不必爱我,就让我陪着你好吗?”
沉念只觉得悲哀,她不爱白进,她十分确定自己不爱白进,也许她已经没法再去爱任何人,她可以欺骗所有人,但不想欺骗这一刻全心全意面对她的白进,“我相信你爱我,至少我相信这一刻你在爱着我,所以我更加不能欺骗你。”她有些艰难地说出后面的话,“白进,你真的很好,我真的希望我爱你,但我不爱你…我和你在一起是因为…”
白进突然抬手捂住了她的嘴,“不要说了。”他眼眶有些发热,但又确实没有泪水,“一切都是我自愿。何况我对你同样没有坦诚,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我们扯平了…我也不会再提在一起的事。”
沉念垂眸,好半天才张口,说,“好。”
……
她由他抱着,直到二人情绪平复,呼吸也变得平稳,她才从他怀中起身,走进衣帽间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暗红色旗袍换上。
旗袍不收腰,看起来端庄大气。她用手拢着头发看向白进,“这身怎么样?”
“很好看。”这话说完男人觉得似乎有些敷衍,又郑重其事补充道,“真的很好看。”
沉念忍不住白他一眼,指了指他前天新买的砖红色毛衣,“你赶紧换衣服,我先去把要带到学校的东西收拾下。”
……
两人大年叁十中午来到学校,正好赶在午饭前的准备时间。学校里还留着的志愿基本都是从国外过来的,个个都对华国的春节十分感兴趣,剪窗花、贴福字,和学生一起包饺子,忙得不亦乐乎。
学生就更不用说了,每个人都换上了学校特地为他们买的新衣,准备着下午的新年联欢会。如果算上最后的大合唱,那每个学生都至少有一个节目需要表演。
白进上一次觉得过年这么热闹有年味还是在m国留学时跟同学和团队一起过的那次。
他帮着沉念把饼干糖果之类的零食发给学生,沉念给每人都准备了新年礼物,其实就是一个牛皮封面的笔记本,扉页有她写得一段祝福。
白进翻了几本,发现本本不重样,而且从沉念写得内容来看她对收到笔记本的学生相当了解,“你们学校快叁千人,你每个都要写?”
“没,基本上都是各班老师给各班学生写。”
饶是如此,工作量也不算小,白进着实佩服沉念这份耐心。
中午所有人一起吃了顿热呼呼的饺子,水饺是厨房的工人和学生以及志愿者们一起包的,形态各异、大小不一,不过或许是自己动手了的缘故,大家都吃得挺香。
下午梁永和领导班子也来了学校,开会讨论了后天迎检的事。再晚些的时候,县政府和区政府的人也分别来学校查看情况并和校领导层开了短会。区教育局局长对沉念这个时候组织学生进行活动、把学校食堂和礼堂弄得乱七八糟十分不满,面色不虞地训斥梁永要求尽快打扫干净,务必在检查那天达到上面要求的卫生标准。
沉念见这人对梁永态度恶劣,当场拉下了脸,可还不等她开口说些什么,就被梁永眼神制止。她皱着眉头看着他点头应是,态度诚恳地保证会在省里来的那天做到万无一失。
因为这些人到来,沉念自是没能参加学生们举办的联欢会,白进坐在了原本属于她的那个位置上意兴阑珊地看完了整场表演。
他没有发现有个唱歌的男生一直张望此处,更没发现男生不易察觉的失落。
虽然没赶上联欢会,但晚饭后沉念与留校生们一起看了春晚、放了烟花。
这是她特意找人定制的烟花和炮筒,接近成年男性两个拳头大的球状物,点燃引线后快速放入炮筒,不多时,绚烂的烟花在天上炸开,引来一片惊叹。
这一晚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
沉念没有跟精力旺盛的学生一起守岁,十二点刚过就和白进回宿舍休息去了。
她本想另外给白进安排一个房间,然而白进只想跟她睡在一起,最后两人挤在沉念那张单人床上度过了除夕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