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仍是原本的床,房间仍是原本的房间。
凝视着天花板,她想得越深,越有种怪异的感觉。
周围熟悉的一切,变得有点陌生。
林诗兰曾在某本书里,读到过一个这样的概念:宇宙中有无数个平行的时空,那些时空和我们的时空,共享同一个空间。只是,我们彼此看不见对方。
按照这个概念。
每个雨季到来的时刻,她能看见,与她平行的世界。
并且,能走进平行的世界,参观一段时间。
比起见鬼、神经病的幻觉,林诗兰更愿意接受这个答案。
茅塞顿开,她突然感到兴奋。
——我不是疯子。
——我只是,被卷入一场,值得科学家好好研究的未解之谜中了。
仿佛是主人激动的情绪,感染了小土狗。
静静冷不丁地从地板抬起脑袋。
它抖了抖身体,伸了个懒腰,自顾自地跑到外面溜了一圈。
一晚上烙饼似地翻来覆去,林诗兰正犹豫着要不要把书剩的内容看完……
小狗往屋外的方向叫了两声。
她一惊,赶忙塞好书。
家里进人了。
晚归的吕晓蓉见到林诗兰灯没关,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过来念叨她。
“电话里跟你说,我已经不是你妈了。没听懂啊?开着灯等我干嘛?”
林诗兰明白她妈是想撒气。
她今晚去堂叔家呆着,故意不接电话,接了又放狠话。
闹腾一晚上,不就是为了撒这一口气吗。
如果回答“我在等你,我不可以没有你这个妈妈”。指定被她妈羞辱,趾高气昂地不给她台阶下。
如果回答“没等你,我已经睡了”,她妈会不高兴,指定要来一句:你没有妈妈过得很好啊?做女儿的完全不会关心老妈,你妈夜不归宿,死外面你都不管了对吧?还能心安理得地呼呼大睡,真是没良心。
熟知她妈的套路,林诗兰答得模棱两可:“额,我马上要睡了。”
见她不接茬,吕晓蓉的眼睛滴溜溜地转。
她眼尖地瞄到枕头下有个东西。
林诗兰匆忙间没藏好,露出了书的一小角。
吕晓蓉走过去,准备把它抽出来:“你在干什么坏事?”
“没什么。”林诗兰半边身体倒向床,挡住她的视线。
“藏啥?你趁我不在家看闲书了是不是?”吕晓蓉伸手过来夺枕头。
她奋力压着枕头,不让她妈扯走。
这本书与这本书里的内容,是绝对不能让她妈看到的。
两个人都用了最大的劲。
忍无可忍,林诗兰冲她喊。
“妈!我看什么你能不能别管!我有我的隐私!”
这会儿吕晓蓉记不得自己电话里撂的狠话了。
她冷笑:“隐私?林诗兰,我是你妈!”
一根根掰开林诗兰的手指头,吕晓蓉执意要弄清她在搞什么鬼。
“你是我生的,跟我讲什么隐私?你没什么是我不能看的。”
林诗兰忽然恍惚了。
她突然想:这里是平行时空,那眼前的我妈,还算是我妈吗?
这个念头,让她一下子心硬。
林诗兰松了劲。
在吕晓蓉成功掀开枕头,快要拿到书的时候……
她将她妈的肩膀往后一推。
双眼直视着她,林诗兰表情严肃,语气冷淡又生分。
“我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我有我的隐私,和你是不是我妈没关系。”
“请你把我当做一个人对待,给我尊重。”
吕晓蓉胸脯上下起伏,林诗兰这两句话,给她堵得哑口无言。
已是落了下风,她妈仍不服气。
脸颊涨红,她又气又恼:“行啊,林诗兰,你独立了是吧?你这么牛,那下周别找我要饭钱。”
——又来这招。
林诗兰窒息了。不管用什么态度,她妈横竖不会听进她的话。
这真的是另外的时空吗?
为什么没有一个时空,她们母女能好好沟通?
