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如果是在陆知许身边服侍的亲信都知道,陆知许对秦小小那算是宠溺到了极点。
光是敢对他用不敬的语气说话还完好无恙的,数来数去,除去当今天子,便也只有秦小小一人。
天子何许人,秦小小何能及。
陆知许一走便是连着叁日没见到,反倒是陆老妇人派禾姑传话要见秦小小。
在去老夫人院子的路上,秦小小内心很是忐忑。
四日前,她病昏了头便朝陆知许吐露当年自己被迫害一事。
她以为陆知许早已知晓,没想到他竟是黑了脸,转身便走。再后来从下人那里听到了香姨娘被遣送出府,秦小小大致能猜出来是个什么情况。
但当年的事是由老夫人吩咐的,所以老夫人找自己是为了什么?
秦小小在路上安慰自己,可能老夫人根本就不认识自己,只当自己是一位新进门的姨娘,陆知许又没有正妻,理应由陆老夫人来例行问话教导。
得到放松的心情还没持续多久,在秦小小看到老夫人身边站着的人是禾姑的时候,心就凉了半截。
过往那深埋心底的痛苦此刻被挖出,赤裸地暴露在众人眼前。
秦小小给陆老夫人跪下,这一跪,老夫人也没喊起,她明白,这不是简单的训话,是敲打。
“明信这孩子自小就有自己的想法,从前我劝不了他,如今我老了,他更是听不进我的话。”老夫人端着茶盏抿了一口。
一旁的禾姑应和道:“哪里的话,少爷长大了便是家中的顶梁柱,有自己的主意才是好的。”
这间屋子里只有陆老夫人、禾姑和秦小小叁人。
坐着和站着的人说话,必然不是说给她们自己听的。
秦小小垂下眼帘,心口酸酸,泛起一阵委屈。
她嫁进王家的时候,婆婆对自己爱护有加,只盼着自己能给文郎产下个一儿半女。若不是自己的身体因为陆家人搞垮了,就算她与文郎之间无情,那么多年的房事也早该怀上了。
婆婆是除了自己亲生父母之外,对自己最好的人。
秦小小跪在地上没有任何动静,让陆老夫人稍稍皱了皱眉。
“陆府将来是要交到他的手里,前院的事他自是处理地井井有条,可后院的总归不该男儿管。院里头的女人易生是非,我早劝过他,只盼他能听我一次。”
禾姑继续应和:“老夫人何恼之有,少爷如今还未娶妻,后院有您在,那当然由您来管。”
秦小小听懂了。
香姨娘是老夫人的人,陆知许若是因为她把香姨娘遣走,那拂的是老夫人的面子,怒火也由自己来承担。
秦小小仍旧没有动静,这让老夫人高看秦小小一分。
要么她是个木的,听不懂门院里头的话外音,要么实顶聪明,不动声色以观其变。
“别的不说,只担心女人多舌,不该说的说,不该做的做,坏了明信的名声。”
陆知许还有名声?
怕不是登徒子与禽兽的名声。秦小小心想。
谁知老夫人话一说完,便直接将话头转向她:“你身为明信内宅的妾室,专心服侍即可,要记得陆府可从没有惑乱生非的先例。”
老夫人的眼神紧紧锁在秦小小的身上,让秦小小忍不住打一哆嗦,心头委屈的感觉愈发浓烈。
压下喉口的哭腔,她低着声回答:“是。”
老夫人知道当年秦小小已服下绝育丸的事情,在她看来,小妾本身就是母凭子贵,陆知许现在贪图一些新鲜,往后迟早也会腻味,而秦小小的肚里又不可能有声响,故而老夫人并没有过多在意秦小小的存在。
今日叫她过来,也算是树树威风,让秦小小明白自己的身份。
后面陆老夫人也是真话不说全地同禾姑一唱一和,对秦小小旁敲侧击,让她跪着半个时辰才放人。
谁知陆知许晚间回来听闻老夫人把秦小小叫过去,原本打算晾着她的心也瞬间改变,改道去了她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