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祤宁终于明白裴祖望为什么会累倒。
除了面前这么多的文件外,每天肯定也跟周时聿一样,有数不清的会议和业务要主持,对一个年轻人来说都会疲惫,何况他一个快70岁的老人。
裴祤宁有些难受。
她让人泡了杯咖啡过来,接着关了书房的门,一整夜没出来。
第二天上午,佣人叫老爷子起来吃早饭,全家人才发现,裴祤宁趴在书房睡着了。
裴祖望小声让人别打扰,走进去,看到整整齐齐摆放成一摞的文件,怔了怔,随手拿了一份来看。
不知是不是睡得浅,裴祤宁被声响弄醒,睁开眼,有些惺忪,“爷爷?”
裴祖望没说话,只翻看着手里的文件,一份一份看过去,脸上的神情也在发生着轻微的变化。
裴祤宁站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爷爷,我昨晚闲着没事就帮您处理了些,是不是不太行?”
谁知裴祖望看了几眼,忽地笑出了声,“看来爷爷很快就可以退休了。”
裴祤宁的做事手法虽然还不够成熟,但对一个才23岁的女孩来说,能毫不出错地处理完这一批事务,已经足够优秀。
老爷子的夸奖让裴祤宁有些意外,她怔了下,“爷爷,我真的帮到您了吗?”
“当然。”裴祖望轻轻揉了揉裴祤宁的头,“你可比爷爷年轻的时候厉害多了。”
“……”
得到这样的肯定和鼓励,裴祤宁觉得就算再熬十个夜都值了。
祖孙俩开心地搀扶着下去吃早餐,餐桌上,裴祖望跟裴祤宁说:“我待会帮你跟时聿请个假,你吃完了去睡一会。”
提起周时聿,裴祤宁的强迫症蓦地又跳出来。
她昨晚幸好用工作压制,才能没去想他。
可裴祤宁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不去公司见他。
尤其是在受了裴祖望这么大的鼓励后,她更是像打了鸡血,满心热忱地想投入到工作中。
裴祤宁低头纠结了几秒,说:“不用了,我不困,吃完就去上班。”
顿了顿,想起之前热搜的事,裴祤宁问老爷子:“爷爷,前几天我上热搜的事是不是君庭处理的?”
裴祖望一脸莫名,“你什么时候上热搜了?”
裴祤宁更莫名,“您不知道?那热搜不是君庭的公关去撤的?”
老爷子摇头,“你有动静他们肯定会告诉我,没告诉我,就说明没有做这件事。”
“……”
裴祤宁疑惑起来,那会是谁,动作比林蔚还快地帮了自己?
在这京市,能有这样通天本事的……
裴祤宁脑子里蓦地跳出一个名字。
难道是,周时聿?
抱着这样的怀疑,早餐吃完,裴祤宁换了件衣服返回华越。
虽然周时聿说了放她两天假,但其实她的脚已经没什么感觉,如果只是因为两人接了个吻就不工作,那也的确不是裴祤宁的作风。
毕竟公归公,私归私,她还有名人馆的项目要跟进。
裴祤宁今天来得有点晚,到办公室前,到底还是有些不自然,停在门口做了会心理建设后,刚要推门进去,孟泽突然出现,朝她打招呼并指着对面的房间说:
“裴小姐,您的办公室暂时换到这边了。”
“……?”
裴祤宁很意外,“为什么?”
孟泽摸了摸头,“我也不太清楚,是周总的安排。”
“……”
裴祤宁突然回过神,是自己昨天提出的保持距离,周时聿照做了。
裴祤宁朝周时聿办公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半晌,轻轻点头,“知道了。”
她没说什么,转身去了对面的房间里,本以为自己会大松一口气,可进去后关上门她却觉得——
好像也没有那么高兴。
裴祤宁安慰自己这样也好,免得见到他又要强迫发作,去惦记那5个没有完成的吻。
她在位置上坐下,打开电脑,正打算跟孟泽确定一下名人馆合同的后续,利建控股的李总打来电话。
“您好,小宁总。”
裴祤宁也回他:“李总好,有事吗?”