她真的很想问她妈:妈,为什么你在每个时空都是这样子的妈啊?
吕晓蓉重重摔上门。
她走了,躲起来的小土狗才慢慢地从床铺下爬出来。
林诗兰叹了口气。
匆忙去到床铺,她将枕头下被扯成两半的《闪耀的多重宇宙》塞进书包。
这本书暂时安全了。
它太重要了,不能被她妈抢走,里面还有很多她没搞懂的谜团。
明天去找苏鸽,看看能不能再问出什么吧,林诗兰拿定了主意。
第33章 明牌打
以为自己会彻夜未眠,但精力支撑不住,临近早上的时候林诗兰打了个盹。
看完苏鸽的书,除了最大的疑问“为什么她能在不同时空之间传递信息”外,她还有一个重要问题。
——堂叔有没有跟一个带孩子的女人结婚,后来又离婚?
根据第一个时空苏鸽的描写,林诗兰强烈怀疑,苏鸽的继父就是她堂叔。
他们镇子小,没记得之前有谁掉井里。而且,她原本的时空,堂叔坠井的时间和苏鸽书里描述的,又对应得上。
因此,林诗兰想着早上,她妈稍微恢复能交流的状态了,问问她关于堂叔的事。可惜第二天,她起床,她妈已经上班去了。
桌上留了给她做的早餐和饭钱。估计她妈是感觉到,用这种东西做把柄也拿不住她。怕林诗兰真的不吃不喝,她妈又不想主动说好话,所以这么做了。
她肯定不会故意跟妈妈怄气,给吃的她吃,给钱她也收。
林诗兰满脑子装着平行时空的事,三下五除二吃完早饭,她准备喂一下静静去上学。奇怪的是,小狗不在窝里。
家就那么大的地方,她找了一圈,没看到小狗,平时它玩的玩具也不见了。
瘸腿的小土狗最喜欢在家睡觉,不太可能自己跑出去。林诗兰细思后,给她妈打了电话。
电话一通,她便听到电话那边的小狗叫。
林诗兰着急,问她把狗带走干嘛。吕晓蓉回得云淡风轻:“我同事想看狗,我带来上班了。”
她听得莫名其妙:“为什么突然要看狗?昨晚刚跟你说的,尊重我。妈,就算你要把静静带走,你也问问我再带。你走多远了?回来吧。别带去上班了。学校人来人往,小狗在那儿多不方便,同事要想看你让她周末……”
电话那边的她妈用“啰嗦”二字,强行打断她。
而后,不由分说地挂了电话。
林诗兰心里放心不下。不过她知道狗在哪儿了,等今天下午放学她可以把狗接回来。
她看了眼时间,如果想在校门口拦住苏鸽问一问,现在必须得出门了。
从学校开门起,林诗兰就站在门外等了。
苏鸽没等到,倒是等来一个开朗的大傻瓜。
他骑着自行车出现在学校门口,车把上挂了个塑料袋。
脸上挂着欠扁的笑容,他故意绕到她面前,叮叮叮地按着车铃。
“不是吧。林诗兰,你偷窥我的生活?怎么会知道我又买了早餐?每次都打劫我,我看不是意外,是早有预谋。”
读了苏鸽的书,林诗兰失去了和他打闹的心情。
谭尽最近好像吃多,吃胖了,脸有点肉肉的,衬得脸颊的那颗小红痣更加招人眼球。就好像一碗白米粥上面,落了颗可爱的小红豆。
“你过来。”她冲他招手。
乖乖从车上下来,他拎着塑料袋,一脸委屈:“你不等我一起上学,又要抢我馒头。两个馒头你不能都吃了啊,好歹给我剩一点。”
无奈地递出暖呼呼的两个红糖馒头,他见林诗兰也伸出手。
她没拿袋子,手直接上了他的脸。
谭尽“啊——”了一声,眼睛瞪得圆圆,嘴巴张得圆圆。林诗兰食指抵住他的脸,在用力扣他的小痣。
“扣掉,扣掉。”她的手弄得他好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