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白大褂宽松的兜里摸出手机，翻朋友圈，其中就有几条是纪珈这几天发的。内容是她跟朋友的旅行，图片配文字，她明媚如光，笑靥如花。
“你看啊，在别人陪着，没有你的时候，她也过得很好，或者说是更开心。”
顾柠划着屏幕给方显看纪珈上传的图片，不经意间，一张两人合照的图片闯入视线。照片背景是海边，女孩儿蹲在沙滩上用手去捧荡起的浪花，仰头看身旁的男人。男人随意站在她身边，大手落在她的发顶，俨然一副纳入羽翼的姿态。
女孩儿眉眼弯弯，笑得柔软明媚，男人唇角略翘，眸底是不难觉察的宠溺。
方显眸光瞬时不自觉幽深了几分，心头仿佛被蚂蚁轻轻嗜啃，连带着掌心都有点痒，他盯着那张图片，不语。
顾柠没发现他的异常，径自说着，继续给他往下翻着纪珈发的朋友圈，“其实你们男人啊，就仗着女人长情，所以肆无忌惮，任意挥霍着她们的感情。可你们不明白，单方面的感情从来跌跌撞撞，不是仅凭一个人的力量就能维系久存，它是需要回应的。时间长了，感情入不敷出，她们就找不到理由说服自己留下了。”
方显视线始终落在纪珈最后发的那条文字陪图片的朋友圈上:有人说，心头的白月光也有可能会照进别人的窗户里，所以我想，你还是不要当白月光了，当我的心头朱砂痣吧，你好好在我心上，然后我为你撑起一座屹立不倒的城堡。
配图是她用树枝在沙滩上写的两个字母:fx。
方显。
心跳节奏乱了几下，方显收回思绪，沉润冷静的嗓音响起，“你是在说你还是在说纪珈？”
没想到方显会这么问，顾柠眸底闪过一抹惊诧，却很快又恢复如常。
“有区别么？”她顿了下，尔后嘴角浅浅勾起，“我和纪珈，其实是一样的人。”
“你跟她是不同的。”方显沉吟，直视着她，“你比她会掩饰。”
“但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的结果至此还是一致的。”
方显低敛的眸子意味不明。
静静盯着顾柠两秒，他语气缓了几分，“成宋然不知道你喜欢他。”
“……”顾柠愕然，很快又轻轻点头，唇角的笑意略带一丝苦涩，“连你都看出来了，他却看不出来……”
“顾柠——”
“我现在也不知道我算不算在感情入不敷出的阶段，可我觉得，这样的形势不会持续很久了，总该有结果了的。”顾柠说，“这样吧，到时候我从这段感情彻底抽身出来了，若纪珈也放弃了你，我就请她喝酒，若到最后是你弃了纪珈，我……我也请她喝酒，不醉不归。”
“……”方显失笑，“按你这么说，不管是她弃我还是我弃她，最后都是请的她？”
“当然，反正我觉得，在倒追失败这件事上，委屈的都是女人。”顾柠笑，停了几秒，她才又认真道，“方显，虽然我是你的同学兼朋友，但是如果你真的不喜欢纪珈，我会帮你，让她放弃你。”
“我想你应该明白，我所谓的帮你，并不是为了你。”她点开纪珈最后的那条朋友圈，有些陷入自己的沉思，声音缥缈，“明明，她也可以是别人眼里的全世界。我只是，不想让她在自己的偏执里画地为牢。”
第26章 第26章
——
方显不常玩微信，但也不至于是个连微信都不会用的老干部。
他记得前段时间纪珈在他跟前晃悠的时候，有添加过他为好友，他没在意这事，后来是成宋然拿他手机玩时不经意看到了她的好友申请，便顺手接受了。
此刻点开通讯录，往下划屏幕，在j字母后面，果然看到纪珈的名字。
成宋然还把备注给改成了她的名字。
闲适地靠着柔软的灰色布艺沙发，手随意地搭在沙发垫背上，方显看着手机屏幕上j字母下那个唯一的名字停顿片刻，漆黑幽深的眸子晦暗不明。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一动，他点开了纪珈的详细资料，继而再点，是纪珈的个人相册。
置顶的朋友圈是应该是新上传的，白天顾柠给他看的时候还没这条动态。
方显点开看了下，内容还是三个人的旅行，照片背景是古镇。上传的照片比较随意，有美食小吃的，有风景的，有她跟另外一个女孩的合照，有三个人的自拍。
这次的倒没有她跟那个男人的合照。
他退出这条动态，返回去找她前几条朋友圈。
一一看下来，视线最后落在她跟那个男人海边的那张唯一的合照上。
阳光闪耀，皮肤白皙的她在浅浅的浪花间巧笑嫣然，嘴角恰如其分翘起一个毫无保留的弧度。
从来没注意过她笑起来的样子，乍一看才发现，她的笑容明媚可掬，其实很耀眼，轻易能感染身旁人。
仔细回想下，好像她在自己身边时，极少像现在这样子，笑得畅怀肆意，更多的时候，都是有意无意收住自己的表情，跟她在他面前所表现出来的固执厚脸皮矛盾着，却又一如既往的执着，甚至可以说是偏执。
这个天天跟在他身后说喜欢他的人，一声不吭跟别的男人去旅游，还拍这么亲-昵的合照！笑得灿烂，又觉莫名刺眼得很。
方显扯唇，勾起的弧度没什么温度。
屏幕暗了，方显又摁亮。指尖来回摩挲在屏幕里躺着的那张合照上，脑子里闪过顾柠跟他说的话。
“……她也可以是别人眼里的全世界，我只是，不想让她在自己的偏执里画地为牢。”
“……在别人陪着，没有你的时候，她也过得很好，或者说是更开心。”
“……”
别人陪着的时候过得很好，过得更开心？照片里的这个男人？
嗬！方显凉凉地掀了掀唇角，摁灭手机。
眼不见心不烦。
隔天早上回医院，还没走到办公室，成宋然就一脸兴奋打不朝他走过去，“猜猜，猜猜，我今天见到谁了？”
“……”他并不想猜。
方显瞥他一眼，手横在身前推开他，神色不动继续往前走。
“你一定会惊讶的。”成宋然不死心，跟他并排走，“咱们都认识，很久没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