“没有没有。”李总非常客气,“就是告诉您一声,合同已经让我的秘书发给孟助了,您抽空过目一下,希望尽早签约。”
裴祤宁:“好。”
正欲挂断,李总又突然道:“上次您过来,我事先不知道您是华越的老板娘,抱歉啊,招待不周,您别介意。”
“?”裴祤宁皱了皱眉,“你说什么?”
李总一副了然的语气,“我懂,你们想低调,放心,我这个人嘴很严,咱们只合作,别的不谈,哈哈,那就不打扰您了。”
“……”
电话挂断,裴祤宁还有些懵。
这李总是不是疯了,什么老板娘?
他跟孟泽怎么一个比一个敢给自己按身份。
裴祤宁无语地在心里吐槽两句,刚要低头继续工作,忽地看到外面有人经过。
裴祤宁的这个房间是半透明玻璃的,可以模糊看到外面的场景。
可即便是糊的,只是从走路的姿态,气场,身材,她还是一眼认出——
是周时聿。
他穿着西装,身后跟了好几个下属,一起进了对面的办公室。
门开了又关上,过道顿时又恢复安静。
裴祤宁一个人在这房间待着,像被关到了狗血古装剧的冷宫里,凄凄惨惨戚戚。
忽然门又开。
裴祤宁也跟着坐直。
好像在期待着什么,又说不清。
出来的是个不认识的人,抱着一沓文件从门前走过去,没有停留。
裴祤宁肩膀蓦地塌下去,不知想着什么,又懊恼地捶了捶自己的头,坐正打起精神,努力不再被对面分散心思。
就这样,一天工作结束,除了孟泽和其他两个助理偶尔来一下她的办公室交收文件外,裴祤宁一整天都没看到周时聿。
下午快下班前,孟泽送名人馆的合同来给裴祤宁,说等她签好了字还要送去给周时聿过目。
裴祤宁顿了顿,故作很忙地说:“你先放这,待会我给他送过去。”
孟泽:“好。”
等孟泽走了,裴祤宁悄悄拿起文件,去敲了对面的门。
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进来。”
裴祤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莫名有点紧张,她深呼吸了两下,推开门走进去。
周时聿坐在办公桌前,抬头。
他戴着眼镜,看到是裴祤宁后又低下了头,“有事吗。”
保持距离是裴祤宁提出来的,现在周时聿不过是照做罢了。
裴祤宁知道自己没什么立场去怪他安排办公室的事,只是也说不清为什么,她好像——
不太习惯这样的他们。
不太习惯抬起头的时候,看不到周时聿的身影。
裴祤宁走到周时聿面前,把文件递给他,“名人馆的合同,你看一看。”
“嗯,我待会看。”周时聿还是没抬头。
裴祤宁:“……”
裴祤宁突然就有点烦,“你很忙吗?”
周时聿的视线这才从手里的文件上转移,慢慢抬起,眼神从镜片后落过来,直直停在她脸上。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的衬衫,袖口半挽,安静地坐在那,有种莫名的距离冷感。
裴祤宁心跳快了一拍,条件反射地又想到了那个吻。
周时聿看着她,微叹一口气,“那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裴祤宁明白他的意思。
是她要周时聿和自己保持距离的,现在周时聿按她说的做了,还要他怎么样。
“算了。”裴祤宁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有点打脸,把文件丢在他面前离开,“没事了。”
“等等,”周时聿却叫住了她。
裴祤宁站住,没回头。
“我后天会去南亚出差,大概半个月左右。”
裴祤宁睁了睁眼睛,惊讶地转过来。
虽然她的确说过要保持距离的话,但初衷只是不要面对面靠得太近,并不是两个人完全分开不见面的意思。
现在周时聿突然说要去出差,还要出去半个月那么久。
明明有很多话想问,可裴祤宁突然就不想跟这个人聊下去了。